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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卫冥的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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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对付这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冯昌颇有心得,想要让眼前的小白兔心甘情愿就范,必要让他陷入深深的绝望,这样你伸出的手会被他牢牢抓住,甩都甩不掉。
男人掏出怀里的对讲机发号施令:“019暂时不用入库了,直接带到我的数据室来。”
等待过程中,冯昌解开了自己领带,随手挂在床尾的金属横杆上,手指轻轻敲打,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脸上带着蓝色口罩的人推着滑轮担架从走廊的透明落地窗前经过,停放在门口,在面前的感应器上输入一串密码。
严锦皱了皱眉头,这种老式数字键盘每一个按键音调不同,光从声音他就能知道确切的数字。这个人按的是六个零,用这种几乎是默认数字作为密码有什么意义呢?不像是他们这种从事地下机密行业会作出的行为。
担架上横着一个黑色的橡胶袋,靠近时弥散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想起屠宰场腌制肉类药水。在冯昌的示意下,拉链被慢慢拉开,一双浮肿的脚率先出现在严锦的眼前。
慢慢的揭开全貌,尸体几乎□□,身上只穿一条素色短裤,黄色皮肤布满白斑,严锦下意识退后,靠在床头,捂住口鼻。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慌张地前扑着跳下了床,不顾手腕上的铐子,皮肤被勒得一圈通红,努力伸长手仍碰不到近在眼前、脸颊毫无血色、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卫冥。
骗子,早上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约定要在学校见。
“撒谎。”
严锦瘫坐在地上,垂下了头。
冯昌眼旁观,感觉火候到了,上前拉住嫩白如藕的手腕,靠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干净清幽的香气,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怎么摔了,真是不小心。”
严锦愣愣地坐回床沿,眼底无光,低声呢喃。
“你们把人命当什么,不怕报应吗?”
冯昌掐住他的肩膀,指间大力揉捏,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笑了声。
“你这小娃娃怎么会明白,当一个人无钱无势的时候,没有人正眼瞧你,上头那些人家里养的宠物吃什么三文鱼、牛排。老子给他们当保安吃了上顿没下顿,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有存在感。就像这小子的命,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你说值几个钱?”
冯昌不屑的目光,走过去抓紧胶皮袋,卫冥的发丝轻微震动,被捏住下巴,皮肤凹陷任人摆布。
“别碰他!”
一直唯唯诺诺的小白兔,眼睛里布满血丝,声嘶力竭的吼着,这可能是严锦有生以来发出过最大的声量,可惜叫不醒在场的任何人。
他表现的得越是着急,冯昌越是兴奋。过于在意有了软肋,便可随意拿捏。
“呦,生气了?那我要是这样做,你能拿我怎么办?”
冯昌转身从写字桌上拿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少年的小指瞬间落地,血液已经粘稠,只有少量滴落在地,却足够刺眼。
“不要,別再伤害他了!”严锦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觉自己身处在另一空间,这里的每个人带着一张面具,狰狞邪恶,满是算计,用尽残忍的手段以凌虐他人为乐。恍惚间,只能安慰自己,从遇到卫冥开始就像是一场幻想,一个梦,睁眼就会回到原来平静和善的世界。
而然事实并没有。卫冥血滴在地上,汇在一起,像四周流动蔓延。
“心疼了?求我啊。”
冯昌将刀抵在尸体的脖子上,锋刃顺着动脉游走。
“求你,別这样……別……”
“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保证你没事,你这个小朋友也能睡得安稳。”冯昌转头示意手下将尸体带走,料理好了,自然要抓紧尝一尝这鲜肉的滋味。
油腻成年男人气息逼近至微微颤抖严锦,用刀描摹着纤瘦脸颊,不敢太用力,生怕碰伤了他精致流畅的下颚线。
勾住严锦的衣领,顺着挑开他的扣子,一颗、两颗,胸口皮肤透亮如玉,馋得人流口水。
冯昌甩掉手上的刀,急切地薅住一侧衣领,褪至肩下,跨步将人压倒。
严锦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大概是要死了吧,不知道人死之后还会不会有知觉,会以什么形式存在于宇宙之间,物质实体还是数字代码?这倒值得一看。会遇到卫冥吗?
身下少年蜷缩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冯昌倒也不急了,起身仔细欣赏打量。目光逡巡像注视一件工艺品。从前在辉煌也尝过鲜,但从没有像他这么让人念念不忘,于是冯昌连夜向上头汇报,诬陷两人有目的接近这栋实验室,企图破坏蚯蚓计划,借力除掉他的心上人断了小娃娃的念想,顺利成章在此地藏娇。
不枉我日思夜想,真特么够撩人。冯昌心中暗叹,余光瞥见身后的担架位置没有变化。
“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出去!”
这个保安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冯昌突然警觉,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男人整理好刚脱了一半的衣服,捡起地上的刀防身。试探着走近一把扯掉了他的口罩,看清是熟脸才放心呼了一口气。
“兄弟,烦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床上那个等我腻了亲手送他入库,这是谢礼,你先收着。”
冯昌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他胸前白大褂的口袋里。
“多谢冯经理。”
见他收下,冯昌便放心收了刀,就在转身瞬间颈后像是被锥子穿透,痛入骨髓。
“你……”还未想明白发生什么事,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见此景,严锦才挣扎坐起。心中忐忑不安,这样情形又能做什么。眼神愣愣地看那人一步步逼近。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不要跟陌生男人回家了吧?”
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认识?”
“是我。”
他的手掌在脸前划过,眨眼间变了一副面孔。
严锦眼睛瞪大,看向他身后的那具尸体,反复比对,竟然一模一样。
“卫冥,真的是你吗?”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就那么想我死?”
“不是这样的,我是……担心你。”他急着解释,衬衫凌乱已经不成样子,半挂在腰间。
严锦从小生活相对封闭,不和同龄人相处,也没有长辈教导,日常不是在读书就是编写程式代码。对身体没有羞耻心,也不懂得分寸,虽然外表成年,人情事故方面经验为零。
由于铐子牵扯,他差一点能碰到卫冥的手臂。
看着他近在咫尺伸直的手指,卫冥上前一步。抬手将他衣服向上拉穿好。
“害怕了吗?”
小幅度点点头,死亡原来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想想还是后怕。
卫冥轻轻托起严锦的手腕,豆腐一样白嫩的皮肤被金属手铐磨得一圈脱皮。
他突然发力,握紧严锦的手直接穿透金属挣脱了束缚。铐子垂在栏杆上晃悠悠,慢慢才稳定下来
卫冥牵着手臂,细致地整理衣服,领子和袖子相接处被撕破,有一个大洞。只好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披在严锦身上。
方才生死之间心如死灰,却因为他不经意的动作突然狂跳不止,严锦耳廓微微发红,抬头仔细看向卫冥的眉眼,陌生又熟悉。
卫冥警戒着看向四周,防备着被人发现。好在能进入到这里的保安人员不多,只有一些技术工程师走动,落地透明玻璃窗是单向的,现下还算安全。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的样子……”
他的能力竟可以数字化自己,严锦甚至开始怀疑现在这张脸或许不是他真实的相貌。
“在我去往莱康工厂的路上,这个人偷袭我,我将他的大脑意识暂时封闭,并从记忆中看到进入这里的方法,也算因祸得福,本打算用这个人的身份潜入找机会救出我爸爸。就碰到了你。”
两人目光落在不远处担架上,断指还在流血。
“他怎么死了?”
卫冥牵着严锦来到尸体旁,手一挥恢复那人原本的样貌。
“我把他伪装成我的样子,开着他的车,将人带回实验室交差,那些人给他注射了一种液体,不到十分钟他便像睡着了一样,没了呼吸。还在他的脖子上打下这个编码。这应该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019连名字都没有。这便是他在世界上最后留下的样子。
严锦听着伤心,从自己衬衫破口处撕下一条,将尸体手指包扎好。回身见卫冥捡起了那把刀走向躺在地上的冯昌。
“你要做什么?你要是伤害他,就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了。”严锦从身后抱住他的手臂。
卫冥身形一颤,静默了几秒后,把刀合上。
“你在想什么,我把他铐起来。否则等他醒了我们就麻烦了。”
揪着衣领,将庞大的身躯抬起扔在床边,冯昌双腿着地跪在床边,这个姿势像极犯错的人在忏悔。
严锦放下心,目光这才注意到四周的计算机勾起嘴角。快速输入一系列代码,屏幕出现隐藏列表数据。
“实验室所有人的体测数据在这里。你爸爸今年多大?”
“他44岁。”
卫冥来到身边,一同查找线索。
“他就在隔壁。”两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