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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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红玉善从李流年体中取出一颗内丹，要让内丹和灵物捆绑在一起需要较长时间，于是李流年与红玉善便做了约定。因此她们自先前一别，再次相见已是两年后。
如今的红玉善内丹生长完好，整个人愈发地有精神气，甚至胜于从前。
李流年则成长为了一个坚韧且决绝果断的女子。若说两年前的她尚存稚气，即将化茧成碟，那两年后，李流年已经是一只聪明灵动的蝴蝶了。
李流年从红玉善手里接过匣子，匣子里装有当年那块玉石，只不过玉石裹挟着她的内丹，完完全全变成了驱邪物。
李流年扬起嘴角，轻快地看向窗外，外面不再白雪皑皑，尽是萧肃。醒来那会儿，她身上哪哪都痛，也是像这样瞥了眼窗外，便久久出了神。
不知道还看不看得见今年的落雪？
两人坐着寒暄了许久，最后红玉善与她一起回到摊前，问李流年，需不需要送她出镇笼巷时，李流年却拒绝了。
“这边的路我已经熟悉了。”李流年笑得柔软，“放心吧，我应该能走好。”
红玉善眼眶红红。她握着李流年的手，以长辈的身份嘱嘱咐她一大堆事情，临了，她还是说了句：
“大雪茫茫，爱一个人很难得，你看见的路或许并不好走，可若是执意要走，只记得千万当心一些呀！”
李流年嗯了一声，接着整个人轻松地笑了笑。
她记得了。
……
即使李流年快马加鞭赶回洞岩山脚，她到达的时候也已至丑时，众人皆已歇下。
今夜月亮出奇地圆，只是深夜依旧，迷雾更重，让人看不清路的方向。于是周遭黑灯瞎火，竹影摇曳，李流年几乎是一路摸着岩石壁过去的。幸好凭借早已记下的布局图，她顺利找到了谢檀地处较偏的厢房。
此时风吹急躁，卷动一整片竹林，映照的黑影又细又长，在昏暗的光线里轻轻飘摇，这让本就缺少活人生气的洞岩山脚衬得更加波云诡谲，神秘莫测。
好奇怪。
李流年停住动作，一时间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她忽然眉头蹙起，仰头紧紧盯住黑云的走向。
为什么今夜的黑云少了这么多？
平日怨气会以黑云的形态遍布于半空，这几日来不多也不少，更何况有容章门的加持，阻气的进入与侵袭受到限制。
但眼下，天边只有小片黑云漂浮，而最集中的那一大块已经消散了。能无缘无故让怨气消散的可能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洞岩山脚进来了另一个还修人，但李流年从镇笼巷一路赶过来都没看见有还修人的出没，于是这种可能立即就被她排除掉了。
第二个是黑云找到去向，或者说它找到了新的宿主，已经依附在那人身上——
谢檀！！
李流年一瞬失去血色，脸色苍白无比。她冲上前，动用所有内力踹门。这次门是被人从里面锁上了，她硬是踹了好几脚才把里面的门栓踹裂。
李流年亲眼见着一扇门被缓缓打开，在沉寂的夜晚里，嘎吱嘎吱的声音尤为惊悚刺耳。她踏过门槛，顺着微弱的月光，与坐在镜子前，用篦子梳理长发的女人通过镜子对上了目光。
紧接，门莫名被关死，李流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以至于她根本看不见谢檀整个人，别说要看准怨气的位置。
“……谢檀？”李流年心跳如擂鼓。
“年年，你回来了吗？”谢檀轻声问道，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李流年压下惊慌，继续答道：“我回来了。阿檀，你怎么不点灯呀？”
好黑。
“点灯？”谢檀好似没有感情地跟着重复一遍，随后不解，“可是为何要点灯，这样不好吗？”
“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呀。阿檀，我还没沐浴。”
谢檀才恍悟过来：“是呀，年年才回来……怎么能不点灯呢，我都看不见你了。”
说罢，女子窸窸窣窣起身，伸手在桌上要摸着什么，可不但没找到油灯，还打翻了一些瓶罐。
“为何没有？”谢檀显然有些垂头丧气，“明明就在这里啊。”
李流年发觉她的不对劲，静了片刻转而道：“谢檀，你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
“那向我走过来好不好？”
谢檀突然噤了声。
这场无声的沉默长到李流年都耐不住了，她刚准备摸黑走过去时，蓦然听见女子的低笑声。声音尖利，好似在嘲笑李流年的不自量力。
黑暗里，所有感觉被无限放大。
李流年不可抑制地颤栗，一瞬绷紧身体。又似有感应般，她缓缓转头，霎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谢檀那张影影绰绰的脸。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流年并没有听见脚步声。
“你怎么不来找我？”谢檀轻轻问。
谢檀今夜的模样非同寻常，李流年不自觉屏住气息，沉默不语。
可谢檀似乎是不满于她的反应，竟然伸手抚上李流年的脖颈，用柔软的指腹慢慢摩挲，整个人依偎在李流年怀里。
两道相贴的影子映在微光里，难舍难分，纠缠不清，和那些亲密的道侣没什么区别。
出奇的是，平日急着划清界限的李流年第一次没有闪躲，连后退的意思都没有表露出一分。她冷静得狠，过于平静倒成了谢檀一人的独角戏。
痴恋与沉溺，都显得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确实残忍。
“你永远都是这样……”谢檀低头，埋于她颈间，有些委屈地道。
李流年微微颤抖，没等她有动作，就感觉脖子上有一片柔软的湿热贴了过去。
谢檀吻了她。
“谢、谢檀。”李流年不由磕巴，她慌张握上谢檀的手腕，想要将她们两个人分离开来，“不能这样——”
“为什么？”谢檀抬起头来。
李流年借着月光方向的转变，终于看清谢檀的模样。她看到女子的眼睛湿漉漉的，颇具风情的眼尾勾勒出一抹淡红，但目光却总是失焦，没有以往的精神气。
而且今夜谢檀看似主动，但其实一直在避她，似乎并不愿意让李流年知道什么。
电光火石间，李流年突然亮了眼眸。她掌握回主动权，没有再躲，而是凑近谢檀耳畔：“因为……你……”
李流年眸底暗下来，她找准了时机，就要把手里驱除怨气的符纸贴到谢檀身后。
但还是晚了一步，谢檀陡然反应过来，紧接一把攥住李流年的手臂，力气大得出奇，用力到似是要将其掐断。
果不其然，怨气已经进入谢檀体内，而且还是从背后进去，所以谢檀仍旧被怨气操控着。眼下她们对峙，李流年扯不出来自己的手，只觉抓着她手臂的手毫不留情收紧，生生掐出一道可怖的红痕来。
“嘶——”
好痛！
李流年倒吸一口冷气，她抬头望进谢檀沉寂的眼里。可惜，那里不再会因为她而泛起惊涛骇浪，随即像是怕打扰到梦境的主人，硬是忍下所有的悸动。
此刻的谢檀，充满着敌意。
李流年便是她最大的敌人。
“阿檀……”
谢檀有一瞬的动容。可她又由于李流年的下一步动作而彻底恢复原状。
方才李流年趁她出神，松懈力道时，想用另一只手偷袭，却被谢檀敏锐发现，声东击西，她的注意力全被转移到李流年另一只手上，因此被攥出红痕的手臂得以喘息。
李流年勾唇一笑，用力从谢檀的禁锢中脱离，而后一个侧翻稳稳落地，霎时把她们的距离拉开。
谢檀见人跑了，勃然大怒。再次朝李流年扑了过去，对准人就出手。大概是先前没有找到自己的剑，动手的时候使的是手和脚，但谢檀底子软，真打起来也不觉得僵硬。
李流年虽然带了匕首，但从进门起到现在，她拿都没拿出来过，任凭谢檀攥着她的手，任凭疼痛难忍。
厢房里，谢檀朝她打来的时候，李流年躲了几下才出手抵挡。
谢檀的拳法是李流年教的，因此下意识出的招式，李流年很熟悉，她找到谢檀的弱点，随即废点功夫把谢檀整个人压制住。
“放开我！”女子红唇轻启，压低声音怒喝道。她的手被李流年死死扣着，抽不出来便开始发狂。
眼见李流年要往谢檀背后贴符纸，谢檀两眼一翻，情绪异常激动，呼吸陡然加重，好似已经快要窒息般露出痛苦，面目狰狞。她突然不再攻击李流年，而是挣扎着要去掐自己的脖子。
“阿檀、阿檀……我是李流年啊！”李流年眼眶通红，她差点就没扯住谢檀的手。
醒过来的谢檀苍白无力地流着泪：“年年，我、我喘不上气了——”如果是还能控制自己，谢檀绝不会让李流年看见她那么狼狈的一面。
李流年不禁陷入深深懊悔自责当中。既然知道谢檀不同凡人躯体，那她就应该再早一点回来的。
心痛与悲哀交加，李流年泪如决堤，又好似下定决心般，被她动手抹去。
“阿檀，别怕。”李流年的唇微启，随即扣住谢檀的后脑勺，将自己迎了上去。
只一刹那，她吻住了谢檀的唇。
谢檀神志不清，辨不明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自己在即将干涸的荒漠里，一道清澈的甘泉向她缓缓涌来。她回抱那道甘泉，想也不想便低头咬住，竭尽全力汲取。
本来李流年为了给她渡气，只是浅浅贴着谢檀的唇瓣，可不知道为什么渡着渡着，两人你来我往，这竟然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吻。
不大不小的厢房，只剩下亲密的吻声。谢檀不知疲倦地向李流年索取，与她交换着温热细腻的呼吸，反复碾压又吸.吮。
“年年……”谢檀低声呢喃道。
李流年心跳剧烈，感觉自己被抱紧，理智回笼，可一想到谢檀先前那样难受，她又舍不得推开了。
于是李流年晕乎乎地沉浸其中，但她清醒地意识到：
她们这是在接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影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