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Chapter57不信 ...

  •   六月,慕尼黑天气回暖,夏季将将开始,经历过京南市经久不变的高温,慕尼黑的温度尚且适宜。
      恰逢顺利毕业的这批德国留学的毕业典礼。

      奥海托大学每年各专业学生都出翘楚,毕业致辞算是历年学院争霸赛。

      今年是少见的,一个学生连接两国推动医疗界的进步,奥海托为南恩的毕业致辞特地开放了采访,将地点由展厅改到体育馆。

      十几家外媒在场外等候,后台,莱妮却只在休息室的座椅上,找到南恩提前备好的演讲稿。

      “她人呢?”莱妮脸色好不起来。

      没人应,她转头要找荣格。

      却在一句话的时间里,被提前蹲守角落的荣格看准时机,一手推背,推向正前的讲台。

      幕布撂开,外面候着的媒体连人都没看清,争先恐后地拍照,闪光灯闪得莱妮眼睛疼。

      她头侧向一边,眼神质问荣格:How dare?

      荣格躲在幕帘后面,拉起幕布半个身子,用气音回答她:“Wi不在,只有你上去致辞合适。”

      他比找人的莱妮早到后台看见南恩的演讲稿,南恩有所指明,她不在,演讲便交给莱妮。

      生物科技团队由伊达教授和南恩一手选拔组织,女性居多,尽管林意风的付出最为可观,整个群体贡献最多的,仍旧是团队里的女性。

      伊达教授承担了所有上流界的外交和学院的质疑;南恩扛住了政商两派的压力,失败,他们能全身而退,南恩则会一无所有;富商出身的莱妮将股份留给了哥哥,自存的自由基金全投入生物科技;承担两个团队风险,带技术进入的赵柔;争做实验志愿者的三姐妹伊莱莎、贝佳、思凯乐……

      四年来,最岌岌可危时,走的都是男人,他怎么好意思上台接受镁光灯的青睐。

      面对荣誉的讲台,荣格笑得精神焕发,冲莱妮肯定道:“这是你们女人建立起的商业帝国,就该你上去发表感言。”

      闪光之后,发现认错人,媒体皆安静下来。

      中途换人,但无人提出质疑,奥海托的校长克林根曼离开话筒,看见莱妮上台并无惊讶的神色,他只是笑着,温和地看向他的学生之一,用手掌为她指向台中心的位置。

      莱妮展开这张不属于自己,而是全团队的演讲稿,深呼吸。

      “尊敬的克林根曼校长、各位校董、敬爱的教职员工,以及亲爱的家长和毕业生们,大家好。”

      不见踪迹的南恩出现在卡林汉艺术大学的毕设展览。

      纯白椭圆线性建筑,最突出的内部中心,摆放着路倾的作品。

      “不用在乎我的姓名,仅代表团队,向奥海托致谢……回首过往,人生在进入奥海托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些无法展开的信,被各种用水稀释过的颜料浸透,渗出它恰好想展示给观赏者的字眼。

      “也许你正在经历不顺,质疑自己的努力为何无法改变现状……”

      稀释的颜料,意大利字体被设计好的气流吹起,组成一幅全新的作品。

      “……但有些糟糕的事就是无法改变,那不是你的问题。”

      南恩绕着这幅作品走过一圈,停驻在它前方,这些信纸、颜料、意大利字体组合在一起,放大去看整体,居然是一簇巨大的胡须!

      “放过自己……世界是守恒的,你失去的,会得到另一种补偿……”

      她只一眼便认出,这是Conett的胡须,路倾那放荡不羁的意大利美术老师。

      “……我的团队不像外界夸耀般,是个多么正面的例子。我们每个人被困住,不放过自己,诸多失去。伊达教授多年经营的商业信誉、莱妮的继承权和旅行日志、金·赵的初版学术研究、伊莱莎、贝佳、凯斯勒健康的躯体……”

      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隔着这根滑稽的梯形胡须,南恩与路倾遥遥对视。

      “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清楚,我们团队受克林根曼校长所托,要传授何种经验。”

      莱妮照本宣科到此,终于从这篇不长的演讲稿中,找到些许熟悉感。

      她停顿片刻,眨眼框住那滴要掉不掉眼泪。
      她总算明了撰写演讲稿那几天,南恩跑上跑下,甚至追到已经放假的男同事寝室,究竟为了什么。

      将对战友的采访求同存异到一起。

      他们的团队将传承的理念便是:“生命的自由无上崇高。”

      卡林汉艺术大学不缺天才,特立独行、创作理念独特的学生数不胜数,《胡须》并未获得金奖,屈于第二,但备受喜爱,被职工摆在了正中的位置。

      看过的人皆会心一笑。

      所幸,南恩不懂艺术,却了解路倾。

      这些由Conett在旅行中寄给路倾,不破坏便永远无法打开的信,直到今天才被人知晓含义,做成“胡须”,无一不契合着南恩替团队说出的话。

      生命的自由无上崇高。

      南恩向路倾招手,走近后,递去一瓶水。

      *

      毕设展见到南恩便意外昏睡的路倾,醒来便目及一片昏黄。

      无意计算睡着的时间。

      路倾下意识摸向腰侧,去找自己的手机。

      摸空后,他呆愣几秒,大脑的意识逐渐回笼,打量窗外的景色。

      透过云罅的夕阳霞光,脆嫩的草木,低矮的山丘,景观风貌不属于慕尼黑任何一处地方。

      这显然不在德国。

      他转头看向前方老旧的挂壁电视,品牌印花所用中文,再次确定自己只是睡一觉,便被人运回了国内。

      路倾倒也不慌,毕竟睡着前,坐在展会的长椅上,他最后靠着的人是南恩。

      他对南恩有着生物本能的盲目信任。

      睡久了醒来喉间自然干涩,路倾舔了下唇,牙齿磕碰到舌钉,他尝到几分腥甜。

      后知后觉地,对令他昏睡的东西,升起微末的熟悉。

      好像……是他之前绑架南恩,给南恩下的那种。

      路倾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腮帮咬紧,南恩倒是比他狠心得多,不知道下了多少,现在醒来脑子都是昏的。

      他下床寻水喝,踩地后冰冷比晕眩先袭来。

      路倾抬脚一看,落目的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那根菟丝花脚链。

      秋后算账吗?

      路倾沉吟,南恩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他勾起银链一角,晃荡出清脆的叮当声,思路好似被这一声搭起。

      再看窗外,路倾轻笑出声,这景色不是南恩高中回老家给他拍过的山前瓦房吗?

      南恩看了眼表,算算时间,路倾该醒来了。

      此次回国,她谁也没说,有钱后行事方便,想藏个人也容易起来。

      路倾大一就炫耀起的毕业旅行,谁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南恩合上电脑,老家的瓦房,她在德国就安排过人打扫,购置了食材和基本生活用品,一切准备周全,临了,她反而不敢回去面对路倾。

      故技重施不算心血来潮,但也克制过很长一段时间,南恩不明自己是被舒硕兰刺激了,还是路倾的毕业作品。

      亦或是二者皆有。

      总之,南恩想到,便做了。

      一开始创业就为困住路倾,如今心想事成,她该高兴才是。

      就是怕路倾会闹,也许他闹反倒是好事。

      然而南恩没想到,驱车回家后,看见的却是费力烧柴的路倾。

      一屋子浓烟,她刚瞧见以为着火,摁着119往里走。

      “路倾!”

      “南恩。”

      她焦急寻找的人咳嗽着,顶着脸上的脏污问她:“这柴点不燃。”

      多少年没人住了,点燃就鬼了。

      南恩把人拖出厨房:“你烧柴做什么?”

      路倾指着外面桌上摆的洗干净的菜:“给你做饭啊,感觉你快回来了。”

      这是在德国养成的习惯。

      路倾跟路家杨关系时近时僵,他硬气地不肯松口接受路家杨送来的保姆。

      出发点太懂事,南恩说不出重话:“你没看见旁边的煤气灶吗?”

      “看见了。”路倾答完就不愿开口了。

      他只是觉得农家长大的南恩看见他做出柴火饭来,会觉得他很帅。

      谁知道那柴摸上去冰凉,看着没有湿的样子,结果点不燃。

      沉默片刻,南恩就读懂了路倾的想法。

      老房子翻修过,现代该有的东西,全都齐全,为避免这种情况再度发生,南恩无奈地带着他满屋子逛,里外介绍了遍。

      后面是南恩做的饭,路倾在德国不常吃,难得一次,他给面子地扫完,菜汤都不剩。

      路倾的反应太正常,南恩被他带跑偏,一切不正常的行径,皆被他们忽略了去。

      这种一人出门上班,一人留家等人回的日子,竟这么平顺地过了好几日。

      南恩接到赵柔回国的电话才意识到,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本该向往自由的路倾太适应了,如鱼得水,像是压根没想过自己已经从海洋流落到鱼缸。

      让一向稳坐如山的南恩更为惶恐的是,这种跟狗等待主人回家一样的生活,他体验后,居然还敢问她什么时候求婚。

      大有结婚后也这样过的打算。

      说起求婚,难免提到这些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路倾态度明显:“这种情况……不该我求婚吧?”

      南恩倒也没这么丧心病狂,指望这种情况下,让他准备出求婚。

      路倾如此理所应当,见南恩不说话,他开始给南恩安排,“我不希望人太多,但一定要录像,我要拿去打蒋劲的脸,必须有花,我买不到,你得准备给我,录像我要做做样子送给你……”

      南恩被他话里的自然一惊,蓦地不太明白,难道路倾往日的那些偏执不是因为病,而是真的爱她?

      她兀的不明白,有点信仰崩塌的意思,连路倾对求婚的安排都没听完,就回了房间。

      连续一周的城镇往返,自己折腾了些什么?

      财富?地位?

      不不不,根源在路倾身上。

      她为什么努力,就是希望这个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找不到任何借口离开,她掌控促成他随性自由性子的根源,却不成想,他表现出的依赖照顾,让她惴惴不安。

      明明路倾有Conett这样的老师,还有过舒硕兰这般优秀的追求者,他本身也并不定性……

      可他好像真的很爱她。

      看似如沙砾般小的爱居然是片真实的沙漠?那些象征爱的沙子又多又坚硬,吹不跑带不走。

      她对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做了怎样可怕的事?

      他们却都认为理所应当,认为这绝对正常。

      心慌混乱之余,南恩习惯性地去找陈耀时寻求帮助。

      各自回国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连在德国的表面工作都不再做。

      陈耀时开门见她,往她身后扫了眼:“你真把路倾绑了?”

      南恩一愣怔:“你怎么知道?”

      陈耀时进屋给她倒了杯水放下:“你和路倾,某种程度上挺像的。”

      南恩喝了水,情绪镇定下来:“我来,是想问你,慕尼黑第一年圣诞节那夜,路倾对你做了什么?”

      时隔几年,笔录都不知道被存放到哪个节点去,这会儿倒是想起来问他了。

      陈耀时讽刺地勾勾嘴角,人偏心起来,从来意识不到给他人带去的伤害。

      陈耀时看了她许久,反问道:“南恩,路倾出现前,你喜欢过我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番外应该是倾倾和恩恩的婚礼,但他俩哪个阶段都开始得挺草率的,所以我暂时没想象出来婚礼场景,and陈耀时视角的独白和褚肃维从正常到不正常的独白
……(全显)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