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醒来都在攻略反派》无类

44、风吟·疑窦

　　东棠山处在风吟国最南边的地界，跨过东棠山就等于出了风吟，寻常人要从皇城到这里，坐马车少说也得赶两天的路。
　　五人一鸟一路上又是御剑又是骑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东棠山不远处一个名叫羡陵的小镇。

　　一落地，白拾就站在地面上屏着气动也不敢动，脑袋晕晕乎乎还在天上没下来，胃里早就翻江倒海地闹腾了好一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自己的嘴还是胃。
　　蓦地，他眼前伸过来一双手，白拾脸色惨白看向宫肆衣，没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吐他一手。不曾想，宫肆衣很是正经道：“难受得厉害的话，吐我手里？”
　　白拾无力地推开那双手：“你别闹……”

　　“你们还好吗？”白杦收起佩剑入鞘。
　　“不太好，我从来没赶过这么快的路……”沈微兰摆着手已经蹲在地上干呕了，肩上的赤色小鸟蹦跶两下，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的脸颊。
　　“啾~啾~”
　　五个人倒了俩，还都是没法轻易丢下的两个。

　　按照国师的说法，刺客基本和他们是一同出发的，好在他们脚程够快，所以稍微歇息一晚也不打紧，而且眼看马上就要天黑，等上了山就不早了，可能还会打扰到僧人们休息。
　　他们找了间客栈，随便点了些吃食等着，沈微兰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趴在桌上，白拾则是端着茶水灌了一杯又一杯，总算把喉咙里的酸意压下去一些。

　　【不愧是原著里拖后腿的经典二人组。】系统窃笑。
　　「有本事你化成人形也这么赶路试试？」
　　【哎呀，可惜，人家注定没法体验这种颠簸的美了。】
　　「哥屋恩——」

　　宋奇宴拽过两个病怏子的手腕，找准穴位按压起来，啧啧叹息：“你们两个这身子骨不抗造啊，今后得好好锻炼锻炼才行！”
　　锻炼归锻炼，但这种被设定钉死了的体质，练得再强健，到点儿了该倒还是得倒，白拾悲愤又无可奈何。

　　宋奇宴边帮他俩缓解边挑起话头：“话说，这三皇子丢了八年，十有八九都剃度出家了吧？风吟的皇帝如果真倒台了，难不成真要一个和尚还俗去当皇帝？”
　　白杦优雅地撇掉茶沫，道：“只要他愿意，还俗也是可以的。但他专门躲到这么远的地方，还一躲这么多年，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被劝服。”

　　没错，白拾默默赞同。一个人隐姓埋名躲藏了八年才被人找到一丝踪迹，说明人家根本就不想争什么帝位，偏偏姬万泽生性多疑，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不论是人还是尸体，他总要见到一个才能安心。
　　不过他的忧虑到也不算多此一举，因为他注定会失去民心，跌落神坛，覆水难收，而接管他位置的还偏就是这个从来不争不抢被他视为心头大患的三皇子。

　　宁武帝倒台可以说是咎由自取，那三皇子称帝算是造化弄人吗……？

　　夜深。
　　白拾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敲响了宫肆衣的房门。
　　门开后，宫肆衣望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

　　“嘿嘿，你果然还没睡！”白拾侧了个身直接进了屋，一点没觉得自己有打扰人家休息。
　　“这么晚不睡觉，找我是有话想谈？”宫肆衣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抬眼却见白拾掏出一坛露梨香，不禁扬起眉毛。
　　白拾把他倒的水一口灌了，然后把酒开封倒满，推到宫肆衣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宫肆衣端起酒杯摩挲着杯沿：“这是准备谈心事了？”
　　“就不能是单纯的嘴馋想跟你喝酒吗？”白拾捏着杯子自顾自跟他碰个杯，然后抵到鼻间细细闻着露梨香里自带的果香，清冷和不甜腻的味道，入嘴先甜中带点酸，而后转为轻微的涩，涩感过后就留下满嘴的香。

　　“听说，用于酿造露梨香的水都是取自夜间的露水，而想要取得最清冽甘甜的露水，就只有在草木旺盛的夏季，这样酿造的露梨香最纯净清爽，也最回味悠长。”
　　“嗯，闻着确实不错。那么，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你准备谈我的事，还是谈那个小皇子的事？”宫肆衣也跟他碰了一下，但却把酒放下并不准备喝。
　　“……呃，你在有些方面还真是个朽木疙瘩。”白拾尴尬地叹息，人想委婉一点展开话题，结果这榆木脑袋是一点都不懂他的用意。
　　“嗯？”宫肆衣露出疑惑的无尽录表情。
　　这厮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骂他！白拾扼腕。

　　“没事，我就是想问你，上次转生果发作之前，我有好多天都没见到你，大宝二宝说你找东西去了，却又不告诉我是什么东西。”白拾放下杯盏，“你能告诉我吗？”
　　“……”

　　突然陷入沉默，白拾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于是立马调转话头：“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我换个问题！”
　　“无尽录。”宫肆衣突然道。

　　“啊？”
　　“你不是问我去找了什么东西吗？”宫肆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就是这个，无尽录。”

　　系统小贴士冒头、
　　【无尽录，一种可以用于记事的法器。如果担心自己遗忘什么重要的事，请看VCR。不过宿主完全用不上这个东西，因为我也有这个功能，而且功能比它齐全多了！】

　　“你用这个做什么？”白拾接过卷轴，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怎么用。
　　“记事。”宫肆衣顿了顿，继续道，“不是说我将来很有可能会疯吗？就想着用这个东西将过去的事记录下来，看看能不能从蛛丝马迹里发现些什么重要的东西，阻止那个未来的发生。或者我如果还是逃脱不了命运会疯掉，那那个时候的我看到无尽录里这个正常的自己，兴许能找回一点理智。”

　　白拾握着卷轴的手一紧：“那你有发现什么吗？”
　　宫肆衣摇摇头：“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如果想检查的话，稍微注入一点灵力就能看到了。”

　　如此坦诚，搞得白拾都有点为自己给他灌酒套话而感到不好意思，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查看了一番。
　　灵力注入后，无尽录里的画面就尽数以第三视角的形式进入自己的大脑，都是从宫肆衣拿到无尽录后每天的日常，详细到甚至吃饭睡觉都记录了下来，然而，查阅之后连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尤其是宫肆衣那天进入结界后和斯洪的对话，斯洪只说自己需要一副新的身体来承接古树下头骨里残存的魂魄，宫肆衣就是最合适人选，而作为报答，他会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宫肆衣，帮助他更快坐稳魔族少主的位置，甚至是接管魔尊之位。

　　可笑之至。
　　毒一解，宫肆衣体内魔血的力量就会彻底释放，哪用得着他多此一举来帮宫肆衣坐稳少主的位置？
　　再往后，就是万仞锁突然拽着宫肆衣走，因为他一头闯进结界，拼了命的召唤万仞锁。这么看来，斯洪一边蛊惑宫肆衣，一边分出心神来对付闯入结界的白杦和他，而他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让宫肆衣在做出决定前不得不立刻赶到他身边。

　　「系统，无尽录里的内容能被篡改吗？」
　　【不能。】
　　「当真？」
　　【千真万确！】
　　那果然还是解毒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有看出什么异样吗？”宫肆衣问。
　　白拾摇摇头，将东西还了回去，这下，两个令他不安的事情都一并得到了解释，他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
　　“不必抱歉。”宫肆衣将卷轴收回袖中，“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也应当……全力配合才是。”

　　这下白拾更难为情了，赶紧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对着宫肆衣一口干了，豪气地抹了一把嘴角：“少主大人放心！小的无论如何都会帮助你渡过这个难关的！嗝！”
　　“……”

　　主打一个想说的话都在酒里，心里的疑惑没有了，白拾喝起来也就逐渐没了控制，没几杯就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而宫肆衣每次只有在和他碰杯之后才浅浅抿一口，从头到尾连半杯酒都没下肚。
　　这一晚，白拾没回自己房间，宫肆衣将他拦腰一抱放到自己床上，坐在床边看了他半宿，然后走去窗边盯着月亮看了半宿。

　　歇息一晚后，他们一早就出发赶到德源寺。天刚蒙蒙亮，寺门口已经有僧人在扫地，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难得这么早就有施主来寺里参拜？”小和尚将扫把立到一边，行了个合十礼。
　　“劳驾。”白杦也回礼，“我们想在贵寺中寻找一个人，名叫姬曳泽，不知小师傅可认识此人？”

　　“姬曳泽？这么具体的名字啊……”小和尚拉长调子重复，摸着下巴，露出为难的神色，“若施主们问的是庙里的和尚，那小僧可以很确定的说没有，但若问的是来参拜的香客，那就爱莫能助了，小僧只管每日清扫，并不关注来来往往的香客。不过，施主们可以先进寺里歇息片刻，待卯时过后，师兄们用完早膳，施主们可以四处问问。”
　　“多谢！”

　　等僧人们上完早课又吃早膳的时间里，白杦三人选择在寺里四处逛逛，碰碰运气，顺便看看有没有潜在的危险，宫肆衣则留下来陪白拾在某个小亭子里醒酒。
　　昨晚他倒是喝酒喝过瘾了，但一上头也就忘了自己得早起，这酒还没彻底醒，又缺乏睡眠，现在头疼地想撞墙。

　　宫肆衣站在他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问道：“好多了吗？”
　　白拾眉头紧皱，实话实说：“还是难受……少主，我平常想喝个酒你都拦着，怎么昨天这么纵容我啊？”
　　“看你太久不喝，馋得厉害，再阻拦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白拾哑然。想喝酒套话的是他，结果人家宫肆衣根本没怎么碰酒就全招了，反倒是他一不小心喝嗨了，如今也只能怪自己。

　　好在宫肆衣在自己睡醒前就熬了醒酒汤，又帮他揉了很久的太阳穴，卯时过后，他已经好多了。
　　然后不出所料的，在他们四处询问下，寺里根本没有“姬曳泽”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