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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 ...

  •   “其鹤哥哥。”

      简慎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方汀言眼皮微动,眼睫微颤,隐隐有醒来的架势,简慎义支颐在侧,安然等待她醒来。

      她睁眼,梦中温暖的怀抱仿若还在,彻骨的寒冷和冰天雪地里看不到一个人的恐惧仍激荡在她心中,被抛弃的绝望使她眼角又落出一滴泪来,她没顾及这泪,救赎般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她几乎像是离了水的鱼挣扎着往水里跳,她猛然坐起身来,倾身就搂上前去。

      “哦嚯嚯,”简慎义轻拍她的肩膀,“做噩梦了?”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方汀言还带着哭腔,语调柔婉,哽塞不已,“不要进京赶考,不要去。”

      简慎义顿了半晌,柔声哄道:“好好好,我不去。”

      方汀言哭声更大了:“骗子。”

      “我哪有,我飞升了还考什么。”简慎义此话出口,料定她会醒悟,然后猛推他一掌。

      方汀言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又往他肩窝靠了靠,半晌没说话,也没松手。

      二人之间,安静了许久。

      她的发香和他的龙涎香交错在空气里,两种体温相触碰,呼吸在彼此耳边轻响,窗外灵虫拉长尾音大声长鸣,嚣叫一会儿又怦然开始持久地长鸣,反复叫了三声。

      简慎义缓缓抬起拿着帕子的那只手,轻轻覆到她的背上,她发丝柔软顺滑偶然间往他的手背上落去,拢着一层发丝,手下的温热更显。

      他忽松开了手,堪堪推开她,胸口中有种异样的疼痛翻涌上来,“咳咳……”他轻咳两声,而后用帕子捂着口,大咳起来,身子乏力,像是久病孱弱之人,他迅速撑着床榻。

      “怎么了?”方汀言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避开,摆着手示意不用。

      简慎义身子酸软无力,坐在榻边,拿下捂住口的帕子,紧紧握在手心里,微笑道:“我没事。”

      “脸色都已苍白,还说没事。是不是休息不够?”方汀言起身去给他倒一杯水,“是我不好,你最该休息的,我却占了你的床榻。”方汀言想起昨夜一整晚的暴雷轰鸣,心中自责不已。

      简慎义将帕子藏入袖子中。他双手接过茶杯,喝下,脸色才恢复。

      “是雷劫中,受了伤吗?”

      简慎义摇摇头,挑眉道:“小美人这是在关心我吗?好难得。”

      “我认真问你呢。”

      “真的不是。渡劫飞升后会重新锻体,不会留下伤,等你元婴期圆满,经历升入化神期的雷劫你便会知道了。”

      “那你为何有伤在身?”方汀言追问。简慎义起身,走去案几上放水杯,偷偷把带血的帕子扯出一个角,走回来,坐在榻边,抬起那只手故意拍拍胸口,坦然道:“我好得很啊!”

      方汀言瞥见他袖口白帕子上的一抹红,忙捉住他的手腕,拉过来,简慎义微微使力装作拉回手,方汀言这下觉得他在有意遮掩点什么,眼疾手快将他袖中的帕子扯了出来。

      摊在手心的帕子上洇了一大团红色。方汀言大惊,捂住了嘴,颤抖道:“你还说没事!”

      简慎义作势要去抢,淡淡道:“还给我。”方汀言将帕子背在身后,他够不着,又不好意思环过手臂,着急又道:“我没事,你还给我。”方汀言不依,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说,这伤是怎么回事?”

      简慎义这时才低低委屈地说了句:“九重仙境的规矩,仙人不能以真身见凡人,哪怕是修仙者也不可以。”他说话慢吞吞,又道:“你也是凡人……我,我不能见你的,见你会反噬。”

      方汀言这下更自责,他刚才避着不让她扶就是这个原因吧,明明见她会自伤,他还傻乎乎地在众人面前现真身去抢婚,回来又反复上下山为她添置东西。

      “对不起。”方汀言懊悔道。

      “我自愿的,你不必自责。”简慎义如往常一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随意又自然地道出这句,反倒让方汀言不能自已。

      “你为什么……你,你为什么要……”方汀言“你”了个半天,脸红了话还没说出来。

      “我为什么,你既知道……何必再问我。”

      “……”刹那间,呼吸与心跳一起失去原本的节奏,手中染血的帕子也如烧水一样在她手中升温,好似要将她整个人一起烫着了。

      她颤着嗓音,试探地问他:“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不痛?”

      简慎义心道总算问到了这句,心中雀跃,唇角险些没藏住,道:“见仙侣不会反噬。”

      他瞧她目光灼灼,并不掩饰,方汀言眼神闪躲,把那帕子丢回他手里,道:“你还是回你的九重仙境去吧。”

      简慎义笑呵呵:“哈哈我偏不……咳咳……咳咳咳!”方汀言又慌又怕,想去拍拍他给他顺气,又怕碰到他,他会反噬,手顿在空手,收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水……”简慎义指着茶壶,方汀言忙起身去拿,一口喝下去像是捡了半条命。

      简慎义真的咳得头昏眼花,拍拍胸口自顾自小声道:“追夫人要命也……”方汀言以为他有什么需要她没听清,问了句“什么”,简慎义像个病秧子一样倚靠在榻边,死不要脸地提议道:“不如你先答应我,回头我们再解,咳咳……咳咳咳!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方汀言竟认真思忖,这厮一时半会是不愿意回去的,他硬是要跟着,万一在凡间没命了怎么办?多少年才飞升这么一位新贵,要是在她身边折腾死了可怎么办?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简慎义看她在考虑,见有戏,立即唉唉呜呜地演了起来,“我的胸口好疼,胳膊,胳膊抬不起来了……哎哟喂,我的腿,咳咳咳……”

      “又吐血了。”
      “汀言啊,若是我先你一步走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要好好吃饭。”
      “我走了以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

      “好。”

      “我的腿啊咳咳咳,好痛啊,我全身都……”

      “你说什么?”

      “没说。”

      “我听到了!”

      方汀言起身,走去案几旁,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水,一口灌了,好消一消升起的温度,可这点凉远远不够,她又倒了一杯。

      简慎义一个鲤鱼打挺就坐直,健步走来,到她身旁,像个新年里千盼万盼才得到红包的小孩一样,喜上眉梢,一遍一遍地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他热情洋溢:“我们仙人结契很简单的,上香拜天地就行,香我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拜天地吧!”

      他一挥手,右手中出现三根点燃的黄色线香,袅袅轻烟被夜明珠照得轻盈而飘逸。

      “咳咳咳……”方汀言咋舌,喝水被呛得不轻,边咳边骂道:“简慎义,咳咳,你是不是……故意咳咳咳……骗我的!”

      “绝对没有的事!”简慎义收起香,扶她坐下来,一边拍一边给她顺气,“你不好,我可要心疼了,没事吧?”

      方汀言乜他一眼,简慎义那些皮话全都收住。

      月夜寂静,微风未眠,灵虫仍在嘶鸣,到此时听起来,已比之前要低声许多,鸣叫声渐渐变短,听起来缠缠绵绵,像是蚕用尽一生化为最绵软的丝。

      无傧相,无高堂,仅一张祭台。
      一盘苹果,一碟杏仁瓜子花生,摆上糖饼,酒水倒了三杯,青铜祥瑞香炉里插着三支香。

      二人没准备喜服,简慎义换下一身黑袍,身着红色圆领衫,方汀言去衣柜里寻了一套水红的衣裙,她要簪上郦汀言的红色的月季花时,简慎义却从她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正凤的凤冠,帮她戴好。

      牵着新人的红绸带,二人没有,方汀言提了句说用他的那条红绸腰带,简慎义一口回绝,他说:“新婚哪能用旧物。”

      方汀言淡淡道:“又不是真成亲。”
      “对啊,所有没有,那就算了,若你想,我可以为你补一场婚仪。”
      “又不是真成亲。”
      “你不在乎我在乎!行了吧!”
      “……”

      无傧相,简慎义厚着脸皮,既当傧相又当新郎。
      他声声气正,语调庄严:“一拜天,敬四方神明,在天祖先。”二人眼看天,而后低头对天而拜。
      “二拜地,敬大地之母,俗世苍生。”二人眼看地,而后对地而拜。
      “三拜彼此,缔结良缘,世世连理,生生偕老。”二人相望彼此,而后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简慎义笑得极欢,方汀言恼他却那他全无办法,只在一旁脸红,娇嗔般怒蹬他一眼。

      忽觉左手手腕上有一圈极烫的热度,金色的光亮起一圈,须臾,一圈红色的缠枝纹样绕着左手手腕一圈,像是刺上去的一般,轻轻碰触还有微微的暖意,它冷下去一会儿,又温热起来,简慎义的脚步声靠近,抬头,他已站至身侧,这时它最暖。

      “这是连理枝的纹样。它能感应到彼此,怎么样?是不是很暖和?”
      “嗯……”

      简慎义拿了件外袍,往她身上披,耍滑头讨了个口头便宜道:“夫人,我们回屋歇息吧。”

      方汀言拢着外袍,恼道:“不许叫我夫人!”

      简慎义浅笑,仿佛她说什么话他都会应:“好好好,我的错,回屋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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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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