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嗜睡症遇见失眠症》淮续

18、第 18 章

　　王晨发现，他的两个好朋友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

　　白天，陈绪行做什么事都攀扯上林遇北，刘子航则攀扯上王晨，这两个人就是不往一块儿凑。
　　以为两人又闹别扭了，有几次王晨有意识让他们俩待在一起，结果他们谁也不看谁，能躲就躲。

　　晚上林遇北不在，王晨成了香饽饽，刘子航手快拉上了王晨，刘子绪就绝不靠近一步。刘子绪拽住了王晨，刘子航就走。

　　两人虽然不说，但这小情侣间的小把戏，林遇北也猜出来了，可王晨忍受不了了。

　　吃过午饭，四人回到301，王晨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育。
　　“大学了啊同志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就不相信，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
　　他巴拉巴拉了半天，这两人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王晨生气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他拉起陈绪行的手，又拉起刘子航的手，将两只手握在一起。
　　“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绪行看看刘子航，刘子航看看陈绪行，终于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别别扭扭了几天的刘子航和陈绪行，终于向两位好朋友出柜了。

　　刘子航：“你别劝我们了，我们不是朋友。”
　　王晨：“……？”
　　合着劝了半天算是白劝了？

　　陈绪行：“我们是情侣。”
　　王晨：“……！”

　　他蒙了个蒙。
　　“你们……你们，不是直男吗？”
　　咂摸了半天的王晨终于明白过来了，“我认识你们三年了啊兄弟。我宁愿相信遇北是弯的，也不相信你们是弯的！”

　　刘子航问林遇北：“兄弟，晨哥说你是弯的，你是不是？”
　　陈绪行：“说说，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林遇北也蒙了个蒙。这说他们呢，怎么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了。
　　这两个人，自己奇奇怪怪就算了，怎么还老是有意无意挑起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我要睡觉！”他拉上被子，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留下那三人目瞪口呆。
　　这，说睡就睡着了？！

　　晚上八点半。
　　顾见南一边工作，一边随口哼着歌。电话那头的林遇北做着高数题，困意上来了，连忙听几句。
　　两人配合得倒很默契。

　　半个小时后，林遇北揉了揉眼睛。
　　顾见南问他：“困了吗？”
　　“还行。”林遇北轻轻地笑了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听见小孩的笑声，顾见南也微笑：“哦，一定是好事喽。”
　　林遇北得意地说：“新鲜号外：绪行宿舍出柜记。”

　　林遇北绘声绘色地讲起307宿舍的故事。
　　“王晨把他们俩的手攥在一起，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知道子航怎么说的？”
　　顾见南好奇：“怎么说的？”
　　林遇北笑：“子航说……”

　　一个电话切了过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遇北挂断，电话却固执地一遍遍打过来。

　　顾见南问他：“怎么了？”
　　林遇北轻声说：“对不起南哥，我接个电话。”
　　顾见南有心想问谁的电话，但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好。”

　　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女声：“我是李舒。”
　　林遇北一愣，喊道：“妈。”

　　自从他搬出金家，他和李舒再也没有联系过。这个电话并不是李舒常用的号码，这么晚打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舒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地指责：“你答应我不会再见他！你和他说了什么？”
　　林遇北蒙了一下，明白李舒说的什么了。
　　她口中的那个他，是他的养父金默寒。

　　他否认：“我没有。”
　　李舒说：“你救了我，我也养了你两年，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还想怎么样？他给你留了二十万，我也没说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林遇北无力地说：“妈，我什么也没做。”他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生活而已。
　　李舒断然不信：“我信你的话，还不如信一条狗！”

　　这个字眼刺痛了林遇北。
　　他冷声说：“妈，你想怎么样？”

　　“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李舒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我想怎么样？我要你滚出南城，离我们远远的，一辈子别让我见到你！”

　　林遇北全身颤抖起来。
　　他已经远离了金家，她还是不放过他。

　　他可以不去金家，可以和他们毫无瓜葛，可他的南哥就在南城，他又怎么会离开呢？

　　高三开学时，老师让同学们写下自己的理想学校，他写了北城的盟大。后来发现顾见南在南城，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才毫不犹豫地填报了南城的集大。

　　林遇北向她保证：“我答应你，绝不再见你们，可我不能离开南城。”

　　“怎么，还想做你的少爷梦吗？别妄想了。我认你，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不认你，你连狗都不是！”

　　林遇北气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找回声音：“我不想做你的儿子，一辈子都不想！”
　　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我不能走。”

　　李舒哼一声，威胁道：“你也知道你小舅什么人，真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遇北知道，小舅李杰是一个混社会的。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暗箭难防，难保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退让一步：“妈，我还在上学，等我毕业……”
　　李舒打断他：“你小舅认识一临疆朋友，他说能给你弄个学校，国庆后给你办手续，你去那里吧。”

　　临疆？林遇北苦笑，一定要将他赶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他积极地想着对策，他不能走。他已经成年，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我爸问起来你怎么说？”
　　“就说你个忘恩负义的人拿了钱走了。”

　　林遇北：“你……”
　　李舒警告道：“记住不要说出去，如果让他知道……”她的话停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风，林遇北只觉得全身都凉飕飕的。

　　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电话挂断音。
　　林遇北怔怔地坐在那里，一种从骨子溢出来里的疲倦席卷了他。
　　他跌跌撞撞来到床边，扶着床躺下去。

　　眼睛闭上了，他又想到一件事，又挣扎着起床，到书桌那儿拿了手机，按下语音，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了。

　　顾见南只听见对面传过来的沉重呼吸。
　　他一惊：“你怎么了？”
　　林遇北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南哥我困了，想睡觉了。”
　　听得出小孩的情绪低落，顾见南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林遇北打了一个呵欠，“就是困了。”

　　顾见南说：“告诉我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沉沉的呼吸。

　　林遇北只是一个学生，平素不和外人打交道。唯一能够扰乱他心绪又让他说不出口的，无非是金家。

　　顾见南第一时间给方少凡电话：“少凡，注意一下金家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动。”
　　方少凡也不多问：“好。”

　　挂断电话，他又拨给弟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千交代万嘱咐：“遇北心情不好，你明天注意着，别让他有什么事情。”

　　第二天，重任在身的陈绪行密切关注着好朋友的动向。虽然林遇北看着还和以前一样，但心情明显地不太好。

　　明天就是国庆长假，同学们都在讨论着出游计划。刘子航和陈绪行一起嘀咕了一会儿，问林遇北：“遇北，明天去哪儿玩啊？”
　　林遇北说：“哪儿也不去，家呆着。”

　　刘子航又问王晨：“晨哥呢？”
　　王晨咳嗽了一声：“流感来袭，哪也不去。”
　　陈绪行：“我说你们真没意思，还想来个四人游呢。”
　　王晨：“你们小两口就两人游吧，我们不做电灯泡。”

　　说着话他咳嗽了一声，后排也有人咳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感染一样，整个教室咳嗽声此起彼伏。

　　听着王晨轻轻地咳着，林遇北感觉身上也一阵热一阵冷。
　　困意袭来，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余下的时间，他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沉睡里。
　　陈绪行看着林遇北放在桌上的手机，想起昨晚大哥的话，林遇北是接过电话后心情不好的。
　　那个电话一定是导火索。

　　虽然大哥没让他偷看林遇北的手机，他还是想替大哥做些什么。
　　看看沉睡的林遇北，他的手伸了又伸，终于将手机拿了过来。

　　输入大哥的生日，手机打开。
　　打开通话记录，他迅速用手机拍了一张，第一时间发送给了大哥。

　　顾见南正在召开中层会议。
　　顾氏集团和宇翔集团已经达成合作关系，也签订了合同，项目于长假后正式启动。

　　而天新集团长假后，也将公开招标合作公司。冯氏不擅长天新此次项目，这次参与的竞争者，只有顾氏和金氏。
　　据可靠内幕，天新更属意顾氏。也因此，金默寒这些天上蹿下跳，到处暗中搞小动作。

　　顾氏今天的会议就是围绕公司的下一步行动召开的。
　　顾见南说完，让中层们自由发言。

　　顾见南的手机特别关注音响了一声。
　　他的特别关注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林遇北。

　　这个点没有特殊事，他们不会打扰他。
　　顾见南紧张起来，打开微信一看，是一张通话记录的图片。最上面的电话，是昨晚的八点五十四分。
　　他立刻明白了，是林遇北的通话记录。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备注名字。
　　顾见南心神不安，难道不是金家吗？不是金家又会是谁？

　　他神思恍惚地站起来：“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