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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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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是真没想到这都到了派出所,这群流氓痞子还能作妖。
那中年男人的动作很快,直直地朝云意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谁都没注意到,当事人云意更是猝不及防,下意识想狠狠踹中年男人一脚,只是没想到脚还没抬起来,中年男人便被击中脸颊,猝然朝侧边倒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五指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原本应是白皙的肤色,因用力撞击,手指关节处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云意怔愣地抬眼,挡在她面前的是江予怀。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背脊笔直,在逐渐西斜的日光里,他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刚才的动作很大,脖颈间银色的链子松松垮垮地掉了出来,链子恣意放纵地晃着银光。
离得近,云意的鼻尖正对着男生宽厚的肩膀,短袖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洗衣液味清清淡淡的,很好闻,恰到好处地隔绝了中年男人身上那股烟熏火燎的肮脏味儿。
就在云意恍神时,身前的少年已经蹲下身去,他眯了眯眼,桃花眼的眼尾明明上扬着,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脸,眼神直直地望向男人的下腹,他微微笑着:“狗链子要还套不住你的话,绝育圈应该套得住吧?”
“哦,绝育圈就是给公狗绝育时戴的,割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明明是在笑,他的尾音听着也很轻快,可莫名觉得他整个人冷到了骨子里,有股压抑到极致的冷。
中年男人在摔下去的那刻,本想破口大骂一句“哪来的兔崽子”,可当看见兔崽子那双泛着森森寒意的眼睛,中年男人就闭上了嘴。
像他这种常年鬼混的小混混,最是清楚哪些人不能惹。
眼看着这双可怕的眼离自己越来越近,而那兔崽子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握成了拳,瞧着是要一点点移向自己腹部下方。
“喂!这是派出所!你想做什么!”
一想起这个小兔崽子是怎么一拳就将他打趴下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捂着裆部,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奔向一旁严阵以待的警察,带着哭腔就地骂骂咧咧:“警察!救我!出事我找你们领导!”
反应过来的警察连忙朝两人道歉慰问,又飞快押着这十来个人进了里头,生怕之后再生什么事端。
江予怀嫌脏了手,去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云意就发现他不仅洗了手,连带着脸都洗了。
他额间几缕刘海被清水打湿,软软地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上缀着几滴水珠。
这样的他,与之前的冷厉相比,显得格外柔软无害。
仿佛是一只沾了水的大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大猫就这样清清凌凌地看了过来,似乎在问她的来意。
云意顿了顿,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江予怀,谢了。”
如果没有江予怀,那双脏手真可能碰到自己的脸。
想想就够恶心。
接过纸巾,江予怀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指腹,一边问了一句:“你满意我刚才的行为?”
“满意”这个用词在这种场景里听起来有些生硬别扭。
云意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嗯?算是吧。”
撇开与江予怀的“仇恨”,她对没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要是那男人真能被绝育,那就更好了。
江予怀背过去面对垃圾桶,双指微微一曲,就将用过的纸团弹进了垃圾桶里,转头说:“刚刚是试用服务,之后就得付费了,一小时500块,谢谢惠顾。”
“?”云意满头雾水,仰头盯着江予怀。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
云意忽然发问:“江浦裕也是你接的生意?”
江予怀背靠着墙壁,双腿随意伸展开,轻轻一挑眉,不先开口,反倒淡淡地扫了眼派出所。
今天下午进派出所的人群里,像江浦裕他们这种没事找事的人竟然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在派出所里为一条傻狗的归属权争论不休?”
先把反问改陈述:没钱赚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
再把这狗话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你不会真的这么傻吧?傻到成为别人爱情play里的一环?
尤其这人说完,还发出了一声轻笑。
如此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嘲意就这般大咧咧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挣扎片刻,顾及他刚才帮了她,云意努力压下骂人的冲动。
话说回来,也不知老张与江浦裕和徐簌簌都说了些什么,在门口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他们出来。
江予怀洗了脸后总算清醒了许多,没再睡觉,双腿交叠,倚在椅背上,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消消乐。
云意站累了,也终于泄了气,坐在江予怀旁边,总算能平心静气地问:“江予怀,所以今天江浦裕这出也是你的主意吧?再往前,江浦裕为了拖延分手,去争狗的抚养权,也是你的主意?”
江予怀头也不抬:“哦,被你发现了啊。”
云意翻了个白眼:“废话,江浦裕人那么笨。”
虽然之前从没见过江浦裕,但是她作为徐簌簌的军师,江浦裕是什么样人,她可一清二楚。
这时,江予怀食指一点,一串绚烂的特效从指尖划开,“victory”的字母瞬间就弹在了屏幕中央。
一局毕,他才侧头望了眼云意,眼中漾着浅浅的笑意,好似在揶揄她。
这绝对是敌方军师的挑衅!
尽管他只是轻哼一声,但不妨碍云意觉得他骂得格外脏。
云意心头一梗,也不知从哪开始骂起,眼瞧着紧闭的调解室大门正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警察老张出来了。
她勉强作罢。
——
傍晚,落地窗外的晚霞被晦暗撕扯成片,最后一点金光掠过白色窗帘,不远处万家灯光照亮了沉沉的傍晚。
屋子不大不小,恰好三室一厅,干净整洁,就是没什么生活痕迹,一看屋主就没怎么常住。
云洲从超市买了一大袋菜回家,一换完鞋就看见自家妹妹正躺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纸质书看得起劲,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看什么呢?”
云洲好奇地把书从云意手中抽了出来,定睛一看,书的封面十分精美,其上映着初升旭日与青山绿水,正中是五个绿色大字:非暴力沟通,大字下面是写着一串小字:一种生命的语言,紧跟其后的是一长串的英文作者名。
看着是挺道貌岸然的。
他随手翻了几页,有些遗憾地发现这确实是本正经书。
啧,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又侧头看了看平常三两句话就能炸毛的妹妹,云洲将书扔在沙发垫上,忍了一秒,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非暴力沟通?就你?”
“怎么?偷狗不成改沟通了?”
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意扯过旁边的枕头直接朝着云洲的脸砸了过去,“哥!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偷狗?”
云洲单手接过迎面砸来的抱枕,直接气笑了。
还什么非暴力沟通?
这该叫非沟通暴力。
他一屁股坐在了云意身边,想到下午徐簌簌发来的消息,双指一曲,扣了扣玻璃茶几,缓缓开口。
“你就整天给徐簌簌出馊主意,还帮她想法子去偷狗?他们没事干就分手闹着玩,三年里不晓得分了多少回了,你在两个傻子的爱情里掺和什么?吃力不讨好的。”
徐簌簌是云洲的发小,又一同在宜城大学读书,他们平日里关系不错,她那点事云洲都清楚得很。云意也是因为他,从小认识了徐簌簌。
“谁晓得他们真搞什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啊?我这不是想着簌簌姐一个人来宜城上大学,没人帮她撑场子吗?”
“而且哪是两个傻子...”云意喃喃道。
江浦裕有江予怀出主意,簌簌姐被吃得死死的!
云意一想到今天徐簌簌和江浦裕那互相依偎的模样,耳边仿佛又回响着江予怀的轻哼声,心头是一阵烦躁。
“你明天就开学了,少折腾点,不然以后我就得和你的新班主任一起去派出所捞你。”
云洲不是爱教育人的个性,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在他即将起身时,一想到今晚吃火锅,顺手就把那本《非暴力沟通》捞走。
反正云意是用不上,学不到半点的。
“哥!把我书还我!”云意朝他骂道。
云洲头也不回地走进餐厅,朝后摆摆手:“家里缺个垫锅的,你要学沟通,你找我锻炼啊。”
“你懂不懂,我是想学骂人!”
高级的沟通技巧不就是骂人不见血吗?谁晓得这作者吝啬得很,没写什么骂人技巧,她还不如看外交部的记者会呢。
想到这,云意突然就懒得再找云洲把书要回来。
不过这不妨碍她对着云洲的背影就是一通骂:“还找你锻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那乱七八糟,查重一片红的课程论文吧。”
今早云意起床就看见客厅的电脑常亮着,其上显示的正是查重报告,明晃晃地显示着89.7%的查重率,鼠标往下一滑是一片红色。
云意极力模仿着江予怀轻飘飘的语气:“云洲,aka学术搬运工。”
一听这话,刚走到餐厅的云洲顺手将书扔在餐桌上,转头道:“你骂人已经这么脏了,还要学什么?这书还是来垫锅吧。”
“呵。”云意冷笑一声,吩咐道:“明早记得送我上学。”
还想再骂几句时,搁在一旁的手机就发出几声“滴滴”,是徐簌簌发来的消息。
簌簌雪:[意意,今天忘记谢谢你了!!感恩!!你让我和他约个地儿好好谈果然没错!]
簌簌雪:[我让阿裕和予怀说过了,拜托予怀在一中照顾照顾你,你俩可千万别因为我们产生嫌隙QAQ]
簌簌雪:[可爱小兔鞠躬.gif]
和江予怀同校的消息直接打消了云意对徐簌簌复合这事的膈应。
不是吧?江予怀这么阴魂不散...…
盯着这38个字看了老半天,愣是没从中挖掘出第二种语意,云意只觉眼前一黑,握着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心一横还是发了出去。
Cloud:[江予怀也在宜城一中读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