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嗜睡症遇见失眠症》淮续

17、第 17 章

　　顾见南每次出门，总是穿得西装革履，不打扮成精英模样坚决不见人。可今天他一身休闲服，就匆匆走出了家门。

　　若在往常，方少凡早调侃他了，看到顾见南一副严肃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只将手中的档案递给他：“你现在看吗？我给你煮咖啡。”

　　“不用了。”顾见南接过档案，站起身告辞，“我走了，谢谢你少凡。”
　　方少凡：“好。”他知道顾见南想急切回家，便没有再说挽留的话。

　　顾见南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去了江边别墅。外公外婆去世后，为他留下了几处房产，也包括他现在住的宅子。
　　半年来，他一直忙于工作，江边别墅还是十年后第一次过来。

　　顾见南打开门，虽然多年没有人居住，但郑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打扫，整个房子还算得上温馨整洁。

　　打开窗，远处是暗沉沉的江水，水声一阵紧似一阵，就像那夜的河水，奔腾汹涌。

　　顾见南怔怔地站在窗边，最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去洗漱间洗了把手和脸，才回来书房，慢慢将档案打开。

　　一张相片飘落出来。
　　那是一张林遇北的童年照，瘦巴巴的小人儿站在桥上，衣着破旧，脸上却笑得明媚。
　　顾见南受到感染的笑。他想起那天在金家，少年看着他时，也是一脸的灿烂。
　　小人儿的脸和少年的脸渐渐重叠。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感受着自己的心如擂鼓。

　　打开资料，顾见南的笑容疾速消散，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薄薄的纸张记载着满满的伤痛。越往下看，他越难受。

　　目光停留在那两个字上。
　　凉城。

　　“动辄打骂”四个字深深刺痛了他。
　　即使做过设想，他还是被林遇北的不幸遭遇拉扯着，像有人在他心头剜了一刀又一刀。

　　眼里起了雾，他抬头将泪水逼回眼眶，它们依然溢出来，顺着脸颊滴落。

　　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将林遇北关在屋里，奴役他，打骂他，顾见南恨不得有时光机穿越过去，将他的小孩从暗无天日里救出来。
　　他的小孩受过那么多苦，从此以后，他决不会让他再受苦了。

　　那晚在金家见到林遇北，顾见南几乎已经确认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林遇北，就是他苦苦寻找多年的小孩。

　　顾见南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低头给方少凡发送信息。
　　【少凡，我明天出门一趟，周一可能回不来，公司拜托你了。】

　　他翻过一页，然后又一页。
　　最后，是金氏夫妇将林遇北接回了金家。

　　这夫妇两人太可恶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用假造的亲子鉴定骗取林遇北的信任，给了他希望，又借别人之口把希望再次敲碎。
　　顾见南恨不得立刻“消灭”金氏，为林遇北“报仇”。

　　合上资料，顾见南坐了很久。真的难以想象，他的小孩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该有着多么强大的意志，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顾见南的眼前，又浮现出暗影里，那个落寞的身影……
　　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真想把他的小孩抱在怀里，用他的炽热来温暖他。

　　顾见南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可是，如果把这样娇小的少年圈在怀里，在他平稳的呼吸中入睡……

　　顾见南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定是被长久地失眠折磨得失去了心智，所以一旦遇到了可以救他于水火的少年，才有了这样疯狂的想法。
　　他匆匆去洗了把脸，用凉水将理智唤醒。

　　.
　　陈绪行早早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想刚才和大哥的聊天。不趁着年轻表白，难道真要等老了再表白吗？

　　他认识刘子航三年多，喜欢了他两年多，他能感觉到，刘子航也喜欢他。
　　正是因为喜欢，他们才像直男一样做朋友，也正是因为喜欢，他们才暗戳戳地吃着对方的醋又不说明。

　　今天一天为了大哥和他小孩，不知道让刘子航吃了多少醋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摸过手机给刘子航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听，陈绪行都快没有勇气了。还好，在将要结束的前一秒，电话通了。

　　不等刘子航说话，他抢先说：“子航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刘子航睡得迷迷糊糊的：“切，看看几点了都。有话明天说！”
　　陈绪行不吃他那一套：“你不出来，等着后悔一辈子。”
　　他轻轻挂断电话。

　　刘子航，你敢和我一样勇敢吗？
　　陈绪行等了又等，刘子航也没有给一个回话。他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暗恋？

　　微信消息响了。
　　刘子航：【我数了一千块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间！】
　　陈绪行：【再数一千块我就到！】

　　他和刘子航有一个“约会”的老地方，出去玩时只要不是特别说明，就在两家中间的星悦广场见面。
　　有时候他去得早，有时候刘子航去得早，等人时就无聊数地上的小块方砖，后来这就成了他们的专属打招呼用语。

　　陈绪行腾地从床上蹦下来，他要表白去！

　　看见陈绪行，刘子航开始叨叨：“欸，神经了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啊。”
　　陈绪行白他一眼：“睡睡睡，就知道睡！”
　　刘子航啧啧两声：“说吧，到底什么事，没事老子可没心情陪你玩。”

　　陈绪行不说话了，直愣愣地盯着刘子航。
　　刘子航慌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

　　陈绪行张张嘴，又合住了。
　　表白什么的，还是太羞耻了啊！

　　刘子航一把抱住他：“绪行，绪行！”
　　他轻轻拍打陈绪行的后背，“绪行，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陈绪行猛地被刘子航拥到怀里，心怦怦地乱跳起来。
　　平时他们玩闹时，也像兄弟一样抱过，但通常都是一触即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抱得这么紧。

　　陈绪行将脸埋在陈绪行的脖颈，鼓起勇气轻轻说：“子航。”
　　刘子航将他抱得更紧一些：“我在。”

　　陈绪行想起高中时，每一次心情不好，刘子航都告诉他，我在。
　　他抬头望向刘子航：“子航，我喜欢你。”
　　刘子航：“哦。”

　　陈绪行失望了，想挣开刘子航的怀抱，没有挣脱掉：“我开玩笑……”

　　刘子航一只手把住了陈绪行的后脑勺，陈绪行还没明白过来，刘子航的唇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玩笑”两个字变成了唇与唇的纠缠。

　　秋夜的风凉凉的，两人的身体却是火热。静夜里，只听到缠绵的亲吻声。
　　一吻结束，陈绪行想害羞躲开，刘子航的唇又贴了上来，直到无法呼吸才放过他。

　　陈绪行整个人被抱得紧紧的，暗恋多年的心有了归宿。
　　刘子航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呢喃：“绪行，绪行……”

　　深夜的广场，他们手牵着手散步。
　　陈绪行嗔怪道：“你不表白，只好我来了。”
　　刘子航将他的手捏了捏：“所以今天才故意让我吃醋对不对，你这个小坏蛋，还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陈绪行申冤，“我有原因！”
　　“说吧。”刘子航拉陈绪行在长椅上坐下，将他又圈到了怀里，咬咬他的唇，“说的不好我吻死你！”

　　“怕你啊。”陈绪行讲起他的怀疑，“我大哥网恋了，我觉得那个人是遇北，我就探探情况来着。”

　　刘子航惊讶：“你是说，你大哥网恋对象是遇北？”
　　陈绪行解释说：“不是，是我觉得我大哥网恋了，但不确定。所以才……”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刘子航放他一马：“好了，原谅你了。罚你亲我一下。”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又商量了一通促成计划。

　　陈绪行警告刘子航：“不许告诉遇北。”
　　说完又给大哥发微信。
　　【不许告诉遇北你是我大哥，我害羞！】
　　至于他表白什么的，才不说呢，他害羞！

　　过了许久，大哥的微信发送过来一个字。
　　【好】

　　第二天，顾见南一个人来到凉城。沿着林遇北生活过的足迹走了一遍，天擦擦黑时，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地方。
　　看看表快到聊天时间，他驱车来到酒店。心情翻涌着，等待语音响起。

　　聊天时他不在状态，林遇北问他：“南哥有心事？”
　　顾见南连忙否认：“没有。”
　　“好像全世界都有心事。”林遇北笑着说，“我俩室友今天来找我，也奇奇怪怪的。”

　　信誓旦旦答应弟弟不告诉林遇北的顾见南食言了。
　　他只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坦白了弟弟是陈绪行的事。

　　林遇北明白了，陈绪行这家伙昨天在游乐纪时，老是神神道道地往他跟前凑，那时候就起疑心了吧。
　　要他的手机是为了验证，可问有没有喜欢的男人几个意思？

　　难道是怀疑他和南哥……
　　不是陈绪行害羞，是他害羞了。
　　他告诉顾见南：“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不知道好了，我也害羞。”

　　顾见南笑着说：“北北，好想看你害羞的样子。”
　　南哥想看他！
　　林遇北更羞了！

　　顾见南央求他：“你自拍一张，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林遇北一口拒绝：“不行，我害羞！”
　　嘴上说不行，还是诚实地照了一张，给顾见南发过去。

　　几乎是同一秒，他接到了顾见南发过来的自拍照。
　　白色衬衣的顾见南，衣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明明是禁欲系的打扮，那微微露出性感的喉结，却又无比的撩人。
　　那张脸轮廓分明，一张冷峻的脸，偏生笑得面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