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有病》鲸癸

14、Chapter14吸氧

　　我不意外陈耀时去过她家，甚至以后如果听到南恩去陈耀时家，我也不会意外。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简单点儿，就像Harry（哈利）和Hermione（赫敏），互相帮助，互相进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越亲密越说明，他们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我听说的爱情故事很多，关系近一点的，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父母亲；稍远一点儿，带领我认识艺术的老人，季里作品《COLOR》里的妻子，硬要算上我那个因为旅游目的地不同，就与爱人分道扬镳的Cornett老师……这些例子足够多样丰富。

　　拥有这些例子，哪怕我现在对南恩很是着迷，爱情的存在在我心里依然被画上问号，我无法定义它，但与它相关的感觉，从案例到经历，我有自己的体会。

　　两个拥有感觉的人，我指的是爱情的感觉，各种激素会让他们在冲动下保持冷静，喜欢就会压抑。

　　我和南恩的沉默、距离，就是如此。

　　不是说我确定南恩喜欢我，而是我确定我的机会一定比陈耀时大。

　　毕竟，谁会不喜欢我？

　　我将剃好的螃蟹肉放进盘子里，回忆着学校午餐时，南恩会吃的菜，又夹了些别的，正要上楼，却被旁人叫住：“端着去哪儿？”

　　我回头看向一大桌子人，“端回房间吃。”

　　“不懂事儿，”她敲敲桌子，扬首示意我坐回去，“这么多长辈都在，给我坐回来！”

　　好些人看着，大人不想起冲突，小一点儿的孩子，吓得发抖。

　　我有些想不起她的名字，瞧见我妈摇晃制止的手势，稍微有了点儿印象，好像是儿子被她烦到跑国外定居，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所以谁的孩子都爱管的那个姨妈。

　　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经常被她用各种借口掐脸。

　　幸好厚着脸皮没让南恩下来，我说话多难听。

　　“不好意思……你们介意我上楼吃饭吗？”我清了清嗓子，路家杨知道我要发作了，用餐巾擦了擦嘴，就说失陪，往厕所走。

　　几个叔叔阿姨见状赶紧摆手，让我赶快上去。

　　我瞥见路家杨关上门，才开口：“我是回房间吃饭，又不是坐飞机去加利福尼亚，哪儿苛待你了？”总比她飞马里布被她儿子一个人扔在沙滩上好。

　　送南恩到房间后，我就下来一一招待了，该走的流程一个没少，往年她没来我家做客，我也在房间吃过饭。

　　这些亲戚都是冲生意来的，又不是冲我，一句话的重心都不在孩子，多大脸一定要我在场？

　　路家早年生意出过差错，那次只是走漏点风声，我们家就少了一半多的人拜访，她儿子都来了，她也没来。

　　现在装长辈的意义何在？

　　“路倾，”我妈摔了筷子，“回房间面壁去。”

　　为了配合我妈下台阶，我一言不发地坐上电梯。

　　临近门口，微敞的房门没有灯光透进来，我想南恩是不是没找到灯的开关，她会不会怕黑……很快这个可笑的想法就被我打消，我放慢脚步，轻轻推开门，瞧见南恩仍旧坐在地上。

　　我正好，能看见她手里的书——《基督山伯爵》。

　　不怪她会睡着，这本书我以前看不到一半也会睡过去，之后再也没打开过。

　　出于说不清的心境，我向后靠，关上门，落了锁，却没有开灯，走到她身边坐下。

　　放下手里的餐碟，我抽走她腿上的书和抱枕，南恩失了支撑，向左侧倒下，我抬手接住，将她的脑袋，放到腿上。

　　……是你自己靠上来的。

　　我伸手，拨开她侧脸上的长发，手指微微蹭过她的侧脸，轻声发笑。

　　下雪后的夜晚，月亮的光比寻常日明亮些，不需要开灯，这里的人心里的想法跟明镜似的。

　　我低下头，恰好印证了我之前的观点，只需要稍稍低头，就能……我控制不住去看她眼底青黑的一圈，数不清在“着墨”的过程中，她要熬多少个日夜，才能把自己熬出头。

　　普通人不自觉地会被努力的人吸引，所以才会有那句“努力的人最美”。我算个例外，从家境到本人，我并不普通。南恩吸引我的样子，并非她的刻苦学习，否则，早在高一，我就该注意到她了。

　　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不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而是两人恰好烂在一起，你知道他糟糕在哪儿，你清楚她颓废在哪儿，去掉所有魅力，你依然爱他/她。

　　见过南恩喝酒，你会发现，外表和学习上的优秀，不是她的全部，你会不受控制地被这副模样的她牵着走。我不知道在我第一次发现杯里是酒那天，南恩经历了什么……

　　她靠在墙上，叹息过后微啜一口，味道似乎不像想象得那般好，她会先蹙眉，再舒展开，等到酒精摄入，殷红的唇便会上扬。凌乱的发丝粘在水润的唇上，那时，倘若她向我招手，我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隔得不是很远，我看得太清楚，以至于后面的理智不做他想。

　　太阳灼烧心脏，不清醒的脑袋在想象，为她斟酒，低头舔舐掉她唇上的酒液……若是她想尝试抽烟，我也愿意低下头去，为她点烟。

　　南恩会提升自己，也会放纵自己。

　　这种理智与感性并存，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清楚自己不好在哪儿的人，她好你好，她堕落你沉沦的人，最是让人上瘾。

　　她能接受我不为人知的一面，我能看见她的全部。

　　这个时刻，她的全部，都属于我。

　　我庆幸自己没有开灯，落地窗上的倒影，我的表情失了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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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多久？”

　　我看了眼手机，把热过一次的餐碟放她面前，“一、两个小时？现在九点多了。”

　　南恩看起来还不是很清醒，声音是平日不常听见的柔软：“他们走了吗？”

　　“还没。”受她的影响，我的声音也跟着放轻，“你先吃点儿东西，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她表情刹那间变得奇怪，眉心颦蹙，望着我，“路倾，你……”

　　我变回之前的声线，“怎么？”

　　“没怎么。”

　　南恩这个人真是……不清醒的时候，也不懂浪漫。

　　她睡醒，不爱说话，只是饿极了，吃东西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腮帮很鼓，让人想戳一戳。

　　这么一想，她睡着时，我的那些小动作都有些亏了。

　　送她回家后，我没在她明显拒绝的眼神下，强硬把她送上楼。

　　时间和心情都不太合适。

　　我有点心虚，到家后，径直跑回房间。

　　在她睡过的位置背后，我从床下拖出一个盒子，打开红色的盒盖，我情不自禁地抚摸过里面躺着的东西。

　　这是在南恩睡着时，我比对过，最合适、最亮丽的一条银链，刻有菟丝花的银环可以调节，适合戴在手上、脚踝上、脖颈上……

　　我不想阻止她飞，但今天之后，也会幻想，她的时间偶尔为我停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