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If：天平两端（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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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含和Adit对视。
Adit面无表情，漠然地盯着葛思含。
他的眼窝很深，黑色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可能会有人因此以为他已经非常愤怒了吧，但葛思含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她知道Adit是一个十分细心、甚至滴水不漏的人，所以他当然捕捉到了葛思含话语中对他的信任。
“哼。”Adit似乎冷笑了下：“很会说话嘛，Saengkea。”
葛思含忍俊不禁，道：“不是我会说话，是您会说话。很荣幸哦，我被‘为胜利而生’、从未失败过的Sirodom律师传授过谈判技巧。”
Adit漠然道：“‘我’教你，是让你学会如何和哥哥吵架的吗？”
“嗯……”葛思含沉思：“怎么说，看起来效果不错呢……”
Adit眼神锋锐，目光凶狠。
葛思含忍住笑，避开Adit的视线，老老实实道：“咳……您告诉我，‘谈判的重点就在于，你不能什么都要’……所以Khun Lop，您看，我一开始的诉求就是请您给Virongrong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也不算很贪心吧？”
Adit讽刺道：“在你骂我之前，是的。”
葛思含狡辩道：“我没有骂您啊，我哪有骂您？我骂的是那个‘被’Virongrong利用了……”这几个字真是无语得让人想要笑，葛思含艰难的忍住了：“‘男人的本性’的人。这个人又不是您，您有什么好被冒犯的啊？”
Adit警告性地看了葛思含一眼。
葛思含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拉上了嘴巴的拉链。
Adit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一时之间竟然语塞，少见的产生了一种‘棘手’的感觉。
葛思含脑子聪明，思维敏捷，性格机敏，为人既能强硬，又兼具了柔和，并且不惧怕和他……或者说任何人翻脸。
她熟悉‘他’，早就摸清了他的底线，知道他会对她做什么，又不会对她做什么——关她禁闭？她本来就身体不舒服打算在金顶好好休养；让她在家里干活不让她休息？Adit的底线还没有低到要这样作贱人的地步；扣她零花钱？如果她不出门，为什么会需要用钱？
她不是敌人，不是竞争对手，更没有可以打击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妹妹、Sirodom家族的一员，一时之间，Adit轻不得重不得，竟然找不到能有效惩治葛思含的办法。
而他亦心知肚明，葛思含也很清楚这一点。
Adit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另一个‘他’，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啊。
但即使如此，Adit也无法否认，他是真的越来越欣赏，也越来越喜爱这个女孩了。
因为如果一个人在身处弱势的时候，都能选择在强权和压力下替朋友出头，那么这个人的品行，已足够让人尊重。
第二天葛思含睡到了十一点。
不知道是否有人特意交代过，总之这次没有人来叫她起来吃早餐，让她得以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昨晚，葛思含和Adit的对话没有一个切实的结果——不是任何讨论都会有结果的——葛思含也不知道Adit会不会回心转意，去客观的看待Virongrong。
但葛思含也不打算说更多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或者坏人，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坦率的面对一切，不要自欺欺人。
就像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但她说了，既然如此，她就已经对得起任何人，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了。
——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撮合Viringrong和Adit吧？她葛思含难道不是人、不会觉得痛苦吗？
葛思含长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嗯，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可以啊！
等葛思含整理好个人卫生，来到餐厅后，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
餐厅里只有几个佣人在忙，看见葛思含出现后，她们连忙对她行礼示意。
葛思含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中午就只有我一个人吗？”
其中一位佣人回答道：“Khun Lop早上就出门了，Khun Usa和Khun Virongrong则是去后厅插花了，估计再等一下就会过来了。”
插花和清理花瓶可是辛苦活，葛思含点了点头，道：“谢谢，我知道了。”她想了想，又道：“待会儿吃完午饭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最近几天的报纸，可以吗？”
佣人应道：“是，Khun Saengkea。”
葛思含没等几分钟，在佣人上菜前Usa和Virongrong就一起来到了餐厅，坐在了葛思含的对面。
Virongrong刚坐下，就立刻对葛思含关心道：“Khun Saengkea，你的身体还好吗？Khun Adit让我们不要上楼打扰你，但我还是有点担心，觉得人还是要吃早餐才行。”
……啊，Adit。
果然是他。
Usa则沉稳得多：“如果实在不舒服，还是叫医生过来吧，再拖下去对你自已的身体也不好啊。”
葛思含笑道：“谢谢你们，不过没事的，我也不是每天都不吃早餐的呀，主要是最近不太舒服，等我休息好后，就会恢复正常了。……对了，刚才我听说你们去插花了是吗？”
Usa温和道：“刚插了一半，后厅现在都是花瓶、花朵和剪下来的枝条，乱得很。”
葛思含问道：“插的都是什么花呀？吃完饭我也去帮忙吧，Pi Usa也知道的吧，我插花的技术很不错的。”
Usa忍不住笑了。
Virongrong兴致勃勃道：“是玫瑰和文殊兰。Khun Saengkea你要是过来一起的话，我们的速度一定会快很多的。”
Usa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Saengkea，等下插花的时候如果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记得马上回房休息啊。”
葛思含笑了：“请放心吧Pi Usa，我稍微插一下花，也好消食，到时候会上楼休息的。”
Usa见葛思含有分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葛思含和Usa、Virongrong吃完饭后一起去后厅插了半个多小时的花，就各自回房午休了。
葛思含今天已经睡了很久，一点都不困。她干脆拿着佣人给自己的报纸，坐在书桌旁，边看报纸边拿笔记下报纸上自己觉得感兴趣、可以一试的招聘信息——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工作最好得事少离家近。
反正葛思含有零花钱可以领，她此刻找工作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嗯，葛思含上上辈子是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说出这种话。
虽然，这句话真的是实话吧……
有了工作后，葛思含就有事情可以做，能消耗自己的精力了。这样一来，她不会再因为现在的处境而心烦意乱、想东想西的影响自己的心情；二来……二来么，她也算正式开始踏出了第一步，学习如何走向社会了。
唯一的问题是……葛思含记着记着，突然用力捶了桌子一拳！
天杀的！谁能把她帝国理工的学士学位还回来啊？！
等葛思含把这几份报纸上她感兴趣的招聘信息记录完后，一时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
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才想起来她今天也没有去向老夫人问好……呃，这真的不能怪她，在上一个世界里，老夫人在中风后虽然仍有非常专业的护士和护工在金顶照顾她，但她还是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存在感。
怎么说呢，虽然老夫人不是好人，但人老之后，这老迈多病、渐渐衰弱下去以至于再无声息的困境，还是让人不由得畏惧叹惋。
后来，葛思含出国读书，再过几年老夫人去世，她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这个人了。
葛思含回忆着往事，慢吞吞地出了门，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但实际上，出乎葛思含意料的，老夫人对待‘Saengkea’的态度虽然依旧很不耐烦，但相比另一个世界的老夫人对她的态度而言，已经好得多了。
……嗯，可能是因为这里的Adit本身对Saengkea就很冷漠的原因吧。
她不特别，那么老夫人自然也不会特别的对待她了。
葛思含被老夫人不痛不痒的冷嘲热讽了几句，轻轻松松的过了关，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些古怪地回头看了老夫人的房门一眼。
一切都很正常，哪怕老夫人异常的态度在分析之后依旧显得很正常，但鬼使神差的，葛思含走在金顶寂静宽广的走廊里时，却突然莫名的心跳加速。
葛思含一个激灵，猛然想到了什么。
她快步往楼梯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来到了楼梯口处。
片刻后，葛思含轻轻踩在台阶之上，向上走去。
现在，她站在三楼，紧紧握着楼梯扶手，仰头往上望。
把阁楼封死的木板，果然已被拆掉了。
……Adit，竟然已经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打开了阁楼。
在葛思含的上一个世界里，Adit打开阁楼后立刻创造机会把奶奶从正在度假休息的乡下带回了金顶，当天晚上奶奶就被他送去了医院。
接着，行政长官、北部长官、侯爵夫妇、大使夫妇都前来探望，Adit甚至提前见到了Virongrong，同时也洞悉了葛思含‘转世’的身份——从后续发展的影响来看，这件事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而在这个世界里，他提前打开了阁楼，依旧看到了一切，但整个金顶却毫无异常：
佣人们按部就班的工作着，Usa和Virongrong去插花了，奶奶毫不知情，甚至仍有闲心对葛思含挑三拣四……
蓦地，葛思含想到了Talal叔叔对Adit的评价——他说，Adit这突出的个性，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优点……
是的，这的确是非常强硬、迅猛、不动声色却又极其突出的个性啊……
此时此刻，一早就离开了金顶的Adit正在做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
葛思含和Adit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她甚至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在成长，Adit又何尝不是？
Adit说，“事以密成”、“事缓则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六年的光阴如水般流过，突然就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通过葛思含从未想过的、另一个世界的‘Adit’，在葛思含面前袒露了具象化的一角。
“Khun Pi……”葛思含的声音很低、很轻：“我果然，非常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If：天平两端（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