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为他的玩物》野草祭

48、迷雾森林48

　　“嗬——”
　　董科再一次睁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恐惧。
　　临死前的那一幕，再一次深深的刻入他的眼底。
　　四肢剧烈抽动起来，是人在剧烈恐惧不自觉的肢体反应。

　　那种恐惧，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的。
　　在这种情绪的催动下，他不可自拔的向一侧弯下腰，重重干呕起来。

　　一旁的士兵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扶住他的胳膊，又看见他的动作后，立刻把手边的水打开递过去，一只手拍着他的背：“队长？喝点儿水！”
　　干呕半天却什么都呕出不出来，只剩下狂跳不停的心脏。
　　董科直起身，接过水，抖着手，一口气全给灌了进去。
　　士兵看着他的脸，担忧道：“队长，你脸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董科唇色都有些苍白，他随意擦去额头的汗，他意识到，他根本抓不住江晏，如果说进化前，他和江晏或许还能打个平手，但现在进化了，他根本不是江晏的对手。
　　他不得不承认，江晏强大的可怕之处。
　　以他们现在的计划，根本抓不住江晏，这件事，要重新回去谋算，他们必须把江晏的第二个进化方向也加上。
　　且必须得保证一击即中。
　　但是下一次，他不会再参加了。
　　起码短期内，他不会再参加任何有关于江晏的任务。

　　董科想清楚后，果断下令：“全体，任务取消！”
　　在一旁士兵愕然的目光中，原本朝着水衡废弃旧工厂区飞去的直升机在空中改变了方向，重新向着中央大楼飞去。

　　理事长办公室里。
　　董科说：“理事长，我申请取消今晚的任务。”

　　从他在直升机上宣布任务取消的时候，江百川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但是董科是联盟的老将了，江百川想知道董科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做出这个改变，他想起来无穷刚才传输过来的、有关于董科在直升机上的表现。
　　在无穷传过来的画面里，董科进入直升机内部后，重新检查了一遍任务方案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然后没过多久，他突然在椅子上剧烈抽动起来。
　　非常突兀，没有任何前兆。

　　江百川的目光落在董科有些发白的唇色上，问：“为什么突然取消今晚的任务？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董科在触及到江百川审视目光的一瞬间，极快的改变了话口：“我发现我的进化方向是预知。”
　　他的话口转接的极为流畅：“在直升机上，我本来想先闭目养神的，顺便在脑中过一遍方案，在最后抓捕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画面里，江晏展示出了两种进化方向。”

　　江百川眉头皱起：“两种？”
　　董科点点头，在江百川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江百川：“一个是进化方向是空间跳跃。”
　　“不是速度？”江百川皱起眉。
　　董科说：“对，是空间跳跃，第二个进化方向，我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但是，他的身体对任何伤害都免疫，在我脑海中的画面里，子弹打中了他的胸口，但是很快，他胸口的伤口就会恢复如初。”

　　“……”
　　江百川沉默下来，他下意识抬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可发出的却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后，他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阴翳：“倒是我忘了这件事了。”
　　当初从三天的昏迷醒来后，江百川的胳膊已经被医生安上了机械臂，同时，他也收到了那天早上无穷发来的监控报告，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重复看到自己胳膊被刀割下时的模样，便让无穷生成纸质报告。
　　当时一目三行的看过去，就那样忽略了无穷报告里的“江晏展现出一种极为恐怖的能力，他的身体在遭受子弹射击后会很快恢复。”
　　是他的问题。

　　“那这件事就得重新谋算。”
　　江百川允许了董科的决定：“关于抓捕江晏的方案需要重新制定，两天的时间，够不够？”
　　“……”
　　不能现在拒绝，不然绝对会引起江百川的怀疑，董科点头应下来，说：“没问题，我会尽早提交一个完善的方案。”

　　等离开理事长办公室后，董科钻进自己的车里定定盯着方向盘，许久之后，重新闭上眼。
　　他从不怀疑江百川的身份立场，如果以后有需要，他依然会坚定的站在江百川的身后。
　　但是他的进化方向是重生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江百川知道。

　　因为江百川太警惕了。
　　共事这么多年来，江百川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警惕，他谁也不相信，哪怕是他下令让建立的、没有任何人类情感、不会产生背叛思想的人工智能无穷。
　　他都会对其有所防备，不然也不会在地下三层、被无穷层层保护的地方，在最深处，建立一个只能够用钥匙打开的门。

　　一旦他把自己的进化方向告诉江百川。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江百川不断的忌惮，当这个情绪积累到某一个点，他或许会在某一刻，悄无声息的死去。

　　董科睁开眼，发动车子，朝着回家的方向开去。

　　-

　　“江队，我看见董科下令取消这次任务了。”
　　在一片寂静的等待中，李松岳突然出声，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江晏：“而且我看见，在他下令取消之前，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江晏问。
　　李松岳点点头，说：“他们现在往回飞，突然取消任务，他肯定要向理事长报备，让我再看看。”
　　很快，李松岳的目光落在江晏的脸上，迟疑片刻，凑过去小声在江晏的耳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愕：“董科说，他的进化方向是预知，他预知到，你有两个进化方向。”

　　“预知？”
　　不知道为什么，江晏觉得有些奇怪：“我记得，我们队伍里，好像没有人的进化方向是预知吧。”
　　李松岳点头：“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的能力每天使用次数有限，说不定真的有。”

　　张行就站在江晏身边，他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是预知，那他在直升机上做什么噩梦？”
　　李松岳想了想，说：“可能他预知到的最后结果太恐怖了吧，然后被吓到了？”

　　“几十年的老兵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预知的结局吓到。”
　　江晏开始怀疑，他对张行说：“你能不能黑进江百川的办公室监控里，我要看看他是怎么和江百川说的。”
　　李松岳适时插嘴：“那我们现在还要等吗？”
　　江晏说：“留一部分人守着，剩下的人休息。”
　　李松岳点头，扭头就去找人商量谁守着谁休息。

　　张行已经坐在了地上，利用通讯器投影出3D计算机，开始黑江百川办公室的监控。
　　他一边黑一边道：“你觉得他在撒谎？”
　　江晏低头看了他两秒，也顺势坐在地上，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预知，能把董科这样一个在战场上老谋深算的人都给吓到。”
　　张行问：“那你觉得是什么？”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江晏也没有再压低自己的声音，他沉思片刻后，说：“李松岳看到的东西我没办法看到，但是根据他的描述来看，能让这样一个产生这种反应，我更倾向于他可能亲身经历了什么让他觉得恐怖的场面。”

　　过了半个小时，张行把投屏朝着江晏旁边移了移：“来了，就是这里，只有三分钟。”
　　江晏快速倒回监控画面，然后在江百川投影直升机画面的时候停了下来。
　　从监控里面，能清晰的看见投影里，董科是如何恐惧的。
　　再次快进，画面转到江百川和董科两人谈话的时候。

　　“不是，我发现我的进化方向是预知。”
　　江晏再次倒回去。
　　“不是，我发现我的进化方向是预知。”
　　江晏又倒了回去。

　　就这样不断重复了好几次后，江晏关掉监控画面，示意张行可以退出了，等张行收起投影后，他才道：“我怀疑董科在撒谎。”
　　他看不出来董科撒谎的痕迹，但是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董科看似正常的表现，就是在撒谎。

　　所以，董科的进化方向绝对不可能是预知。
　　而江晏发现还有第三点可以佐证他的猜测。

　　如果董科的进化方向是预知的话，他能不能预知到，自己会对他的行为产生怀疑，心生不安。
　　然后，去找到他，杀了他。

　　江晏站起身，果断道：“我要去找他。”
　　张行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找他？”

　　“嗯。”
　　江晏说：“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这个进化方向，我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避免夜长梦多，我今晚要去杀了他。”
　　江晏拿起手中的枪，卸下弹匣，数了数里面的子弹，又重新把弹匣装回去，说：“你今晚留在这里，防止联盟的人突袭。”

　　原本想要开口和江晏一起去的张行闭了嘴。
　　因为这里确实需要他。
　　张行说：“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立刻给我发消息。”

　　江晏点头应下，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张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