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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缺氧 ...

  •   喜欢一个人的感情绝对复杂。

      你对他感兴趣,视线随他移动;你喜欢他,他笑你笑;你羡慕他,别人善待他,你更甚;你嫉妒他,将你们所有事拿去比对;你恨他,他不总是理解你,你却期望等同的回报;最后你会爱他,因为他就是他,你就是你。

      偷回来的油画我想不出应该放哪儿,只能将它挂在床头的墙上。

      不总是看见,想看却又能轻易找到。

      我从来没有失控过,做出这种完全不像自己的事。我斜倚在床尾的墙上,凝视这副奇异的画。

      出于直觉,路倾大概没费太多的心思画它,但这只眼又很让人熟悉,看着它仿佛正在与自己对视。

      眼里的画面,我想他参考了安东尼奥的《圣母升天》。

      有人挣扎与之对视乞求,有人愧疚躲避与之怨恨……美术老师的点评并不是谁都能听懂。

      至少我听了,愈发想要逃避最近好转起来的同频出现的状况。

      我只知道安东尼奥的《圣母升天》;舒硕兰却通晓透视原理,说这只眼睛在下坠时瞥见了天堂。

      无法回忆起撞见舒硕兰向路倾表白时的心境,也不想去承认路倾拒绝她那刻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与否,单从占有的情绪很容易分辨,但这种分辨方式多半畸形。

      一段健康的情感,喜欢不喜欢,你都应该是自己。

      枯坐了一夜,我醒来收到了路倾的消息。

      那只眼睛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将它放到一边。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释自己的反常,并确定我是否能接受这种反常。

      一直学习到傍晚,我接到在慕尼黑的父母打来的视频。

      南迅问我要不要去德国过春节,准备给我订票。他们都知道,为了参观、申请大学,我提前办好了签证,但面对那家亲戚,我还没有做好大吵一架的准备。

      我找了借口,说寒假还要预习,不方便跑远。提到学习,任何家长都否定不了这件事。转移话题后,我提及年里拜访其他亲戚的事,他们不再劝说我,给我转了些买年货的钱。

      电话落下,房间对比楼下餐车叫卖声,老人带孩子散步的嬉笑,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往年我早习惯了这种死寂的孤独,学会接受它,享受它,也不是很寂寥。

      但这个傍晚,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学校里的几次聚餐。

      陈耀时带着我和路倾,聊学习聊生活聊我们的兴趣爱好。我和路倾在废旧操场打发时间的闲谈都有沉默的时候,但只要有陈耀时,话题总不会冷场。

      如果路倾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话,我们三个人和谐得就像一出《老友记》。

      我是这么喜欢热闹的人吗?

      打开手机,再度看见路倾早上发来的消息,手指悬在上面,始终没有点进去。

      手机震了下,我瞥了眼来电显示,顺势接起电话。

      “我猜你还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陈耀时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我疲惫地点点头,后觉他看不见,便说道:“好,去哪儿吃?”

      他轻笑了声,好像隔着电话都猜出我犯了傻,“仁记拉面开业了,我手里有它的半价券,我们去吃拉面吧?”

      天有点冷,吃拉面正合适,我抬手抚向腹部,有点饿了。

      简单套件格子外套,围了条红色围巾,我拿着手机往楼下跑。

      电话没有挂断,高一的时候,我被陈耀时带出了习惯,约好一起出门,在见面前,我们会保持着通话。

      “慢点跑,”他语气的笑意能够融化冰雪,“你摔了我们就得去医院吃拉面了。”昏暗的楼道外,路过的小吃推车,喇叭大声地叫卖,满满烟火味。

      我当真煞有介事地放缓脚步,走出小区,陈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手机贴在耳朵上,远远地冲我招手,“南恩,这里。”他没有抬高声音,配合着我放在耳边上的手机。

      今晚会有雨雪,空气出奇地冷。

      他不戴围巾,黑色短领的毛衣露出白皙的脖颈,喉结顺着喘气微微起伏。

      这一瞬,我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温暖。

      它让人贪恋,却又不该属于我。

      我挂掉电话小跑过去,“阿姨和姐姐今天都不在家吗?”

      陈耀时扯了扯毛衣的领子,“我妈约会去了,我姐公司聚餐。”

      阿姨应该是昨年年末离的婚,工作中遇到了合适的约会对象。

      我瞧见他的动作,停下踮脚,他配合着弯下腰,我抬手将他的衣领像喇叭花一般,往外卷了卷。

      陈耀时习惯不了围巾,更不喜欢衣领过高的衣服,他被父亲误伤过,至今讨厌可能造成窒息感觉的上衣。

      想到这里,我望着他脖颈向下,找到那圈近距离才能看清的经久不消的痕迹,忍不住放柔眼神。

      我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偏偏陈耀时好得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拍了拍他的肩,我笑道:“你是不想做饭吗?”

      陈耀时故作沉思,“嗯——我只是不想浪费半价券。”

      我们一齐点头:“那可是半价啊。”

      还不算很饿,我们决定慢慢走到中心街去。

      路上遇到小石子,他踢向我,我踢给他;看见卡在树枝上,被人丢弃的氢气球,我们轮流起跳,谁都没有够到手,互相嘲笑对方矮;喷泉池不再喷水,陈耀时探头去看有没有硬币,我吓唬他,要将他推进水里。

      热闹过头,我们谁都饿了,饿得走不动,一人拉对方走一段路。

      从南街的一家会所对面的巷子过去,会更近,虽然可能遇到奇怪的人,但我们还是很默契地一起往那边走。

      “我要点最大份的豚骨拉面。”陈耀时夸张地喊。

      我笑话他大老爷们儿,小鸟胃:“吃得完吗……”余光瞥见会所大厅外,站着熟悉的人影。

      好像是路倾,我不太确定……

      点了中份的拉面,我捂着腹部,胃里流转着饿过头后的酸涩,路倾和赵柔为什么为在那儿。

      畸形的感情永远谈不上理智,又一次失眠,我在早上七点,回复了被我晾了很长时间的路倾的消息。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我都只能强迫自己把书看进去。

      说真的,哪个正常的高中生,即将升高三还敢在寒假一觉睡到十一点?

      路倾超绝的松弛感,我大概一辈子都领悟不了一点。

      他如果过了中午还没回复,我可能就要打电话过去了,好在他没让我等太久,我们约好在除夕见面。

      这期间,尽管不想承认,我的确在自己的衣柜里,挑选衣服挑了一下午。

      天底下的妈妈大概都有同一颗少女心,我妈妈甚至于冬天为了能让我穿裙子,给我准备了好多光腿神器,还有短跟靴子。

      她常说:“让自己穿得漂亮,是爱自己的一种方式。”也许是南迅给她养成的性子。

      袁湘和南迅,有时的做法很讨厌,有时不像称职的父母,但这个时候,我有点想他们了。

      同路倾的约定,不似同陈耀时。

      没那么多仪式感,足够随心随性。

      我们没有约定具体的计划,去的路上,也没有互通电话,互发消息。

      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见到面时,因为在校外,意外地让人不适应,以至于我们临时决定去超市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爸妈很久没有回来了吗?”路倾推着推车跟在我身后。

      在门口,他先伸手拖出了一架手推车,不知道在犟什么,眼神发光地望着我,要推这辆车子。

      我只能让给他。

      我提了一个水果果盒放进去,“嗯,两年了吧。”

      “你都是一个人住?”他停住。

      我走出一段距离,回头才发现,“怎么了?”

      路倾推着车小跑着跟上,“没什么。”

      隔了没多久,他用指腹戳着榴莲的刺问我,“陈耀时去你家玩过吗?”

      多了条黑色围巾,路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大多数时候,路倾的声音比陈耀时的都低,像是从胸腔里发出,嗡嗡的,似乎把掌心贴在他胸口,手心会跟着他声音的频率一齐颤动。

      “南恩?”他在灯光下侧目。

      榴莲的气味真不好闻,我皱皱鼻子,随口道:“你也能来玩。”

      “所以他是去过了?”路倾亦步亦趋地追问。

      我懒得搭理,心跳很快。

      路过酒品货架,路倾又开始抽风,取下最上面的红酒问:“怎么不拿这个?”

      我伸手,就着他举手的动作,将他手里的酒盒退回去,“很贵,不值得,而且我们家的亲戚都不会喝红酒。”

      他一个人安静良久,开口道:“我送他们吧。”

      我笑了,“你为什么送?哪个是你的亲戚?”

      他梗着脖子,“我们是朋友,四舍五入就算沾亲带故了。”

      沾亲带故吗……不算件好事。

      对付犟种路倾,这个时候转身就走,是最好的方式。

      果然,我走了没几步,他推着车,哒哒哒地跑过来了,“不买就不买,跑那么快做什么。”

      冬天天色黑得早,从超市出来,我们都不清楚几点了,路倾的电话响了几次都被他挂掉,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打来的,我是不是耽误了他的时间。

      我什么都没说。

      路倾打了辆车问我家的住址:“我先帮你把东西送回家,然后再去我家吃饭。”

      我报了地址,坐上车,系好安全带,猛然想起床头的画,“放楼下就好了。”

      “你一个人搬上楼多费劲。”他怀里还抱着果盒的袋子。

      我转开头,望向车窗外的霓虹灯,“没关系,门口的保安大爷会帮我送上去的,里面也有买给他的东西。”

      -

      忽悠了路倾,第一次去他家蹭饭,我在考虑准备什么礼品,从一堆东西中挑了许久,我将路倾刚才抱得最久的哈密瓜果盒拿了出来。

      但我没想到到他家时,会有那么多的人。

      别邸大门敞开着,就连靠里的庭院草地上,都摆放着一些餐桌。

      路倾按了指纹锁,不惊扰任何客人,悄悄地把我带到楼上,去他的房间。

      我抱着哈密瓜坐在他床边的羊毛地毯上,直觉自己现在像个傻子。

      客厅里更精致的哈密瓜,拆开的原包装盒上,写着我不认识的国家的字体。

      他歉意地从房间里的小冰箱拿了瓶果汁给我,“抱歉,我忘记今年轮到我家准备年夜饭了。”

      我想把哈密瓜砸他头上,“那现在怎么办?”

      “你建议多等会儿吗?”他伸手抱走我的哈密瓜,塞了个更软的抱枕给我,“我晚一点儿给你送饭上来。”

      我和路倾不比和陈耀时熟稔,我们之间的默契,多在一些奇怪的点上。

      但这次,他半跪在我面前,双手合适,眼神中的歉意都在为我考虑。

      我们不会适应家长的热情,以及各种亲戚的关切询问。他们会问到我的家庭,会问到我的父母。

      路倾也许会忍不住直接骂他们嘴碎,他的除夕夜可能会变得像我家,每年都在吵架。

      互相关心的两个人,为什么都会感觉到距离呢?

      我和路倾之间的河流,似乎是我们自己把它想象得太深了。

      我作势要把果汁泼他身上,他笑着假意躲了下,“滚滚滚。”

      “好好好。”他忙不迭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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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番外应该是倾倾和恩恩的婚礼,但他俩哪个阶段都开始得挺草率的,所以我暂时没想象出来婚礼场景,and陈耀时视角的独白和褚肃维从正常到不正常的独白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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