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银发舞姬密室》雪山圈圈

62、XI. 遵命

　　*事件：在临时仓库，分析幻境结界的真相*
　　*当前关卡：暂无*

　　梅尔鼓起用气，颤抖地说：

　　“我和莉莉恩……偷跑进了鬼柳女士的高塔。”

　　她低着头，在其余两人惊讶的目光下说道：

　　“鬼柳女士似乎告诉过莉莉恩，鬼柳之居的形状，其实源自于恶魔遗迹的一座塔。那座塔位于遗迹的出口，因此只要弄清鬼柳之居的构造，也同样可以从恶魔遗迹中逃离。

　　“而事实的确如她所说的，遗迹里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高塔。我们也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从塔中走了出去。

　　“不过这只是我以为的结局。因为，我的感官出问题了。”

　　她抬起头，微微看了白衣人一眼。

　　“在您的结界里，我又一次去到了鬼柳之居。因为慌张，我不小心选错了路线——确切地说，选错了登上高塔的阶梯。我完全走反了方向，可是，最后却到达了正确的目的地。

　　“我……好像出现了幻觉，被自己的感官欺骗了。

　　“也许，这就是结界里发生的事情吧……”

　　梅尔说完，害怕地不停揉动着手指，不敢面对身旁静默的两个人。

　　这当然是无比疯狂的自白。小仓库里一片肃静和清冷，然而这个时候，白衣人却轻轻说道：

　　“好厉害。

　　“你竟然能自己察觉到感官的异常。”

　　他的声音意想不到的柔和。梅尔诧异地看过去，见白衣人望着自己，眼里没有责备，却带着一片微微闪动的水色。像是湖面被拨开了一样。

　　旁边的穆芙先生面无表情。“你是说，你对高塔的感知出了差错。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弄错了路线？”

　　他用生硬的、像是投掷石块般的声音问：

　　“所以，没能够走出遗迹？”

　　穆芙先生凝滞了许久，忽然，慢慢地点了点头：

　　“假设这个事实成立，恶魔遗迹的谜团，就解开了。

　　“也许是真的吧。”

　　梅尔不觉惊呆了。虽然无法完全认同，可穆芙先生并没有反驳，而是试图理解她的话。这与梅尔一直以为的、古板无情的穆芙先生并不一样呢。

　　她有些哽咽，喃喃回答道：

　　“是的……所以，我和莉莉恩应该迷失在了恶魔遗迹的出口。结界已经找到了真相。”

　　然而白衣人摇了摇头：

　　“不，还没有。”

　　“如果真的找到答案，结界会自行终结并且关闭。我们应该还遗漏了什么细节。

　　他垂下眼睫，看着手里的玻璃罐：“有一种可能性是：你不仅对高塔的感知出现了混乱，对遗迹里的其他部分也同样产生了幻觉。也就是说，你和莉莉恩出事的地方，可能是遗迹里的任意一个地点。”

　　梅尔一怔，无声地张了张嘴，感到自己的认知都被他一瞬间颠覆了。

　　的确，虽然意识到感官出现扭曲，却无法判定，被感知到的事物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虚假的。

　　“所以，要继续跟随结界，再次前往恶魔遗迹？”穆芙先生看向窗外，露出十分凝重的表情：

　　“可是，现在快到傍晚。爬上山野，天已经黑了。”

　　银发人问：“嗯，是有些晚。梅尔和莉莉恩是中午出发去山谷的吗？

　　“那么，我们最好也等到明天中午，尽量还原当时的场景。

　　“不过那个时候——”

　　他蓦地一怔，沉下眉毛，露出一丝很郁闷的表情：

　　“我们是不是得向两位店主还钱啊……”

　　“呃啊————！”梅尔和穆芙先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是啊，约定明天早上还钱，如果拖延，两人或许会围堵我们，打乱进入山谷的计划呢！”

　　三人全都丧气地歪下身子：很好，剩下的这半天时间，刚好用来辛苦地赚钱呢。

　　更糟糕的是，结界只复刻了与事件相关的场景，并不包含山下的居住区，梅尔和穆芙先生都无法回家拿钱。至于穆芙先生的店铺，最近资金周转，乐观估计也就只有二三十枚铜币吧。

　　几人面色凝重，立刻自觉地站起来，准备到小仓库外各凭本事。

　　白衣人将自己的斗笠借给穆芙先生，帮他遮盖住残缺的头颅。这时穆夫先生突然问道：

　　“我们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是什么。

　　“谢谢您所做的一切。”

　　白衣人顿了顿。

　　“我的名字，……”

　　似乎，很少有人问过呢。也许因为他自带的疏离感，让人不觉得能够以名字相称。

　　“是‘月诱’。”

　　“月诱？”

　　穆芙先生听着，余光瞥向窗外，看见蓝色天空上一轮淡淡的银白光色。

　　“很奇异，但是也很美。”

　　梅尔听见两人的话，也走过来，一边附和一边打量着白衣人：

　　“对啊，您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手里要抱着一个罐子？”

　　她伸出手，好奇地想要碰一碰。白衣人脚下一飘，转过手把玻璃罐挡在身后：

　　“不许碰。

　　“是我的东西，不能再弄丢了。”

　　梅尔看见他在意的样子，感到十分神秘，同时又有一丝轻微嫉妒：

　　“什么东西这样珍贵？黑漆漆的，明明很吓人。”

　　“吓人吗？”白衣人——或者称呼他的名字，月诱——捧起罐子，在暮色里微微低头凝视着：

　　“很帅的。”

　　黑色的玻璃罐中，有什么白色的物体像是隐约动了动。

　　梅尔看着那美丽的黑玻璃，忽然灵光一闪，冒出一股邪念：

　　“是挺好看的。那个罐子是不是很值钱？”

　　她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半是使坏、半是认真地说：

　　“要不要——把这个玻璃罐卖掉了换钱？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嘛。”

　　刹那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咔嚓”冻结成冰块。

　　月诱直直看着她。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意图自杀之人，拿着绳索往自己脖子上尝试。

　　“你……

　　“你说什么……”

　　梅尔一瞬间僵住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头到脚，感到一阵侵入骨髓的恐惧。

　　——完了，惹他生气了……

　　我在想什么，我怎么敢和他开玩笑……这可是能制造出一整个幻境结界的人，这下，会怎么处置我呢……——

　　梅尔等待着被玻璃罐当头砸死。

　　她看见月诱慢慢举起罐子。可是，那双苍白的手没有出击，只是将玻璃罐靠近脸颊，忽然，月诱垂下睫毛，像是告状一样轻声对玻璃罐说道：

　　“听见没有，这个人说要把你卖掉。

　　“让我很生气。记得帮我报复回来。

　　“所有让我不开心的事，你都要帮我挡住。”

　　梅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喂？！”

　　穆芙先生站在旁边，也别过脸去：“唔噗。”

　　月诱一转身，凉飕飕地飘走了。

　　而就在这一刻，他手里的玻璃罐闪过一丝微光。

　　有一瞬间，梅尔似乎看到，罐子里有一张无比美貌的脸，嘴角挑了挑，露出微笑。

　　但那笑容很快散去了。人脸闭着眼睛，静谧而沉思的样子。仿佛真如月诱所说，在静静凝听，捕捉着一切可能搅扰他的事物，让它们不许靠近月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