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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瓮中鳖 ...

  •   杜若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穿官服,腰里别着短刀,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正看着她。
      杜若吃了一惊,暗暗将花剪攥紧,警惕地问:“你是谁?”
      男人点头施礼,道:“我是南阴界明镜司司主景程。抱歉,打扰了。”
      “明镜司?”杜若蹙眉沉思,“怎么让我信你?”
      景程掏出令牌,递给杜若。
      杜若接过,仔细一看,还给景程,抱拳施礼:“失礼了,不知大人光顾敝舍,有何贵干?”
      景程道:“我奉阎罗王殿下的命,来找杜老板合作。”
      杜若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笑道:“景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杜若不懂。”
      景程道:“我们和杜老板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拿到沈潇背后那人亲手画押的银契。我这样说,杜老板懂了么?”
      杜若道:“恕杜若愚钝,实在听不懂景大人的意思,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生意之外的事,杜若一概不知。”
      景程道:“是这样吗?那地鬼食魂案难道不是杜老板的杰作?”
      杜若脸色微变,脊背不自觉颤抖起来。
      景程继续道:“杜老板将高泽溪的残魂暴露在宴会上,不就是希望引起全天下人的注意,逼迫殿下来查这桩案子的么?为何达到了目的,却又赖起帐来?这岂非矛盾?”
      杜若脸色苍白,半晌喃喃道:“你说得对,是很矛盾。”
      杜若跪了下来,毅然道:“我们这些人,本来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苟延残喘地在这里活着,是尚有夙愿未了,我知道我们因地鬼食魂案犯了大罪,也没有想要逃脱罪责,但只恳请大人将六字尺买卖者绳之于法以后,再治罪于我等,如此,我等死也可瞑目了。”
      景程道:“如果杜老板肯配合我查出真凶,将功补过,殿下肯定会从轻发落你们。杜老板意下如何?”
      杜若道:“愿听景大人调遣。”

      数日后,秦先生匆匆来找沈潇,说渡客楼那边的眼线来了消息。
      沈潇忙停下手头的事,问道:“什么消息,详细说来。”
      秦先生道:“咱们竟不知,渡客楼得到的那把六字尺,竟然也是假尺。”
      “什么?”沈潇吃了一惊,“那真尺在哪呢?”
      秦先生道:“真尺还在成安身上,咱们都被他耍了。”
      沈潇道:“岂有此理!”
      “这还不算,渡客楼从暗牢劫走成安后,便把他藏了起来,因为真尺没有到手,他们也不敢拿成安怎么样。昨日成安不堪折磨,诓骗了渡客楼的看守,独自逃跑了。”
      “逃跑了?”
      “是,据看守说是逃往鬼市去了。”
      “鬼市。”沈潇道,“鬼市到处是咱们的眼线,赶紧吩咐人去捉他。”
      秦先生道:“我已吩咐下去,鬼市是咱们的天下,渡客楼的人只能望而却步,您就等消息吧。”
      沈潇笑道:“很好,后日是吴大人小儿子的百日,咱们将真尺拿到手,好送给他儿子做贺礼。”
      “是。”
      鬼市东临忘川河,西接渡客楼,是阴阳两界货物交易的场所。因为地处两界之间,因此无人管辖,其间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这日小商贩们正如往常般在鬼市上叫卖,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跑过街道,身后有几人围追堵截。
      少年看上去疲惫不堪,跑到忘川河边上,将手中的一样东西远远扔出去,便跳了忘川河。
      小商贩看见,纷纷惊呼,人人都知道忘川河寒冷彻骨,里面有无数索命的冤魂,进去了是出不来的了。
      也不知那少年为何想不开,竟跳了忘川河,这下连魂魄都未必能找到了。
      围追他的那些人得了少年扔下的东西,便快速离去。
      那东西正是六字尺,六字尺很快被交到秦先生手里。
      秦先生将六字尺放在盒中,捧着去给沈潇复命。
      沈潇将六字尺拿出来,左看右看,看了许久,当然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摩挲着彼岸花烙印,听秦先生说成安投忘川河的事。
      沈潇深表怀疑:“就这样跳了忘川河?”
      “是。不会有假,被逼的无路可走,众目睽睽之下跳的。”
      沈潇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去忘川河里捞人比大海捞针还难,所以他也不可能去验证真伪。
      “也罢,区区一个凡人,能掀起来什么浪花。”沈潇说罢吩咐下人道,“把阴尺和赵家给的药水拿来。”
      片刻后,下人便拿了六字尺的阴尺和一瓶药水来。
      沈潇将药水涂抹在阳尺上,只见药水很快融化了封魂膏,彼岸花烙印处发出红光,一朵彼岸花魂从沉睡中苏醒,翩然飞出。
      那朵花魂在空中盘旋一圈,轻盈地飞向阴尺,落在阴尺的彼岸花烙印上。
      秦先生笑道:“恭喜沈大人,丢失的六字尺失而复得,又回到了沈大人手中。”
      沈潇喜道:“很好,总算是找回来了。”
      沈潇怕再生枝节,小心地将彼岸花魂用封魂膏封好,装入盒中,用锁锁上。
      六字尺风波历经数月,终于平息下来。这次交易所得的那笔钱,也总算能从鬼市的当铺兑成阴币,很快就可以落入他囊中。
      沈潇心情大好,在府上设了小宴,请秦先生与几位走货的主力痛饮一场,深夜方散。
      两日后,景程表情沉痛,一路从明镜司走到栖梧殿。
      待奚远通报后,景程方走入殿中,向东梧行礼。
      东梧今日无事,身穿一袭月色鹤纹常服,正坐在案前煮茶。
      东梧见景程神情暗淡,赐座后问道:“怎么了?”
      景程道:“沈潇将陈放禁在暗牢中,折辱而死。”
      东梧执起茶壶,倒了一杯推到景程面前。
      景程自知失态,缓过神道:“陈放死前什么也没说,殿下放心。”
      东梧劝道:“密探的归宿大多如此,你不必太过悲伤。”
      “臣知道。”景程将茶水一饮而尽,愤恨地道,“臣只是没想到沈潇心肠竟这般歹毒,那种死法,实在太过惨不忍睹。”
      东梧道:“沈潇快活不了几天了,等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再好好安葬陈放。”
      景程应了一声是,方道:“殿下猜的不错,六字尺买卖幕后的巨头就是吴阡陌。”
      东梧道:“确认了?”
      景程道:“确认了,吴阡陌给小儿子过百日,请众同僚前去饮宴。饮宴间隙,沈潇以看孩子为借口,与吴阡陌一同去了内室,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沈潇这次格外小心,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我的人用耳报神,仅听到了只言片语。”
      东梧问:“听到了些什么?”
      景程道:“其中有六字尺,失而复得,鬼市,银契等字眼。”
      东梧微微蹙眉,点头不语。
      景程道:“另一个密探回报说,吴阡陌书房的抽屉里有一盒印泥,从不拿来用,但就在两人密谈期间,那盒印泥却不见了,等沈潇再出来时,印泥又放回原位了。密探打开来看,只见印泥上多出来一个指印。吴阡陌应当是在银契上按了手印,落了款。”
      东梧道:“嗯,十之八九。”
      景程道:“还有最重要的,密探回报说,沈潇已经吩咐了走货的人,这个月初五就要去鬼市当铺换取阴币。”
      东梧道:“既然如此,那便立刻派人盯住鬼市当铺,咱们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九月初五,东梧与崔允议完事,便坐在殿内批公文。
      今日是沈潇去鬼市当铺兑阴币的日子,景程早做好了布署,只等着来一个人赃俱获。
      东梧因想着景程那边的事,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他稳了稳心神,想要集中些精神批公文,正要提笔就听见殿门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往殿内走来,并未见奚远通报。除了郁淙,再没第二个敢这样。
      果然,郁淙风尘仆仆地就走了进来,话也顾不得说,坐在东梧对面倒了杯茶水就喝。
      东梧看着他:“什么事这么急,这是欠了风流债,来我这里躲债么?”
      两杯茶水下肚,郁淙才喘了口气,挽起袖子给东梧看:“还不是你害的,你看看。”
      只见郁淙的胳膊上有一排牙印,东梧瞟了一眼,继续低头批公文:“讨债的女人咬的么,与我何干?”
      “什么讨债女人?我哪有空去找女人。”郁淙褪下袖子控诉道,“这不是听你安排帮你忙,把陆衍在我那儿关了一个月,看给我咬的,要不是看你面子上,早把他按地上揍一顿了。”
      东梧一听是成安咬的,好笑地看着他道:“哦?看我的面子?难道不是怕日后陆衍回来找你报仇?”
      郁淙咳了声:“别管因为什么,总之我堂堂天界六皇子,还是头一次被人咬。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东梧并未停笔,头也不抬地道:“好好的,要我去干什么?”
      郁淙不依:“你再不去陆衍就要把我那儿给拆了,他非要出来找你要个说法不可。我把他封在结界里,寻思着他怎么也能消停了吧,谁知道这凡人小子不愧是陆衍转世,险些把我结界给撞破。哎呀,别写这些公文了,赶紧跟我走。”
      说着,郁淙就要拉东梧跟他走,东梧扯回衣袖,继续批公文道:“你先消停一会儿,待我把这些处理完再去。”
      “这些公文早批晚批有什么要紧?”郁淙嘶了一声,给他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看你这几天折腾了我多少次,又让我去渡客楼挡那个什么沈潇,又让我假扮陆衍跳忘川河,又让我监禁陆衍,还不能说身份来历,给我整了一排牙印不说,连我家都要被他拆了。你麻烦了我这么多天,还不能抵你这些破公文的?”
      东梧伸出两根手指:“两坛九霞殇,冰泉下藏了上千年的。”
      郁淙不干,伸出三根手指:“三坛。”
      “总共也就三坛。”东梧批着公文道,“外加我这边事办完了带你去夕颜那里。”
      “成交!”郁淙一听夕颜公主,瞬间喜上眉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着那坛九霞殇打算给陆衍。不过嘛,看在夕颜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
      东梧摇摇头,搁了笔站起身道:“罢了,走吧。”
      “这就批完了?”
      “没有,这不是麻烦了你这么多天,补偿补偿你吗?”
      “不愧是我家凤凰,懂事端庄识大体,走吧!”
      二人从栖梧殿出来,一路过奈何,渡忘川,一直来到鬼门关处。
      郁淙一路走一路说他这些日子的不容易,东梧便由着他絮叨。
      鬼门关处众阴差见了他二人,皆跪下行礼。东梧略略点头,免众阴差的礼,刚要出关,迎面遇上一个官吏。
      那官吏身穿官服,带着一众随从,正从外界往鬼门关处走来。
      那官吏见了东梧,连忙率众行礼,东梧一看,竟是财帛司主。
      东梧一怔,问道:“杜大人从何处来?”
      财帛司主见问,不知何事,忙回道:“臣下界去各国各地城隍庙征敛税收,已外出七日有余,刚刚才从莒国处回来。”
      东梧吃了一惊,暗道不妙,话都没来得及跟郁淙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郁淙一脸意外:“喂,这是干什么?”
      当然,没人回应他。
      “好你个东梧!”郁淙回头看看财帛司主,不耐地道,“起来吧,没你的事了,快走吧。”
      财帛司主以为出了什么事,见放他走便如临大赦,向郁淙告了退,带着一众随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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