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丹青回黄

15、最高防御程序

　　怕被人发现踪迹，严锦留在这边的数据室等待消息，趁着这个时间，他用这里的计算机入侵了内部系统。

　　发现了名为“蚯蚓计划”的真实面目，他们将人体组织、细胞放在培养皿中，通过药物、电击等方法再生重组。

　　以启明集团当年制造数字人的数据为基础，妄图创造出独立于人体之外的器官。用来买卖交易，牟取暴利。

　　从目前进程来看，这项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却仍有大量资金流入支持。这些被当作实验的名单上有几个名字很眼熟，有的是被官方定性为失踪人口，有的是已经判刑的犯人。看来这件事白道的人也参与其中。对于永生的向往千年来亘古不变。

　　金钱、权利手上拥有太多的人，更害怕失去。

　　卫冥已经离开近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来。

　　严锦决定不等了，从抽屉里翻出口罩，打算冒险出去，或许卫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虽然他的力气不大，但总有能帮忙的地方。

　　就在他做好心里准备打算出门时，遇到了麻烦。原来无论是进或是出都需要密码。

　　之前卫冥进出这扇门输入的那串密码自然是无效的，他只是将设备整个数字化，使其失去效用，现下，严锦想要出去，就只能破译。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试了几百种可能性。

　　突然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警报器响起后，房间內的智能感应灯光全部变红，墙壁、天花板像是被血水洗刷过。大大小小的屏幕泛出蓝光像是恶鬼的眼睛，随着滚动的数据一闪一闪，停放着尸体的实验室在此刻更像是充斥着恐怖和痛苦的地狱。

　　一只粗壮的手臂突然从身后伸出，紧紧勒住严锦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上的计算机掉在地上，双脚脱离地面，呼吸逐渐困难。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小朋友，你果然是大麻烦，别怪我，你不死，上头要是调查怪罪下来，死的就是我。”

　　余光瞥见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慌乱地在走廊里穿梭，听不见任何声音，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难道是卫冥被发现了。

　　严锦手指甲扒着冯昌的手臂，指尖发麻，视线渐渐模糊。透不过气憋闷得整个头要炸裂开一样。

　　濒死之际，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

　　一阵浓烟涌入，眼睛被炝得睁不开。

　　朦胧中一记重拳正中冯昌肋骨，他痛得松了力，退后了两步。

　　严锦挣脱束缚咳了几声跌倒在地，气息还未喘匀，一个人影拉着他抬腿就跑。

　　走廊内烟气越来越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红色灯光下，在近地面能看见一同逃窜其他人的腿脚。

　　严锦跟着跑了一段距离，腹部突然剧痛。弯腰停在一处楼梯拐角。

　　“卫冥，我跑不动了，疼。”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声音不对，严锦下意识后退，背抵靠住墙才敢透过烟雾看清眼前的人脸。

　　“冯雷，你怎么……谢谢。”

　　冯雷揉着指节，虽然父亲是个混账，但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是在口头上顶撞，从小被他打了多少次，这是第一次有勇气动手反击。当他看到严锦被父亲勒住，脸涨得通红，情急之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救下他。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的道谢，冯雷听起来心里莫名舒服。

　　严锦心道自己一直很有礼貌，是他总是仗着拳头，拉帮结派找别人的麻烦。

　　“快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冯雷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悉，本来他是想去找严锦问清楚他和父亲冯昌有什么关系，却正好看到严锦从家门口被人掳走，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门外的戒备森严，他也只能等待时机，就在半个小时前，研究室大楼突然像蒸炉一样向外冒着黑烟，里面的人热锅蚂蚁似的不断涌出。上层玻璃在火光中炸裂情势危急。

　　冯雷趁乱潜入，这才及时救下了严锦。冯昌数据室的密码是他从保卫晋升为经理的那一天，他心里果然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

　　“可是……”

　　严锦有些犹豫，他和卫冥约好要一起出去。

　　“还可是什么，你要在这里等死吗，因为那个卫冥？”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一直独来独往，因为脸长得出挑，身边议论他的人不少，但冯雷一直看不惯他平时那副装酷的样子。

　　那天两人迎面撞上，本来不想追究，谁知他竟然主动挑衅。冯雷一气之下带着几个兄弟打了他，想不到事情在网络上发酵，引起了校方追究。这件事细想起来十分蹊跷。

　　“你离他远点，卫冥不是什么好东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算计什么。我看，他八成早就自己逃了，就你老实，还想着在这里等他。”

　　这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也有几分道理，卫冥如果找到父亲，再加上他，带两个人行动更不方便。以他的能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保命要紧：“我们走。”捂着肚子，严锦重新奔跑起来。

　　终于来到入口，发现前面楼道里堵满了人，多数怀里抱着设备器材，一个实验师在拥挤中摔倒，从他怀里的铝合金箱子中掉出了一个人手。

　　那人伸手去捡，刚一接触半个手指都化掉了，无奈下咧嘴惨叫，抱着手往门口方向拥挤。

　　“出不去了，怎么办。”

　　“放我们出去！”

　　呼救声不绝于耳。

　　“这下完了，最高防御程序启动，我还不想死。”一旁带着眼睛的数据师抱着头陷入绝望之中。

　　“你说的程序是怎么回事？”

　　数据师抬头看了一眼，见严锦穿着白大褂，把他当作职级低的无知同事。

　　“知道也没用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就是报应。”

　　目光看着地上那支散落的人手，他们一直以来用人体实验，在良心谴责中安慰自己那些都是恶人，早晚要死，他们只是在为人类文明发展作出牺牲，现在轮到自己了。

　　索性直接靠着墙坐下，绝望地垂下头。

　　“问你话，什么程序！为什么出不去了？”

　　冯雷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逼问。

　　“有话好好说，他不想说就算了。”

　　在严锦的劝说下，冯雷慢慢松开手。

　　数据师甩手挣脱，扶正了眼镜，这是你们非要自找的，知道越多才越绝望。他勾起嘴角：“这栋实验室內有一个隐藏区域……”

　　“我知道，是蚯蚓计划。”情势紧迫，严锦想尽快跳过这些背景介绍。

　　“那你就该清楚，实验室里有数不清培养组织的容器、易燃气体、生化药液，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建造之初，就针对意外事件设定了自毁程序，一旦红色警报响起，所有入口的感应器都会失效，开启电磁阻隔，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完全隔绝外界的封闭空间。再也出不去了。不久这里会变成一片火海，而蚯蚓计划也将随之埋葬。”

　　知道又能如何，一起等死罢了。

　　“凡是程式，一定有漏洞，你们谁带便携式计算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严锦求助在场数据人员，他平时说话声音就不大，一下子要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还是一些草菅人命的“坏人”，害怕心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大多数人都无视他。

　　“他么的，都在这里杵着就能出去吗？能救你们的命是他！”

　　冯雷大骂了一句，推了一把严锦的后背。

　　原本一心注视门的方向近乎绝望的所有人转过身，面前是一个看起来纤瘦，脚下踉跄的少年。

　　“你有办法打开这道门？”带着质疑的目光。

　　“我不敢肯定，但可以试一下。”

　　“别骗人了，这栋实验室的自毁程式是启明集团三大技术顾问之一秦广松设计的，我们这些专业人士都束手无策，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

　　其中不乏资深工程师的冷嘲热讽。

　　冯雷看得窝火，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一拳。

　　“秦叔叔教过我编程，如果这是出自他的手笔，那再好不过了。”

　　严锦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反而十分开心，眼睛里像是斟满清泉一般明亮，倒映着璀璨的希望之光。

　　一听这话，全场噤声，开箱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快便有几台计算机捧到他眼前。

　　“这里没有办法接收卫星的信号。不过我可以用这台模拟发射器，帮你链接到网络。”

　　“我电脑里储存着除了自毁程式之外，所有关于安保系统的数据资料，也包括门上感应器。你看有没有用。”

　　大家开始群策群力想办法。

　　之前失去希望的数据师，也起身扶住眼镜，好奇地围上去看少年熟练地敲击键盘。

　　每当严锦输入一串数据，总会引起不小的叹息声。

　　“哦？”有的惊讶。

　　“嗯？”有的不解。

　　“啊……”有的恍然大悟。

　　而冯雷则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透过人缝看着人群中心严锦专注的样子，如果人的灵魂有颜色，那么他一定是无尘的雪山，越是接触，越是能感受到在这片洁白下蕴藏着的睿智，深邃的思想要比颜值更能让人沉迷沦陷，何况，他那张脸也是绝无仅有的。

　　冯雷之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找他麻烦，在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个答案。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