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十二点,灯红酒绿的夜场里已是人头攒动。秦灏远没要包厢,挑了个离舞池不近不远的卡座,叫服务生过来开酒。 DJ还没上台,周六夜晚的红男绿女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挤入舞池,随着背景音乐跃成人海。 颜啸抱着香槟瓶子傻笑:“看到这么多人真好啊……” 秦灏远握一杯黑方,不说话,只时不时低头啜一口。 “哎。”颜啸凑过来,“今晚有特别DJ上场吗?” “不知道。”秦灏远如实答。娱乐场所这part他大哥管着,他素来不关心。 话音刚落,舞池里的人声昂扬起来,应该是DJ要上场了。 秦灏远抬头看一眼台上,有点发怔。 台上的人穿着简单的黑T,戴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脖子上松松挂着大耳机。 短暂的一秒空白后,电音响起,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音量渐强,灯光配合闪的耀眼,明明坐的离音响没有很近,秦灏远依然觉得鼓膜和心脏一同被冲撞。 他应该是看不清的,他的卡座和舞台隔着一整座舞池,光线乱的缭绕,人群舞动双手。这些通通都横亘在他的眼前。 但他还是看的分明,那一段被黑衣黑帽衬得格外白皙的侧颈,那双指节分明的游走在碟片上的手,乱在迷人眼的灯光中,投射入他的脑海里,全都属于一个人。 “小远?”有人叫他。 他望过去,眼神还是散的,在炫丽的灯光下看起来好像万花筒。 秦灏天一脸意外:“真的是你啊。你也来玩?我刚在楼上看着就觉得像你,过来一看还真是。” 一旁颜啸兴奋的凑过来打招呼:“天哥!这么多人你都能看到我们啊。” 秦灏天认得他弟弟这个好朋友,点点头示意:“我在楼上包厢呢,你们很显眼啊,这么多卡座每个都是一堆人,就你们这两个人。空的醒目啊。” 颜啸笑着揽秦灏远的肩:“我宅家补时长闷得慌,灏远陪我出来玩儿呢。” 秦灏远看他一眼,明明是他怕寂寞,这人却往自己身上揽,偶尔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没心没肺的兄弟没白交。 秦灏天问:“既然来了,怎么不上去?” “下面热闹呀!”颜啸又是抢答,“今晚DJ好棒啊,我正打算去跳舞呢,远子一起不?” “不了,你去玩吧。”秦灏远转身倒酒,“哥,来一杯吗?” 秦灏天走过来坐下,接过杯子:“陪你喝一杯,一会儿还得上去,我们篮球队好几个人呢。” 秦灏远“嗯”一声,好似问的随意:“你们老同学聚会吗?” “是啊,下午约了篮球队哥几个打了一场,大家好久没见了,都不想散,就说过来玩玩。”他喝一口酒,状若无意的冲舞台抬抬下巴,“喏,有人还上台了。” 秦灏远没什么反应,一旁的颜啸却满脸好奇:“谁呀谁呀?” 秦灏天笑着看他们:“传说中的你游哥呗。” 秦灏远和颜啸比秦灏天他们低了四届,秦灏天他们几个在学校极为出名,在学弟学妹心目中都是传说般的存在。除却傲人显眼的外表家世和运动天赋,秦灏天叛逆期还格外热衷娱乐事业,又组乐队,又四处参加选秀,虽然都没参出个什么名堂。倒是托了他们秦家的福,乐队上过好几次省台综艺频道,算是在本地小火一把;而游亦航比他要正经许多,虽然也没逃过被拉进乐队凑数的命运,他出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成绩好,在他们那所本就是全市乃至全省最富盛名的中学之一的母校,六年里就没掉出过年级前三,碰上全市联考之类更是给母校长脸。 所以秦灏天和游亦航并称宁中门面,一个文艺,一个学习,双拳出击。 颜啸感叹,当年他们入学的时候秦灏天都高二了,真正呆在同个校园的时间不过两年,有点遗憾。 “游哥还会打碟啊!哎他从英国回来啦?”颜啸和秦灏远熟悉,自然是知道游亦航当年去英国的事。 秦灏远不说话,正好他哥在,解释也轮不到他。果然秦灏天回答,“他在日本。这次回国出公差。” “啊?去了日本啊。” 秦灏天却不欲多言,杯子里的酒喝光便站起了身:“我上去了。你们好好玩儿。”他看秦灏远一眼:“你开车来的?喝了酒叫司机了么?” “还没。”秦灏远捏了捏山根,天地良心,他本打算叫的,只是今晚太过于心神不宁,不知怎得就忘了。“现在太晚了,我不打扰刘叔休息了,一会儿走时叫代驾吧。” 秦灏天放下杯子:“知道要喝酒还开车来。”他走两步又停下,回头道,“一会儿想走了,给小颜打辆车,你上来找我,和我走。” 秦灏远正欲开口推辞,他哥料事如神般的堵回去:“不许拒绝,我有事和你说。” 大哥一旦拿出大哥的架子,做弟弟的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跟他杠,何况还当着外人的面。于是秦灏远答了声“知道了。” 他哥走了,颜啸也迫不及待地冲进舞池跳舞,秦灏远一个人坐着,抬手又让服务生开了瓶酩悦。 台上的人还在,仿佛适才只是热身,他手腕一转,换了一首曲子。 Oh Angel sent from up above You know you make my world light up When I was down, when I was hurt You came to lift me up 秦灏远不知不觉听的入神,手里的杯子空了一杯又一杯。 Drink for me, drink for me Pour on a symphony for me 不远处颜啸蹦的起劲,和一个身材热辣的黑丝女孩对着跳的眉梢眼角春色四溢,还不忘忙里偷闲地冲秦灏远扔一个飞吻。 秦灏远嘴角噙着笑,冲他遥遥地举一举杯子。 他开了六瓶酒了,还是觉得不够。四周是重音的节拍,欢呼的人群,炫目的射灯,气氛太好,他喜欢这样沸反盈天的热闹。铺天盖地的嘈杂里,他的血液里流淌着酒精,像是踩了加速器,带着他冲进柔软的云层里。 他只想冲的再高些,再高些。直到不知今夕何夕。 I'm feeling drunk and high So high, so h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