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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24没有动物 ...

  •   路倾出了房间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去了这几天留宿的客房,在里面的卫生间花了点儿时间冷静,再到楼下饭厅。

      他下去时,路家杨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出来,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双手扯下西装衬衫的袖子,一一扣好,坐到桌边:“好久没做饭给你们吃了,就是你妈不在,今天就我们两人一起吃吧。”

      路倾偏头侧目,厨房偏里的小厨房,佣人们都不在。他纳闷,拿不准路家杨今天让保姆们告假的缘由。

      他拉开椅子坐下刚吃几口,对面的男人便开口问:“口味还合适?”

      路倾一眼望过去,说不上合适不合适,桌上大部分菜肴都偏酸甜口,那是岑菓的口味。

      而他,喜食辣。

      这位时常忙得不着家的父亲,能在繁琐的事务里,记住家中一人的口味,偶尔回来做做饭,一家人一起聚餐,已然算顾家。

      父母恩爱到路家杨和岑菓这个地步,路倾难免会受到一些忽视。差不多四五岁左右,路倾就已经不对路家杨抱有大多孩童对父亲应该有的孺慕或希冀。

      他是儿子就守儿子的本分,他是父亲就尽父亲的职责,仅此而已。

      修复亲情,远没有岑菓和路倾之间来得那么容易。

      路家杨看着对面不知何时长到这么大,毛病多却依然算得上完美的儿子,不免遗憾,也许儿子天生就更亲近母亲。

      菜肴并非路倾的口味,但也称得上好吃,岑菓的御夫之道将路家杨的手艺锻炼了十成十。

      路倾顶着路家杨耐心等待回答的注视,往嘴里又送了一口,到底没告诉他自己的口味,难得贴心地守护他爸的老父亲心:“还可以。”

      “长大了,”路家杨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竹笋,隔老远倾身放到路倾碗里,“没以前那么挑食了。”

      他记得哪一年从美国回老宅看望路倾,猫憎狗嫌的年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四周都摆放着玩具,几个保姆拿娃娃、小汽车转着圈哄他吃饭,他愣是一口不动,谁递勺子过来,他就把头往另一边偏。

      他爸那么大把岁数了,也能耐下性子蹲在地上问路倾,想不想骑大马,吃一口就让他骑。
      没触动他母亲,他爸对路倾这么个独孙子一直很有耐心。

      那时看见路倾不像话地耍着大人团团转,他上前细问原因,管事的老人愁着一张脸说:“家里没菠萝了,厨师就把倾倾点名要吃的咕咾肉里的菠萝换成了凤梨,被他吃出来了。”

      路倾小时候的嘴就有这么挑。今天要吃菠萝,那就不能是凤梨,尽管两者口味上的区别不大,但被他吃出来,发多大通火都是有理由的。

      路家杨那次没打路倾,本来有这个念头的,结果走到他跟前,还没来得及教育,就被路倾张口问:“你是谁?”

      要揍人的手怎么都落不下去。
      以后路倾想起来,怎么说?孩子那点儿记忆,现在估计是混不吝地笑骂,“小时候不知道谁,管得宽,来我家里把我打了顿。”
      路家杨收拾人,向来有名有实,有理有据。

      如今又是同样的处境。

      商场上路家杨慧眼如炬,一帮身体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含着叵测的心思跟他聊未来走势,他都能一眼看穿,更别提路倾半大个孩子,刻意遮掩那点儿不合口味的表情。从前挑食的路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不挑食了,还学会在父亲面前遮遮掩掩——他仍旧毫无悬念地错过了。

      这句温馨的话从路家杨嘴里说出来,路倾压住情绪,才没大叫恶心。

      父慈子孝不适合他们。

      而且好巧不巧,路家杨体贴儿子随手夹的这么道菜,正好是路倾吃不惯的笋。

      路倾看了竹笋好几眼,摸不清路家杨今天的心情,楼上南恩又可能会等他,他挣扎着,把竹笋放进嘴里,还好,是泡过的那种。

      比起以前,路家杨要庆幸路倾现在对竹笋的容忍度提高了,好歹能吃一点泡过的笋尖儿。

      这也是路倾给南恩做饭这几天发现的,南恩吃不完的剩菜剩饭都被他解决了,自然而然地了解到南恩的口味。南恩爱吃,路倾就会去尝试,试着试着,也就不是所有的笋都不吃了。

      若不是恰好,若不是南恩还在上面等他。

      以路倾的性子,前面忍忍,到这里就该跟路家杨爆发一下了。

      路倾随便嚼嚼咽下去:“爸,别给我夹了,你自己吃。”路家杨点点头,拿起自己的筷子。

      不过有愧路倾是其次,首要的还是岑菓交代的任务。

      路家杨回忆种种,思起当初那顿打,路倾好像还是没躲掉。

      他花了几天时间与路倾亲近,让人认可他这个父亲的身份后,吩咐厨房做了咕咾肉,加的凤梨,在饭桌前,掰着路倾的身子,面对凤梨咕咾肉,打了他一顿。

      今天这顿饭,路倾怎么都不会好过的。

      路家杨简单吃了点儿,撂下筷子,抽出纸巾一面擦嘴,一面看着对面细嚼慢咽的路倾问:“我做饭的时候,看见冰箱里的菜,少了些……”

      路倾顿住,咽干净嘴里的东西,也放下筷子回视路家杨,看他打什么主意。

      “保姆给你做过饭了?”他手臂支起,交叠的放在嘴前,眉眼弯着,手背遮挡下的嘴唇却抿得笔直。

      用保姆撒谎,现下可能行不通了。

      路倾给南恩做饭那会儿,保姆就不在了,一开始不清楚,现在想想,多半路家杨回来的路上,提前打过招呼。

      他知道保姆不可能给他做饭。

      路倾想了想,气定神闲,“哦,没有,我饿了,自己随便做了点儿吃。”

      路家杨盯着路倾,一副关心孩子的好父亲模样,“那我叫你吃饭时,怎么不说?胃撑坏就不好了。”

      “难得回来一次嘛……”路倾吃得没意思,靠在椅背上敷衍,“你和妈不也没跟我提前说,你今天要回来。”他现在更想上楼看看,南恩今天剩了哪些菜。

      被拆穿,路家杨也不掩藏,“这要怪你自己,捡了什么东西回来,也不跟你妈说,她提心吊胆的,只能来找我了。”

      路倾没接话,向后,推开了椅子。

      “路倾——”路家杨叫住他,眼神上瞟,“没忘记家规吧?”

      路倾抿唇,“没有。”

      “没有——”

      “动物。”

      路倾最终受不了路家杨审问下属那样审问儿子的态度,摔了饭厅的门,大步往家门外走。

      出门前,为了藏好南恩,还不得不窝囊地冲里面喊:“我出去一趟,消食!”

      听见路家杨的回答,他叫了辆车,往便利店开去。

      偶尔出去一趟,归心似箭。路倾几步跑进家门,撞见在客厅看文件的路家杨,提着塑料袋走过他,顺嘴问:“怎么不去书房?”

      想起路家杨惯用的书房在二楼,路倾又后悔多嘴问这一句。

      路家杨紧握钢笔,反问他:“买什么了?”

      “一些饮料。”路倾径直去了冰箱那儿,再出来,两手空空,没了袋子。

      “少喝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路家杨瞥了眼,听着他去摁了电梯。

      路倾站在房门口,抹了把汗,踟蹰着,片刻之后去了另一个房间冲澡。

      南恩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自然知道路倾来过。不过在那儿之前,还有道更重一些的脚步声,刹停在门口过。

      那人老样子的,摁动门把手,须臾,摸出一串钥匙,一把一把地摩挲,细数过去。

      南恩替不在场的路倾捏了把汗,最后抱起一堆链子,悄然缩进路倾的衣帽间。

      这世上大概没有她这么懂事体贴的囚徒。

      鼻翼间充斥着独特的雪松香,由路倾的衣物散发出来,围绕住她,像他就在这里,拥抱、包裹她。

      南恩不免想到路倾下楼前的那个吻。

      散去雪梨小香兰的香水味后,这些天,他本身的雪松气更加强势,在亲吻时,齐齐压过来,如同冷肃的链子,锁住她,逼着她去感受。

      这个吻,出乎南恩的意料。

      路倾时常只逞口实之快,突如其来的吻让本占上风的南恩意识到假模假样的路少爷,好脾气之下还是有几分上位者的血性。

      南恩是不怕生气次数多,却从来没有真生气,异常好哄的路倾,但这个吻,让她冷静些许,思索着怎样不激得人脱离了她的计划。

      等了许久,没听见外面的人进来,南恩大着胆子走出去,细听门外的变化。

      房门没有猫眼,她只能听声,趴在门上许久没听见脚步挪动,才知那人早走了,之后又是路倾过来。

      南恩松了口气,她暂时没做好对峙路家杨的准备。

      高一开学之前,路总作为校董的一员,破天荒地替了校长的职务,来她家里,做家访。

      他穿得很随意,并不是西装革履,走在烟火气息的普通住宅小区里,乍一看,竟也能融入这个环境。

      南迅和袁湘不在,南恩翻找着家里的茶叶,都是陈茶了,实在捉襟见肘,便为路家杨和他的夫人,倒了两杯白开水。

      路家杨坐在沙发上喝水,没打量她,也没说话,倒是他的夫人,随和地问她生活如何,学业如何。

      她紧张地问他们,家里有咖啡,需不需要喝咖啡。

      若是南迅和袁湘能准备齐全,她也不至于如此慌乱。

      刚初中毕业的南恩,为了高中的奖学金、助学金等补助,思考着,几块钱一条的速溶咖啡,到底能不能算咖啡。

      一杯水见底,路家杨才对她说:“不用。”他视线不偏不倚,就落在她身上。

      南恩却有清楚地认知,路家杨一定瞧见她背后的电视机柜子上,摆放的那几条几块钱的咖啡。

      如今反复回想,她知晓,路家杨从来没有看不起的贬低之意。

      相反,他在照顾少年人的敏感心思。

      不谈路倾,南恩很尊敬路家杨和他的夫人,但相差巨大的年龄和阶层,让南恩本能地拒绝直面他。

      路家杨的眼神能洞悉一切。

      尤其当下,她和路倾不清不楚,即便套着链子,究竟被迫与否,她又如同背刺他们,装了多少不好的心思,路家杨一眼便能揭穿。

      南恩不想,尤其不想由她尊重过的路家杨,把那些不堪转述给路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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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番外应该是倾倾和恩恩的婚礼,但他俩哪个阶段都开始得挺草率的,所以我暂时没想象出来婚礼场景,and陈耀时视角的独白和褚肃维从正常到不正常的独白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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