78、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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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暮，而反抗的气焰却不消反涨，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了这场反抗政府和皮甘曳的斗争，喊声也一重高过一重。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政府的人却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既没人出来镇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是无声地承认与逃避。
这让群众的愤怒更上一层。
“出来！现在就不敢见人了？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让皮甘曳出来！我要给我的家人报仇！”
“他们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
人群簇拥在政府门口，开始用各种办法搞破坏，企图破门而入。他们甚至忘记了经过专业训练的政府警卫手中是有枪械的，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上再说。
带着他们的愤怒，带着他们的绝望与希望，士气仿佛无形的火焰直冲云天，在黑夜中发出无与伦比的曜光。
别墅中，姜妍坐在屏幕前观看着这一切，在她的一旁还坐着荼京盛和莫辞。
“我刚刚已经和其他觉醒者联络过了，他们暂时没有发现街道上有政府的人，政府大门也已经紧闭了一整天，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了。至于信号总站那边，门外拨了一批安保把守，但那些人也都刚刚恢复记忆，现在自顾不暇，总体威胁不是很大。”
姜妍一边将她从觉醒者那边得到的信息告诉两人，一边用叉子切下盘中的一块小蛋糕送入口中。
“对了，那些觉醒者有武器吗？怎么就敢到处窜，万一被政府的那些人发现——”荼京盛问。
“没有。”姜妍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别墅里整整闲了一天半的她仍然没有在打扮上松懈，依旧是一幅精美的妆容，一身酷飒工装服，她叉子在蛋糕上下意识地乱戳，说道，“你们以为觉醒者是什么？他们连几年甚至十几年清醒的孤独都忍受过来了，经历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反抗与被镇压，还怕什么呢？死在反抗的过程中不过是他们早已为自己的预定好的最为平常的死法。”
荼京盛一时哑然，而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莫辞却开口了。他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姜妍，道：“你难道不是觉醒者吗？”
“我当然是啊。”答案太过明显，以至于姜妍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然而当她说完后，略一思索才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
她抬起放在蛋糕上的视线，抬头就想一个眼刀飞过去，却先对上了荼京盛的视线，气势顿时蔫了一半。
“哼，我确实挺怕死的。反正我在之前的星球也就没有什么算得上关系好的亲人，来了这里反倒有人愿意真心追随我，每一次在聚光灯下听着台下他们的呼喊与鼓舞声时，我都会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梦做久了，我现在倒反而怕醒过来了。”
姜妍说着，眼眸忽然望着某处黯了下来，她伸出手去，企图抓住那一丝流光，却终究是什么也握不住。
“你之前的家人，他们……”问出这句时荼京盛的语气称得上有些小心翼翼了，他望着姜妍停在空中的手，忽而也随那流光回忆起些许早已淡去的往事。
“我在很早之前就和他们断绝联系了。”姜妍语气平淡，语速却极快，仿佛那段往事让她一刻都不愿过多停留，“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他们拿来炫耀的玩物，说着为我好，却逼迫着我作不喜欢的事。在他们为我做的一次次选择下，我走上了一条看似光鲜亮丽却充满艰辛的路……但我最终是没有成为他们想象的样子，在那之后我受到的便是无尽的指责与道德绑架。”
姜妍停顿了一下，盘中的那块蛋糕已经在她的叉子下变得千疮百孔，她放下了叉子，视线一点点聚焦。
“在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之后，我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再也没回去。我也是一个人啊，他们凭什么把我当作提线木偶一样支配，什么都要顺着他们的心意，在用完后又随意践踏！”
姜妍的语调骤然拔高，一字一句尾音都发着颤。
“支配、控制……这也是我讨厌记忆替换的原因。皮甘曳想要把所有人都控制在自己手中，就像曾经的我被困在家中，接受着以正义为名的压迫。”
姜妍化了妆的脸在灯光下一如既往的亮丽出彩，艳丽的红唇似嫣然花开，然而那双眼中却流露出藏不住的压抑与厌倦。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成功。”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反正我……我也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话音落下，室内寂静了片刻，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有时候就是这样，倾诉者可以不需要回答，说出来只是对自己的宽恕；而聆听的人只从字句中能够体会相似的情感便足矣，再多的言语反而显得累赘。
过了不知多久，一道开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洛愆从房间中走出来，看见客厅中的三人时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嗅着桌上蛋糕的气息就凑了过来。
姜妍见洛愆巴巴地盯着被她戳得已然面目全非的蛋糕，一扫先前的黯然的神色，红唇微扬，忍俊不禁道：“看到你的眼神了，跟只小馋猫似的。这是我吃过的，等我再去给你拿一块。”
说着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过了几秒，楼下又响起姜妍的声音：“还有两位，要给你们也带两块上来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四个人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继续商量着白天没有商量完的计划。
说是四个人，实则只有三个人参与了聊群——洛愆则是满门心思都在他盘子中的蛋糕上，偶尔附和几句，听到哪里都是随缘。
“你们说皮甘曳明天会来吗？今天我们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有关消息，这么大的事，他却反倒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销声匿迹了，也真是奇怪。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不像。他是可以等所有起义的人都疲倦、放松警惕再行动，但那样要等太久了，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更何况这次的反抗不只是我们所在的这颗系星，而是整个埃奈达。他没有立马过来，恐怕是被拖在了9星。”荼京盛说。
莫辞单手抱胸，另一手笼拳抵着下颚，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听到这里时他微微摇头，“但据我所知，9星的觉醒者并不多，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统一对抗皮甘曳的风向，跟在皮甘曳身边的还都是最开始那些亲信。”
“单邢也算吗？”荼京盛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在9星时，单邢对荼京盛和莫辞的屡次侵犯，都已经昭示了他并没有把皮甘曳放在眼里，而那次瘟疫事件，则更能说明其想要动摇皮甘曳统治的野心。
现在回想起来，在瘟疫后，关于病毒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回音，甚至没有传到皮甘曳的耳中，大概也是单邢一手操纵的。可以做到如此瞒天过海，那莫辞坠湖的事件是否也是经过编排后再传到皮甘曳耳中的，而目的就是为了将导火线引向他和莫辞？
荼京盛双手五指交叉，说话时拇指与食指不经意地摩挲：“他在9星的势力，应该比我们想象得要大得多。”
原先那些不被察觉的蛛丝马迹，在此刻冷静的情况下联系起来思考，忽然都变得清晰起来。
莫辞只和荼京盛相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愿皮甘曳还没落在他手上。他们要是打个两败俱伤，我们倒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怕只怕单邢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要是他们打算联手……”
姜妍见他两人眼神来眼神去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当作了背景板。
“等等，单邢是哪个啊？你们能不能先和我解释一下。”
“照单邢之前那种行事，皮甘曳怕是早就对他生疑了。皮甘曳手下人数众多，而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只怕是被单邢抓住了什么把柄。只能再等等看了。”荼京盛捏了捏鼻梁，说着转头看向姜妍，“也通知其他觉醒者见机行事，在皮甘曳出现之前先不要暴露，尽量团结群众，策反政府人员。”
姜妍点头，而后她又冲荼京盛眨了眨眼道：“所以单邢到底是谁？”
“如果明天皮甘曳还没出现的话，我打算再去一趟信号总站。虽然政府对外宣称信号总站会在四天内修复，但事实上可能要更久，毕竟那些技术人员也大都是一些被替换了记忆的普通人，恐怕也意识到了发生的这一切——我需要确保信号总站在短时间内不会被修复。”
“嗯。我和你一起。”莫辞看向荼京盛微微点头。
再次被当成背景板的姜妍：“……”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