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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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太忙，还是想考后算账，整整一上午，13班都没一个老师进班。
很快，一转眼就到午饭时间。
在上课铃声里，云意算完了最后一道数学题，刚要起身，就发现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了。
作业不积极，干饭第一名。
江予怀桌面上是一片凌乱，一片白花花的纸上只有一支孤零零的黑色签字笔。
老师怪可怜的。
只随便看一眼，那写得龙飞凤舞、无人可辨认的试卷就映入眼帘，黑色墨水在阳光下像是下一秒就要燃烧的火山熔岩，随着试卷边一同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听着有点吵。
本想从江予怀那儿随便拿个东西压住那些“飘飘欲仙”的试卷，但江予怀桌上实在没有可用之物，云意只能从书包里掏出自己全新未拆封的保温杯。
不能给他找到不交作业的理由！
也真不明白这人到底来学校干嘛的！连个杯子都没有！
再等云意做完这一切，整栋楼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一中的教学楼和食堂在两个方向，一南一北，中午用餐时间不长，学生们都匆匆忙忙又呼朋引伴，嘈杂的脚步声里裹着几缕烈阳的暖光，流窜在整个校园里。
云意一个人慢悠悠走在教学楼里，这会去下楼的人已经不多了，为数不多遇见的几个学生都跑得飞快，脚下扬起了一阵阵风。
不知不觉中云意也走到了下一层楼梯的转角处。
这时，“砰”地一声，一阵撞击感从背后猛然袭来，冲击力过大，云意难以稳住身子，一瞬间地转天旋，不由自主地往下爆冲了好几节楼梯。
电光火石间，云意紧紧攥住了下面的楼梯把手后，勉强稳住身形，险些一骨碌滚下去。
停下来后，与肩头的疼痛一同被感知到的还有一股透心的凉意。
后背好像被什么水浇到了。
云意忍不住闷哼出声，一边捂住肩头，一边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摔在地上谢子鹤，和撒了一地的冰镇矿泉水。
慢了几步的江予怀则站在更高的楼梯口。
就在几分钟前，谢子鹤拉着江予怀去贩售机买水，之后谢子鹤又嚷着要上厕所，就急急忙忙冲下楼。
谢子鹤冲在前头，转弯时没看见前面有人，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云意。
“诶？云意？”谢子鹤扒拉起地上的眼镜后，高度近视的他终于能看清楚被撞者的脸，紧接着便是一长串惶恐歉疚的：“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他撑着地面艰难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想要赶紧看看云意有没有事。
比谢子鹤动作更快的是四肢健全的江予怀，他往前走了几步，很容易就看见云意背后湿透的短袖下摆。
她穿的白色短袖，布料被水洇透，隐约勾勒出了少女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肤白如玉。
不再多看。
江予怀睫毛一颤，脚下又往左移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身后的谢子鹤。
他垂着眼睫，淡淡地开口：“我教室里还有一件干净的校服衬衫，你先套上当外套吧？”
一中有两种夏季校服，一种是平时穿的黑白短袖，另一种则是在各种正式典礼上穿的长袖衬衫。
不少女生在夏天把衬衫当防晒外套穿，直接套在黑白短袖外，虽然没什么穿搭可言，但这样在学校并不显奇怪。
听了江予怀的话，云意耳尖微红，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短袖下摆现在还在往下滴水，这得湿了多少啊？
一想到白色衣物有多么容易透，她连忙转过身正对着江予怀，尴尬地点点头。
江予怀看着清瘦，但毕竟体型在那儿，他的衬衫对她而言还是太过宽大，袖口一连卷了好几道才正好别到她的手腕处。
也正是因为衬衫宽大，那股清清淡淡的洗衣液香一直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这种香味，她昨天在派出所也闻到过。
云意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几番揉搓下，鼻尖微微泛红，瞧着煞是可怜。
许是为了避嫌，江予怀从教室后面的小储物柜里拿出衬衫之后，就拉着愧疚不已的谢子鹤站在走廊上吹风。
云意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江予怀的背影有些出神。
走廊上清风阵阵，灌进少年宽大的短袖里，不显狼狈，不显臃肿，倒有种恣意。
就仿佛，这风是被他捉住了。
不待云意再想什么，谢子鹤听见身后的动静，便顺势邀请云意一起去食堂。
楼道里，江予怀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缀在谢子鹤和云意身后。
云意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问：“江予怀，我明天把校服洗干净还给你，行吗？”
“行。”
“不过，你来学校，不带笔，不带本子，不带书，就带件校服衬衫？”
高中生的学习资料和试卷实在太多，一个抽屉是决计放不下的，所以99%的学生都选择往教室后头的小储物柜里放点书。
但也有1%的学生潇洒异常，柜子里只有一件用防尘袋包住的校服衬衫。
此时谢子鹤还陷在愧疚里，对云意堪称有问必答，抢先江予怀一步开口：“哦，老江睡觉的时候要拿校服遮太阳的，不然他睡不着。”
回想着昨天江予怀在派出所里随地大小睡的作态，云意默了。
不过，想想她现在穿在身上的衬衫，她又默了几秒。
行吧，吃水不忘挖井人。
云意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夸奖：“...江予怀，你还挺会照顾自己的。”
江予怀极为谦虚：“一般，还是要给子女尽孝的机会。”
“......”
“江予怀，我没想过这么快就恩将仇报，你懂吧？”
谢子鹤一双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替他弥补的人兄弟，于情于理他谢子鹤今天也不能再拱火了。
他干脆停下脚步，长臂一揽，拉过慢一步的江予怀，“走走走，现在吃饭最重要，今天你俩食堂的消费全记我谢老板账上！”
等他们跟着江予怀慢慢悠悠晃到食堂，食堂已经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人头，一位难求。
他们找了一圈才找了一个脏兮兮的桌子，不脏也不会空着了。
一中食堂里全是四人座，谢子鹤和江予怀挨着坐，云意坐在了谢子鹤对面。
银色的桌面还残留着上个人洒下的汤汤水水，鼻尖里挥之不散的是食堂里熟烂饭菜味，而头顶电扇正一圈圈不停歇地裹挟更古怪的味儿袭入鼻腔。
地上也没好哪去，一进食堂，黏叽叽又拉丝的地面，油垢和除油剂搅和在一起，让人根本无从下脚。
一切都糟透了。
云意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餐盘里花花绿绿混在一块的菜，和肉眼可见水放多了的米饭，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此时除了坐下吃饭，没第二条路。
将餐盘放在桌上后，云意开始要找口袋里的纸巾，眼前便递来一包消毒湿巾。
“谢谢。”云意道谢。
刚才倒是没夸错，江予怀确实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高中里多的是谢子鹤这种花了老半天才从校裤缝里扣出半张纸的人，但江予怀却拥有一包消毒湿巾。
“毕竟你穿的是我的校服。”
话音刚落，对面女孩的杏眼一下子就瞪圆了。
江予怀眉尾一挑，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擦着桌子，时不时还要指点一番，像极了刻薄的监工。
虽然模样欠揍，但他担心自己的衣服也是正、常、的、事、啊。
云意咬着后槽牙说：“行，我明天还衣服的时候顺带附个检测报告，检测费记谢子鹤账上。”
“行。”江予怀欣然同意。
一中的学生为了吃饭如此积极，按理来说，这饭菜应该不至于这么难吃吧？还是她开到了隐藏款？
自云意夹了第一口菜进口后，她的味蕾仿佛被揍了八百回。
云意怀疑她吃的不是番茄，而是是番茄流出的呕吐物，接连咽下了好几口饭才勉勉强强压住那股怪味。
看着对面一样味同嚼蜡的两个人，云意问：“我很好奇，这么多人急着跑去食堂，难道是因为第一名吃到的菜味道不一样吗？”
谢子鹤摇头：“没什么不一样。”
云意又问：“那跑这么快，图什么？备战奥运会？”
谢子鹤摇头晃脑：“可能是为了让自己饿得快点。你晓得的，人饿起来，什么都吃得下。”
明知谢子鹤多半又是在信口开河，但云意竟然有想相信他的冲动。
江予怀正在一堆菜里慢条斯理地挑出小葱，瞥了眼谢子鹤：“你真是饿了。”
谢子鹤安慰着：“哎呀，知足吧，至少老江你和云意不住校，只要吃两顿。”
人一天也就三顿饭，更绝望了。
云意无语，又扒了一小团米饭进口。
只是嚼着嚼着，不对，这回不是嚼蜡了，她好像在嚼铁。
绵软的米饭里有个细长的咯牙的铁丝。
云意呸了好几口，吐出了一口碎米，细碎的米粒中混着一根扭曲的铁丝，散发着幽冷的光，“呸！这什么东西？”
定睛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心理作用下，云意觉得自己的舌尖被混杂着油腻泔水的洗洁精味牢牢束缚住，不得解脱。
见状，江予怀默了默，停下了挑葱的筷子，朝着食堂后厨的方向轻轻颔首：“看来他们今天至少刷锅了。”
所以说，以前难道都不刷锅的吗？这食堂到底是什么人间炼狱啊！
他们仅剩的一瓶矿泉水早在楼道口就被谢子鹤摔了，云意没法漱口，她这会是真要疯了：“呕，不行，我真的好想吐...”
江予怀再次递过去了消毒湿巾，目光低垂，看向云意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而后他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叹气声随着空气消散在嘈杂的食堂里，他说：“云意，答应我一件事。”
云意绝望地捂了住嘴，只能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你吐的时候，一定记得把我校服脱了。”
“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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