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有病》鲸癸

25、Chapter25不会吧不会吧

　　门锁转动，打开再关上，带有水汽的身子靠近床边，南恩背后塌陷一角。

　　从思绪中回神，南恩转身，对上谨小慎微坐在对面床边的路倾那双含着水雾的眼，受那个吻的影响，她的视线没一会儿就不自觉地向下跑，落在他的唇上。

　　南恩刚才还想了件事，大抵太接近癖好一类的事物，她在路倾面前，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自己的耳垂。

　　路倾的舌钉，他顶开她的牙齿那刻，她就在想了，他什么时候摘下的舌钉呢？

　　预想中的圆润冰凉并未滑过她的上壁。

　　她转念，她又是什么时候，说话间不再去注意他的唇舌呢？

　　路倾在睡衣外穿了件外套，时下不是冷的季节，空调的温度也适宜。所以南恩撑在床上，一点点爬向他时，目标锁定在他灰色外衣的口袋上。

　　她靠近，跪在床上，膝盖靠近他的指尖。伸手，右手在左口袋中摸空，左手捏住右口袋里四角尖锐的盒子，趁人不注意，一下拿出来，扔向床脚。

　　路倾讶异地启唇，盒子大喇喇地摆在那儿，他赧然，要去捡，被南恩的手指勾住前额湿润的碎发，被迫抬起头来，不得不僵在原地，南恩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侧过南恩的脸庞，视线缥缈地落在顶上那副画上，路倾与模样柔媚，却更加乖巧的“南恩”对视，耐不住地叹息，“我喜欢你……南恩，我喜欢你……”

　　无法遏制，高尚的追求与低俗的占有并存，急切想拥有她，锁住她的喜欢。

　　所以，他错了，别再折磨他了。

　　蛰伏多日，终于换来这句她等了许久的话，南恩的反应却很平淡，像是听见了早就知晓，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察觉到少年袒露心意间，腿下违背单纯青涩言语的生理反应，南恩悬坐在路倾上方，手指游走在他的发梢间，指腹轻轻按压，缓解他的紧张，另一只手压在他狂跳不止的心脏上，她轻哂，“怎么不吹干头发？”

　　头发？都这个时候了，去他劳什子的头发！

　　路倾咬唇，双臂顺从心意地圈在她细腰上，青筋骤起，想将人箍进怀里，又怕弄疼她，只能暗自折腾自己。南恩挺直脊背，俯视他，轻飘飘的眼神，压在他头上的手，高傲让人臣服的姿态。

　　嚣张惯了的少爷觉出些耻辱的滋味。

　　不过受辱着，受辱着，就会习惯，他都摸不清自己对南恩的这几分奴性，到底从何而来。

　　路倾往床尾瞥了眼，四四方方的盒子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儿，身上的人，看似乖顺却并不老实。

　　他负气，挺身上去，要像之前那样用吻制服作乱的人，却在刚刚起身那会儿，就被人勾住头发，轻而易举地把头后扯，南恩笑着问他：“给你吹头发，好不好？”

　　疑问的语气，路倾感觉到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避暑山庄那会儿，他发脾气，胡闹地藏了南恩的背包，让人与他独处在孟尧。既出不去，也见不到外人进来，提前让她经历了夏令营才该经历的封闭环境。

　　没由来的，路倾起疑，这会儿南恩怕不是在秋后算总账。

　　难为向来对南恩情绪愚钝的路倾终于猜对了次。

　　南恩就是在算总账，还不止避暑山庄的事。

　　比起得寸进尺，南恩觉得这更应该称作“乘胜追击”。

　　她喜欢路倾没错，但偶尔也会被路倾一些不明所以的小性子折磨得疲惫，比如孟尧避暑山庄，比如这些天绑她过来，又逃避她。

　　南恩讨厌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失去自我没什么，麻烦的是被人看出失去自我；更麻烦的，被一个不知道你失陷的人，带动着失去自我。

　　尽管已经弄清，路倾这么做是喜欢她，但她知道，这样不成熟的喜欢，往往代表着众多不可控的因素。

　　南恩容易心软，从路倾这些天的做法来看，保不准他动了让她长久留下来的心思，但她必须去德国，就不能让路倾引着她心软。

　　一个孤注一掷，没参加高考的人，不出国还能做什么？

　　况且，她到现在都没分清，路倾的喜欢到底是小孩子的占有心性，还是成年人想共度余生的稳重。

　　路倾成长的环境大概注定了他的喜欢想不了这么多。

　　没等路倾回应，南恩已经从他怀里下来，在附近的抽屉中找到吹风机，绕到他身后给他吹起头发。

　　怀中徒然空旷，路倾蓦地空虚起来，分明人就在他身后，他却怎么都不满足。

　　路倾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了皮肤饥渴症。

　　在南恩睡得很熟的深夜，他偶尔会开锁进来，将脸陷进她的颈窝，蹭蹭她冰冷的脸颊。

　　南恩睡眠很好，只要睡着，就一定会睡沉，方便他做很多事，多到这些日子逃避她也有羞愧的情绪在里面。

　　这种被欲望牵着走的感觉，碰上其他人，却又并非如此。

　　发间穿梭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擦过他的头皮，路倾浑身酥麻，沦陷在这种温柔中。

　　从绑架到现在，南恩情绪一直很稳定，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和熙。鬼使神差的，他忘了“秋后算总账”的猜测，在这种境况下，把自己的主动权亲手送了出去，“南恩，你喜欢我吗？”

　　“什么？”吹风机的声音太大，南恩只听清了她的名字。

　　路倾咬咬牙，大声重复了遍，“你喜欢我吗？”

　　他愣是现下才反应过来，对于他说的喜欢，南恩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南恩没有立即回答路倾，从容地给他吹着头发，结束前，还颇有心情地给他的碎发，打理出清新的发型。

　　路倾做不到南恩的闲情逸致，他的想法早在南恩坐他身上那刻变得不堪。吹头发这种琐事，被他过去的畅想放大，他头一遭怨恨起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总把一个不确定心意的人的一举一动，幻想成邀请。

　　活像一个钟情妄想症患者。

　　丢脸、羞赧、生气、嘲讽各种情绪堆叠在一起，又被主人齐齐抛之脑后。

　　为了让自己的喜欢听起来没那么冒犯，路倾抱过一个枕头，放在腿上。

　　这一幕，南恩看得清清楚楚。

　　“X”，她看得很淡，对此开明又无所谓。

　　路倾就是跟她做了之后，再说喜欢，她也并不觉冒犯，终归她一开始渴求的就不是路倾的喜欢，而是他这个人。

　　这就是路倾做不好“囚/禁”这件事的根本。

　　他既想要人，又想要心，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耐性。

　　南恩放下吹风机，坐在路倾身后，把问题推了回去：“你觉得呢？”

　　路倾觉得——他肯定被玩弄了。

　　要是他能知道她的感情，又何必先将人绑来？

　　南恩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询问：“你是怎么想到对我做这种事的？”

　　这些天，她也不是被关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把事情从头到尾地捋顺，她心里隐隐有了源头之选。

　　“还不是——”名字刹在嘴边，喜欢无理取闹的路倾，难能可贵地没有将错全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陈耀时逼他了吗？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做法，陈耀时不屑诱惑他。

　　再者，事情对陈耀时没好处，那个“机会”怎么都不像看穿他之后，让他拿去做这种事的。

　　错在路倾的想法本身就不干净。

　　何况他不想让南恩在他身边，还能想起陈耀时这么个人。

　　路倾嗫嚅着，说道：“还不是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南恩唔了声，听出他转了调的地方本来要说谁，她倒是比路倾更了解陈耀时。

　　把她送到路倾这里，又刻意不接她每一通电话，也许早在前面不知道哪个时间段，他就已经发现过她包里放着的绳子。

　　他的“一激灵”，猜得到她想做什么。

　　然后推动她和路倾对上，互相发泄疯狂的情欲后，各自回到本来的位置。

　　这算陈耀时为她建立的防御机制。

　　得到过，受过伤，再回归从前，就不会不知足，并且永永远远地珍惜当下。

　　她了解陈耀时，陈耀时亦自以为了解她，以为她撞过南墙，从此以往都会绕着它走。

　　或许之后该找个机会跟他谈一次了。

　　见南恩始终没有说话，路倾仰头，盯着她问：“怎么不说话？”

　　“想让我说什么？”南恩捧住他的脸。

　　路倾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抿唇蹙眉脸发红，一套下来又急又怒，“别扯开话题，我问你喜不喜欢我！”

　　“我都表白了！你就是这个反应？！”

　　“我为什么绑你，你不知道？！你不要总是这副无所谓的态度！”

　　气上头，路倾开始回忆这几天南恩的冷静，别不是因为无所谓，才从始至终不对他生气。

　　他慌了起来，“你说话！南……”

　　南恩低头，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第一次见路倾，矜贵、不可一世爱捉弄人的路氏小少爷。

　　舌头模仿着他下午的做法，舔开他的唇齿。

　　相处久了，就是个知道自己高贵从而宠惯自己，有一点小脾气，本性不坏的富二代。

　　唇舌滚烫，错乱的气息从唇瓣间溢出，路倾闷哼一声，使蛮力把南恩抱到身前，抬头，抵着她，拼命加深这个吻。

　　路倾受欢迎，人人都爱惯着他，不是没有道理。

　　南恩从头到尾地见证了魏浩然的遭遇，听说过赵柔那边的收尾，待人处事，路倾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

　　盛气凌人之下，他宽容得像个小菩萨。

　　南恩曾跟蒋劲取笑过，京南往南的乐山大佛，该让路倾去做。

　　凡事都爱做绝的她，也免不了纵容内外简单的路倾。

　　“嘶——”唇上一痛，南恩揪着路倾后脑勺柔软的头发，将人扯开。

　　一舔，唇上出了血。

　　她恼怒，皱眉低头看路倾发什么疯。

　　罪魁祸首唇角上扬，亮晶晶地盯着她笑，眼里的意思分明：叫你亲我还走神。

　　可不是少爷心性。

　　南恩伸手，指腹要擦去唇上的血，触及那刻又被路倾抓住，扯开，他的舌先伸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舔去她的血，再吻上她的唇。

　　事态失了控制，南恩本意是转移路倾的注意力，不去追究她的喜欢与否。

　　没成想，被他亲吻着，躺倒在了床上。

　　炽热的手从睡裙下递进，覆上她的柔软那刻，南恩猛地清醒，用力翻身，将沉浸在宣泄舒畅中的路倾控制在身下。

　　路家杨在家里。

　　她扣着路倾的脖颈，压制着他弓起身子，也要来亲吻她的动作，骑坐在他腰上喘气。

　　早几秒可以，现在不行。

　　路家杨会二次返回房间门口，就是有所察觉。

　　南恩还做不到在资助人的眼皮子底下，这般对待他的儿子。

　　路倾不明所以，眼尾通红，唇不悦地下压，手摸到了床尾的盒子上，南恩见状，倾身把自己的手交过去，五指扣进他的指缝，靠近他，面对面，蛊惑道：“路倾，我困了。”

　　盒子，被放到了床头看不见的位置。

　　被南恩带着睡在同一张床上，耳边传来熟睡的呼吸，心跳还未缓解，下身的感觉还在时，路倾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侧身，凑近，故意让南恩感受自己，却是明月照沟渠那般，被睡着的人，迷迷糊糊地揽进怀里。

　　路倾的脑袋，抵在南恩胸口上。

　　“南恩？”

　　他不死心地唤了声。

　　没反应。

　　南恩一旦睡着，就会睡沉。

　　这是个会熬夜学习的人该有的睡眠质量？

　　同样清冷的雪松夹杂着女性独有的馨香扑鼻而来，路倾觉得自己可能看不见明早的太阳。

　　他动身，想要去厕所，又被南恩嘟囔着“别吵”，更紧地抱进怀里。

　　可恶，要死了。

　　月光照进，徒留路倾一个人清醒地胡思乱想，虽然没得到确切的回答，但他们接吻两次，又睡在一起，那就表明，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想着想着，路倾愉悦地把自己哄困了。

　　睡意降临那刻，一个词汇闪过脑海，路倾兀地睁眼，抬首死盯南恩，她这种三好学生，不能拿他当炮/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