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惊魂》乔时一

3、第 3 章

　　宋思行扭身跨步一气呵成，几步跳下台阶。
　　又是几个大跨步，她走到鲁迪身前。

　　鲁迪还在房子前低头转着圈圈，听到声音，抬起头。
　　宋思行喘着粗气，手指向身后。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打着颤问：“那里…有…什么？”
　　鲁迪一脸迷惘：“什么？”

　　又来了！
　　宋思行几乎要抓住鲁迪领子摇晃：你可别叫鲁迪了，干脆改名叫复读吧！

　　她身子一僵。
　　背后，脚步声响起。

　　她安下心来，有脚步声就好，有脚步声就不是鬼。
　　宋思行：安心个P啊安心！

　　脚步走过门廊。
　　脚步走下台阶。
　　脚步停在宋思行身后。

　　宋思行打着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她死死盯着鲁迪，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身后那东西的倒映，却只能看到自己。
　　鲁迪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和鼻尖冻的红红的，慢慢咧开嘴。

　　“嗨，你们也到了！”

　　嗯？
　　宋思行回过头。
　　身后是之前在加油站见过的金发傻大个，达舍。

　　宋思行差点爆发，原来是你！？
　　那“嘻嘻”你个鬼啊你“嘻嘻”！又高又壮的你“嘻嘻”起来习惯吗你“嘻嘻”！你知道“嘻嘻”有多掉san吗你“嘻嘻”！

　　宋思行的怨念完全没有传达出去。
　　达舍在自己金发上优雅的抹了一把。

　　鲁迪笑着说：“达舍，我带妮可来的，我们没有迷路！”
　　达舍深绿色的眼睛弯着，嘴角翘起：“好吧。我承认，你很厉害！”

　　他走过宋思行，揉乱鲁迪柔软的浅棕色头发。
　　鲁迪不好意思的笑着：“嘿嘿！”
　　宋思行：…

　　看着眼前一团和气的大金毛和小棕毛，宋思行陷入迷惘。
　　没了？就这？刚才的争风吃醋呢？
　　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咳，妮可的魅力来。

　　另一边，达舍终于摸够了鲁迪的头发，两人一起望向宋思行。
　　宋思行满血复活：我又可以了！

　　宋思行：“既然我们人都到了，接下来做什么？”
　　达舍和鲁迪一起望向大门。
　　宋思行：大狗狗和小狗狗都好萌！

　　宋思行点点头，面带慈爱的笑容，挺胸抬头走向台阶，看着闪闪发亮像是在邀请她的房子，终于再次想起，自己身处未知电影里的恐怖。

　　她收回了正迈上台阶的腿，转过身。
　　“基德住在这里吗？”
　　两只一起点点头。
　　“基德在等着我？”
　　两只一起点点头。
　　“我要给基德一个惊喜是吗？”
　　两只一起点点头。

　　宋思行面带微笑，说出杀手锏：
　　“可我什么都没有带呢。”

　　她笑容加深，眼波流转，深情款款的看着面前的金色大狗和棕色小狗：“我需要回去拿给基德的惊喜，你们带我去最近的高速好吗？”
　　两只一起点点头。
　　宋思行：成功！

　　达舍轻轻甩了下头，回过神来：“惊喜就在我的车上。”
　　鲁迪点点头：“达舍带着惊喜！”

　　宋思行毫不气馁，循循诱导：“我应该给基德一个来自我准备的惊喜，这才有诚意，不是吗？”
　　达舍困惑：“可是，这些惊喜是你准备的啊。”
　　宋思行：…哦，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功亏一篑，宋思行重重叹了一口气，既然横竖都要去基德家，那就勇敢面对吧，什么惊喜不惊喜的，反正没一个是她准备的！
　　她慨然走上台阶，迈过门廊，举起胳膊，准备敲门。
　　但她的身体十分抗拒，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得去手。

　　宋思行无奈，转身对达舍说：“可以帮我把惊喜拿来吗？”
　　达舍点点头，字面意义上的，一晃就不见了。

　　他很快再次出现，递给宋思行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子入手很轻，用绿色包装纸整齐的包好，顶端还打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蝴蝶结。
　　宋思行看着达舍，轻轻晃了晃盒子。
　　什么声音都没有。

　　宋思行和达舍确认：“就是这个？”
　　达舍在三级台阶下，仰着英俊的脸，给了宋思行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是的！”
　　他几步回到鲁迪身旁。

　　宋思行一手拿着盒子，另一只手拢了下头发，又抚平羽绒服不存在的褶皱，最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颤巍巍叩响眼前的大门。

　　房屋里传来脚步声。
　　宋思行又做了一个深呼吸。

　　大门打开。

　　门后站着一位中年女性，穿着红色的羊毛开衫。
　　她眉眼弯弯，弯出些许纹路，笑着说：“妮可，亲爱的，你回来了！”
　　宋思行：为什么每个人都认识我？

　　她不知道自己和女人的关系，只轻轻嗯了一声。

　　女人微笑着，静静看着宋思行。
　　宋思行轻咳一声，拿起礼物。
　　女人笑着，挑眉向上看了一眼，示意宋思行照做。
　　宋思行却生了疑心，视线反而向下游移。

　　女人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她穿着宽松的白色家居裤和羊毛袜子，脚上踩着红色棉拖鞋，看上去就是一个在等另一半回家的普通人。

　　女人笑着指了指头顶：“抬头看呀。”
　　宋思行慢慢抬起头，视线仍停留在女人身上。
　　她终于抬高下巴，飞快的瞥了一眼头顶。
　　那里有小一簇绿色的植物，一对一对的叶片，叶片中点缀着几颗白色的小珍珠。

　　宋思行立刻再次看向女人。
　　女人终于嗔怪一声，在宋思行身前轻轻拍了一把：“傻瓜，你没认出来吗，那是槲寄生。”
　　圣诞节的习俗，在槲寄生下亲吻彼此。

　　宋思行尬尴的吞了下口水。
　　女人已经闭上双眼，微微仰起头。
　　宋思行脸热，转身看去。
　　达舍和鲁迪两人在房子不远处看着她，宋思行甚至能看清鲁迪湿漉漉的眼睛闪着水光。

　　宋思行重新望向眼前女人雪白姣好的面孔。
　　这是她进入基德家必须做的一步吗？

　　女人睁开一只眼，又马上闭上，几乎带着调笑：“你在等什么？我可是有点冷了。”
　　宋思行捏紧空着的那只手，微微俯身，在女人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
　　女人睁开眼睛，咯咯笑了起来：“怎么越老反而越害羞了？”
　　宋思行备受打击：……老？

　　她突然僵在原地。
　　二楼楼梯后躲着一个小男孩。
　　楼上没有开灯，小男孩的身影几乎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微微反着两点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是基德吗？
　　他看到了什么？
　　他应该看到这些吗？
　　宋思行不敢再看楼梯上的小男孩，只觉的浑身发冷。

　　女人把宋思行拉入房子，顺手带上大门。
　　大门关上前，宋思行只来得及看到达舍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被慢慢遮挡在重新聚起的浓雾后。
　　砰的一声。
　　大门阻隔了门外的大雾，达舍，和鲁迪。

　　女人径直走到圣诞树下，调整一个有些歪掉的彩球，没有注意到二楼的小孩。

　　宋思行心中琢磨，也许她真的只是来给基德一个惊喜的。
　　宋思行：“基德呢？”
　　女人：“他睡了。”
　　宋思行点点头，暂时也装作没有看到那小孩。

　　女人回过头，示意宋思行过来。

　　宋思行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黑色雪地靴。屋子里很暖和，但她没有脱去外套和鞋子，迟疑的走了两步，干净的胡桃木地板上留下两个浅浅的鞋印。

　　女人不以为意：“快来呀。”
　　宋思行这才走向女人，在地毯前站定，余光看向二楼，那小孩已经不在了。

　　她刚松一口气，又看到那小孩下了几级楼梯，正躲在一只红袜子后。
　　他一双眼睛整个都是黑的，几乎看不到眼白，嘴角挂着晦暗不明的笑。

　　壁炉发出“劈啪”的一声轻响。

　　宋思行打了个寒颤：“基德真的睡了吗？”
　　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了。”她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朝宋思行走了过来。

　　宋思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转身逃开。
　　女人却只是接过宋思行手中的盒子。

　　“多么漂亮的包装！”她低头把玩着盒子上的蝴蝶结。
　　宋思行喉头轻轻动了下，这不是给基德的吗？

　　窗外突然远远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低低的，像小孩的哭泣。

　　女人突然抬起头。
　　宋思行一惊，退了一步。

　　基德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已经是明天了！”
　　他仰起巴掌大的脸，漆黑的眼睛盯着宋思行。接着又转向女人，慢吞吞的说，“我是说，已经是，今天了！”
　　宋思行又退了一步。

　　女人无奈的笑着：“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她弯下身，把盒子递给基德。

　　基德重新看向宋思行，半张脸被壁炉照亮，半张脸隐在楼梯的黑暗中：“嘻嘻。”
　　宋思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已经对“嘻嘻”去魅，反而冲基德笑了下：“惊喜！”

　　基德眼睛睁大。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低头拆起礼物。他拆的很慢，先把蝴蝶结小心取下，仔细看了一会才丢到一旁。

　　宋思行不动声色的再次退了一步，离大门只有几步远。
　　基德抬头看了她一眼。
　　宋思行牵了下嘴角：“还等什么？”
　　基德受到鼓励，几下抓裂包装。

　　绿色的包装纸碎成几块，颤抖着落在地上。

　　宋思行目不转睛的盯着基德手中的盒子。
　　那是一个白色纸盒，贴着蓝色雪花，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基德抓着纸盒的盒盖边缘，再次抬起头。
　　宋思行也好奇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基德咧开嘴，重新低下头。
　　宋思行屏住呼吸。

　　基德打开盒盖。

　　一只小鸟飞了出来！

　　小鸟是灰色的，脸部和翅膀带着黑白条纹，扑棱棱的落在圣诞树上。

　　“哇！”基德惊喜的叫着，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追着跑到圣诞树下，回过头对宋思行说，“我真的太喜欢这个礼物了！” 他转身逗弄起小鸟来。

　　宋思行愣住了。
　　她之前摇晃过盒子，里面不可能装着一只鸟，这是什么魔术？

　　基德！魔术！

　　宋思行恍惚，她身在美国，没有往大洋彼岸多想，难道这其实是名侦探柯南的世界？

　　基德为什么还是个小孩子？
　　难道她是让基德对魔术产生兴趣的人？
　　宋思行认真思索着。

　　接着，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