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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看透说破雨中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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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修宅之材既已敲定,弗伊王爷便是懒得再管,皆是交予霍凝姿决定了。
她从墨氤寒呈上之数份图中,挑选过后,便是放手不管了。
唯独墨氤寒没得休息,大事小事,皆是得留心,整日忙得不停。
动工仪式之后,墨氤寒得到消息,有人来找。
她要见我作何?
“我很佩服你!”霍凝姿开门见山地道,“对于王爷之眷宠,美人们向来都是趋之若鹜。只有你,丝毫不为所动,甚而刻意拒绝。”
“夫人过奖了。在下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此地本就宜建木质房屋,最应防的是倒塌,而非是着火。”墨氤寒先把那建屋之理由,同霍凝姿作以解释,随而浅浅提到了弗伊王爷,“至于王爷厌火,实为个人好恶,若同此地实际情况难以相符,便不应作为建屋之首要考量。”
墨氤寒深谙人心之明暗之处,不提感情中人之嫉妒与独占之心,只避重就轻地提及与工程有关之想法,闭口不谈弗伊王爷对己的倾慕之情。
“着实聪明!怪不得王爷喜欢。”霍凝姿面露笑颜,由衷称赞道,又觉墨氤寒之言语方式,同厉擎烈甚有相似——
把具体之事宜,先行讲了清楚,再对他人情感之事,一笔带过。既不显言辞虚浮,又颇有分寸。
“还要多谢夫人帮忙。”墨氤寒甚为感激地道,态度颇是诚恳,“若不是夫人识得在下心思,鼎力相助,在下也难能全身而退。”
“你如此胸怀坦荡,是我之前小人之心了。”霍凝姿感怀而道,再不把她视作自己之威胁,甚有自责后悔之情。
“实在不行,在下改个名字吧!‘氤寒’二字,又冰又冷的,也没啥好的!我可改成个如火似焰的名字,您觉可好!”墨氤寒见霍凝姿言至如此,更是好言妥协。
“我已经改过了。可他心不定,又有何用?‘凝’与‘姿’皆含双水,取‘川泽聚水,福泽成双’之意。”霍凝姿悲戚而笑,未有避讳,“王爷确实配不上你。你另觅高处,亦情有可原。”
高处?
墨氤寒离开霍凝姿下榻之处,琢磨着其之前所言——
于她而言,弗伊王爷已是深处高位之人了,自己哪还有什么高枝可攀?
墨氤寒这般边想边走,偶遇小坡,便拾级而上。
对面恰有人从上而来。她抬头一看,心下便是笑了——高处之人?因为这小坡么?这便是霍凝姿口中所指之“另觅高处”么?
二人一人一阶,四目相对之时,竟然天降小雨。
墨氤寒举起伞来,为二人撑上。
“多谢。”厉擎烈踏下一阶,握住墨氤寒手中之伞,于她耳边轻声低语,“多亏你带伞。否则,本王必得淋雨。”
“多谢王爷予在下撑伞之机。”墨氤寒回道,心里却是透彻如明镜——若是再晚一步,怕是不知有多少把镶金嵌玉之宝伞,一齐呈上来了吧!这般深情款款之言语,像我多么会雪中送炭似的!
“顺路。送你一程。”柒湛远为墨氤寒撑起伞,轻描淡写地道。
“顺路?我们不是相对而行?”墨氤寒莞尔一笑,松开持伞柄之手来。
“你不是曾说,本王喜欢两边堵么?”厉擎烈暖眸而笑,下踏一步,与墨氤寒站于同一级石阶之上。
“确实!”墨氤寒满目深意,似讽似撩,“不知是敌是友!”
厉擎烈唇角一勾,语声又欲又柔,“你不也是两面下注,两面讨好么?”
“错!我是得罪该得罪的,远离该远离的,拯救该拯救的。”墨氤寒转过头来,同之前厉擎烈所言,如出一辙,“同你一样,帮她守住认定之姻缘,替王爷修得想要的别院,是件两全其美之事,不是么?
“你——”厉擎烈把伞靠向墨氤寒一侧,不管自己之衣,被淋了半身雨水,“这般记仇……”
“不是记仇,是善于类比与学习罢了!”墨氤寒把伞推回厉擎烈那边,秋波忽闪,“只懂土木砖石,是盖不好房子的!就像只懂杀伐抢掠,是治理不好城邦的。你我为匠,皆离不开攻心之术,可对?”
“此言有理!”厉擎烈笑表赞同,见雨不小反大,便邀墨氤寒于亭中小坐。
他们坐于亭内,看着悬岛之雨景。
厉擎烈放下伞来,“不过,本王怎么觉着你之类比,不甚恰当。好似本王只懂杀伐抢掠一般。你对本王,没有其他之看法么?”
“自然有!王处事周全,待人以宽。”墨氤寒轻嗅着雨中泥土之香气,语声诚挚,“多谢王之关照!你把弗伊王爷支开,我便可回盛汐城了。”
“原来你是懂感恩的。”厉擎烈唇角勾起,甚有欣慰。
“不过,你也非只一家下注,且一箭三雕!一来,把弗伊王爷卖了一个人情给弗伊王爷;二来,把他支到岛上,又卖了一个人情给霍凝姿;三来,使弗伊王爷离开盛汐城,又赏了一个人情给我……”墨氤寒望雨渐停,暗自抹下各色无端情愫,只把心下之判断,同厉清烈全然道出。
“是三方共赢!”厉擎烈站起身来,拿起雨伞,“这样说才好听!”
“让我数数!”墨氤寒伸出手来,依次压下三指去,“这三方是——王、霍凝姿,还有我,可对?”
“完全正确!”厉擎烈收好了伞,“雨停了。望你往后时光,会雨过天晴!”
“你会用雨伞!”墨氤寒见厉清烈手持合起之伞,“我以为,你得被人伺候,不会收伞!”
“可能!凤思飖可能知道!擎风看的戏里可能是这样!”厉擎烈握伞而笑,“之前为你挑水生火之事,忘了?”
“以为是你微时如此,如今富贵了,还能如此,有些——”墨氤寒起身整衣,“难得!”
“如今亦是微时……”厉擎烈请墨氤寒离开那亭,望着远处,不觉深叹,“谋江山者,从无高枕无忧之时……”
墨氤寒随厉擎烈远眺,见他目光所向之处,有七色之虹横空飞架,便是眼底轻起涟漪,颊瓣生花了。
“你眼里,是虹若桥拱。”厉擎烈轻喃,“可对?”
“没有!”墨氤寒俏皮而笑,回望着方才避雨之亭,“甚好!雨总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