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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邱饼日志之祭流年 番外一 ...

  •   远山笼着雾气,在青灰调的天色中仿若融在一起,隐隐有闷雷声从空中划过。枣树上的邱庆之正摇晃着树身,成熟了的枣子便扑簌簌落下地来,李饼在下方将其捡拾到藤篮里。
      又一阵雷声滚过,邱庆之抬头望了一眼顷刻间阴沉下来的青空,对树下的人道:“够了吗?待会儿恐是有雨。”
      李饼蹲在地上,看了眼藤篮里的枣子说:“差不多了,你下来吧。”邱庆之这才从树上跳下,而瓢泼雨滴也与他一起落了地。
      李饼刚准备起身便被人一把搂过,那人微躬着身体将手遮在他头顶,拥着他回到了廊下。
      李饼指着树下的藤篮道:“枣子还没拿呢!”
      邱庆之检查一番见他未淋到雨,才又快速跑到树下,拿回已被急雨淋湿的枣子。
      李饼见他身上沾了雨水,嗔怪道:“我现在可没那般病弱,淋些雨也没什么的。”
      邱庆之抹了把脸上的雨渍,黑眸含笑道:“可我不愿。”
      李饼大眼睛眨了眨,弯起好看的弧度,拿衣袖边给他擦拭着额角边的雨滴边说:“去换衣裳。”
      邱庆之低头,贴近他耳边悄声道:“一起去。”
      李饼朝后轻退两步,警惕地看他道:“不要!”
      邱庆之好笑地说:“怎么,怕我吃了你?”
      “哼...”李饼剜了他一眼,拎了藤篮朝伙房走去,邱庆之喊道:“拿伞。”他又忙折回去屋内拿了伞,步伐颇有些急促地往伙房走去。
      邱庆之换好衣衫出来时,李饼正端了一小碟甜枣放在案上,还有前两日做的贵妃酥,两人吃茶闲聊,悠闲恣意。

      “话本写到哪里了?”邱庆之拈了颗红彤彤的枣子问。
      李饼刚将茶汤煮好,舀入到两盏青釉茶碗中,回道:“才将二师叔这章写完,你若无事可看看。”
      他端起一盏茶放在鼻端轻嗅,茶香清幽芬芳,朝杯中看去,茶汤清亮,嫩绿如玉,抿一口,只觉入口馥郁回甘,他不禁赞道:“这蒙山石花,果真绝品,不愧为‘第一’的名号。”【注:唐代李肇的《唐国史补》,书中记载:“风俗贵茶,茶之名品益众。剑南有蒙顶石花,或小方,或散芽,号为第一。”?】
      邱庆之一向对这些风雅之事无感,端起另一盏咕咚两口便喝完了,许是这茶的确味鲜,他翻看手中书卷的同时也赞同的点头道:“确实好茶。”
      李饼便又为他添了一盏,只是他似是被书中情节吸引,一时未有动作,只见他翻开的那篇写着:

      《邱饼杂闻录》卷三归离

      清冷的月光流洒而下,笼罩着荒僻的山野小道,道上晃晃悠悠驶来一骑着毛驴的人,他正高举手中的酒壶,口中念叨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我敬你们!”若是旁边有路人见着怕是会吓一大跳,疑惑:“这人在与谁敬酒?”却听他继续自语:“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他边喝酒,边诵着李太白的《将进酒》。在这天黑无人的寂静荒路没见多洒脱,倒是显得有些神叨。
      看官们看到此处是否在想,后面剧情是不是有一山精鬼魅化成的娇媚柔弱女子,假装迷路博取对方同情,后吸□□血害人致死。那还真要夸夸各位的想象力,剧情确实如此,是来了一位女子,也的确娇媚,只是...并不柔弱!
      只见她追着一只体型健壮的羚羊,一路追至这条小道,她抽出自制木箭射中羊腿,羚羊发出一声喊叫腿一弯倒在地上,正将行至此处的毛驴吓得不轻,前蹄扬起嘶鸣不止,驴背上的人一骨碌滑下来,女子正准备惊呼出声,却见他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斜月银辉下,手拎酒壶,发簪翡翠冠,着墨蓝衣袍的年轻少年郎看向对面的女子,朗声笑道:“娘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深山老林打猎,还惊了我的坐骑,若不是在下反应快,怕是要狠摔一番,娘子该如何赔罪啊?”
      女子看着他,只见这人不停把玩着手中酒壶的麻绳,站姿懒散随意,面相倒还算俊朗周正,透出的气质也是正义之感,可听他讲话却是嬉皮轻佻,男子见她一双凤目盯着自己看,却不答话,朝她走近几步道:“娘子莫不是看上了在下,这般直勾勾盯着。”
      女子听罢皱了皱眉:“哪里来的自大狂,不知廉耻。”说罢她将手中箭收起,转身便走。
      男子在后面忙喊道:“哎...娘子,你冲撞了我我还没怨你呢,怎还斥责起我来。”女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朝下山的路走去,那人却拖着他的小毛驴紧紧跟在后面。行了半晌女子见实在甩不掉对方转身无奈道:“你跟着我做甚?”
      蓝袍之人见她终于搭理自己了,忙笑着指了指夜空道:“娘子你看这天这般晚了,在下还没找到地方歇脚呢,能否在你家...”他话还未说完,女子又转身就走,心中警惕更甚,思忖着“哪有人初次见面便要住进对方家里的,况且男女有别,这人也不知避嫌,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行要赶快甩掉他,若被他跟到家里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她身形加速跑了起来。
      这是一片不知名的小荒山,山虽不大,但林木茂盛,灌木丛生,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女子避开平日常走已被踩踏出小径的路线,专挑难走甚至埋有陷阱的隐蔽地点,那人起初还能紧紧跟在后面喊着:“哎...娘子等等啊!”后面距离却是隔得越来越远,渐渐不见了女子踪影。
      男子拉着小毛驴,看着前方消失的身影,转头对毛驴道:“土豆,都怪你,若不是我要牵着你,早跟上那小娘子了。”毛驴黢黑的驴眼翻了翻,打了个响鼻吃起了脚边的草。
      他四下看了看,牵着驴子朝一处树木稀少的空地走去,他边将毛驴拴在一棵树下边说:“土豆啊,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儿凑活一晚了,你睡树下,我睡树上。”栓好毛驴,他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树木,纵身朝最粗的一杆枝丫跃了上去。

      初生的朝阳笼罩着幽静的小村庄,公鸡几声长鸣响起,树上的鸟儿叽喳歌唱,安静的村庄渐渐苏醒,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男子骑着毛驴进入村庄正是家家户户朝食之际,他猛嗅几下,闻着不同人家屋中传出的食物香气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下了毛驴朝其中一家走去,准备讨些饭吃,正巧不巧刚进村庄没几步便碰到了昨日山间小道上见着的女子,她看到男子愣了愣,惊呼道:“你怎么找来了?”
      牵着毛驴之人见到她也是微感讶异,下一刻倒是笑道:“小娘子昨儿个将我撇下,害的陈某独宿山中,娘子若想表示歉意,就请陈某吃顿便饭吧!”
      女子听他这奇葩言论,娇艳的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开口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无耻之徒,说话竟这般没脸没皮。”
      蓝袍之人听她言语攻击,也没恼,反而回她道:“在下乃鸣剑山庄崔久时,初次出庄游历,与娘子两次相遇也......”女子再次没等他讲完,扭身便走,崔久时在后面拉着毛驴继续喊:“哎娘子!小娘子等等我啊,我已告知你我的来历了,怎地还如此不信任我!”女子没搭理他,在村中七拐八绕又将他甩掉了!

      “火再添旺些。”娇媚的女子将一个个雪白柔软的面团放入锅中道。
      “好嘞!”坐在灶膛前的男子轻快应声,将一根根劈的齐整的木头塞进灶膛内。
      女子将最后一个面团放进锅内,盖上锅盖,用手背抹了下微微发汗的额头。
      男子添完柴火起身走向女子,见她红润的脸颊沾上些许白面粉,忍不住笑了起来,拿手边擦边道:“怎么变小花猫了。”
      女子杏目含情,望着他笑,却见男子愣了一下脸上表情似在憋笑,她疑惑地朝脸上摸去道:“怎么了?”却忘了手上还沾着白面,一摸之下,男子终是忍不住“噗哈哈哈”大笑了出来。
      原来他刚才本想为女子擦拭脸上被沾到的些许面粉,可没注意自己手上也沾染了炭火的黑灰,手指为女子拭去面粉时,却又在其脸上添了道黑色印子,最后她自己又抹了一道白面印,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甚为滑稽,男子笑的前仰后合。
      女子见此杏目圆瞪,朝灶案上的白面抓去,随后便按在狂笑的男子脸上,男子被糊了满脸面粉,眼睛眉毛都变白了,女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男子不甘示弱也朝面粉抓去,一时间小小的伙房内疯闹不止,两人像孩童般互擦面粉,玩的不亦乐乎。
      男子便是半年前来到这陈家庄的崔久时,他花了半年时间终是俘获女子芳心。女子姓陈名曼,自小在这村庄长大,前两年父母进山打猎时突遇暴雨山体滑坡,便再也没回来,她便一人生活。
      这庄内之人大多以捕猎为生,是以垂髫幼童都善骑射与猎物,庄内的人也自然崇尚武艺高强之辈。而崔久时师承鸣剑山庄,剑术一流,深得陈家庄众人的认可,这也是他能打动陈曼的一点。

      “曼娘,随我回家吧。”崔久时牵起女子的手,看着那双秋水杏目认真地说。
      陈曼愣了一瞬,方开口:“我......我可以吗?”
      崔久时将人揽入怀中,语带自责:“怎会如此问?是我哪点做的不好,让你这般没自信。”
      陈曼一时无言,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
      “明日就走吧,带你见了家中长辈,我们便成婚!”
      “一切听你安排便好。”

      翌日,两人简单收拾了行礼便离开了陈家村。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到达崔家时已是两月之后。
      崔久时将陈曼介绍给族人时,所有人皆沉默着不发一言,多双眼睛盯着陈曼不住打量,那些眼神让她窘迫恼怒,想要逃离。
      崔久时拉住陈曼的手,对正堂主位坐着的家主说:“父亲,请同意我与曼娘的婚事!”他边说边跪了下去,陈曼本不想跪,可见他这样子,还是一起跟着跪了下去,只是高坐厅堂的崔父却是面色黑沉如墨。
      场中气氛肃杀,有平日娇惯的年轻子弟轻声与人交耳:“大郎带个乡野村姑回来玩玩也就罢了,居然敢向父亲提出成婚这种无理要求。”
      “嘘,别说了,没看大伯,我爹还有姑姑他们都面色不悦,咱们还是别触霉头了。”另一人悄声回他。
      两人没再言语,但他们声音虽然极低地交谈,还是有那么一星半句传进了地上跪着的两人耳中。
      崔久时蹭地拉着陈曼从地上站起,看向交谈的两人怒声道:“曼娘虽出身清贫,却也是清白人家的良善女子,为人更是贤淑知礼,岂是你们玩弄的那些烟花柳巷女子可比!”他微顿又转向主位上的人施礼道:“父亲,若您同意我与曼娘的婚事,往后一切孩儿都听您的!”
      崔父看着堂下站着的大儿子,眼神如利刃,面部肌肉轻微抖动,牵连着下巴上那半长的黑须一起轻颤,堂下熟悉他的人皆是低头不敢直视,家主这般神情便代表着已是极怒,后果定是很可怕。
      崔久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内心也是“咯噔”一声,刚准备继续说话,便听堂上的人威严冷肃的声音传来:“来人,将大朗带走。”立刻便有几名身穿灰衣的家丁上前。
      崔久时看着围过来的家丁,对堂上之人沉声道:“父亲,真要如此吗?”
      崔父冷哼一声,扭头未看他,崔久时遂看向几名家丁,冷笑:“就你们,还不够格。”说完他三两下便将几名家丁打趴,随后他拉起陈曼的手温声道:“曼娘,我们走。”
      “嗯。”陈曼点了点头。
      两人未再看众人一眼,转身朝堂外走去,只是还未出门,便听崔父喊道:“宋老!”
      下一刻,一名蓝衫老者就到了两人面前,崔久时看着面前的人,转头对陈曼说:“曼娘,你先站远些,等我片刻。”
      “好。”
      “大朗,你生在这豪门大族,便该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是无法做主的。”蓝衫老者看着他道。
      “谢宋伯提点,只是,您自幼看着我长大,也应知我最瞧不惯这世家门风,而这件事只能是我自己做主。”崔久时认真道。
      “可是你打不过我,今日便只能留下。”宋老道。
      崔久时笑了笑:“宋伯,我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你一根棍子便打趴的少年郎了。”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在鸣剑山庄的长进吧!”宋老说。
      崔久时抽出背后的剑,看着老人道:“宋伯,久时得罪了。”说完他快速朝老人攻去,宋老站在原地未动,看着剑影朝自己刺来,身影微闪便躲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片刻已是对了十几招。
      “你若就这点能耐,那便不必打了,乖乖留下吧。”宋老说。
      崔久时看了眼手中的剑,又看向宋老:“谁说的,刚刚只是热身,现在,您可要看好了。”他话音刚落,身形便瞬间朝宋老掠去,手中的剑陡然发出一阵鸣音,似鸟鸣及其清越动听,众人似见有一只凰鸟虚影乍现空中,剑意带着百禽之首的气势朝宋老攻去。
      老人目光一凌,双眉竖起,背在身后的手伸出,只见他双手带着黑色的铁网手套,他伸出一掌朝剑抓去,只是还未触到,便被剑气激荡的退了几步,眼看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忙伸出两手一起阻挡,可也被剑势带着朝后急退,他不得不运转内力使出全部实力进行抵挡。黑色手套却被凌厉剑气割的寸寸碎裂,老人的手暴露在剑气下,竟也被割的血流如注。
      崔久时看着老人道:“宋伯,收手吧,我这招你敌不过去的。”
      宋老全力抵挡着面前的剑势,闻言心中微叹,片刻后缓缓道:“大朗...长大了。”
      崔久时收剑入鞘,对着老人施礼:“感念儿时宋伯的教导,若不是您,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宋老感慨地看着他:“行了,我这关已过,看来这崔宅也是无人能拦得住你,只是你父亲那边定不会罢休,你自己注意。”说完他跃上屋檐,不见了踪影。
      崔久时走回到陈曼身边,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大郎,你今日若离开这崔宅,往后你便和青河崔家没了任何关系,你可要想清楚了。”崔父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崔久时脚步微顿,并未回头,他淡然道:“没便没了吧。”说完拉着陈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崔宅。
      崔父满脸铁青立在原地,拳头握紧又松开,似在极力忍耐着,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好,很好!”他缓了缓继续道:“老二,你召集城中所有人,务必将大朗拿下。如有必要,勿需在意方法。”
      “大哥,那女子......”
      崔父嘴唇蠕动了下,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深吸口气闭眼说:“赶出清河郡,此生不得踏入。”

      这一天本是个惠风和畅的晴好天气,天高云阔,鸟雀争鸣,进城时他看着周围那些来往行人,林立的商铺小摊,虽没有神都繁华却也热闹安乐,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熟悉到闭着眼也不会走错,可为何今日他却觉得这城门这么远,走了这么久也没走完。
      崔久时浑身浴血,躺在城门楼前,他的眼睫被黏腻的血粘住,体力早已耗完,此刻只觉头脑昏沉,视线模糊,他强睁着眼,依稀看到那一袭蓝白衣裙的女子被人拖拽着出了城门,而后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咚”的一声在他逐渐消失的意识中彻底关闭。
      “曼娘......”崔久时昏迷前无力地喊着女子的名字,却再无人听到......

      “后面的怎么没写了?”邱庆之翻看着李饼编撰的《邱饼杂闻录》,朝后翻了几页皆是一片空白,对怀中昏睡的人问。
      “嗯?”怀中的人翻了个身,迷糊应了声,似未听清。
      屋外雨声淅沥,敲打着廊前的檐瓦青石,发出叮叮咚咚的脆音,甚为悦耳。
      雨声入耳,将才的问话滞后几分才进了怀中人的耳中,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些许湿意,邱庆之看着他迷朦的样子,伸手轻捏了捏他红润的脸颊,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李饼慵懒地窝在他怀中,随手撩起对方一撮黑发把玩着回道:“唔,后面的有些......悲惨,不忍记述罢了。”
      邱庆之将怀里有些下滑的人朝上捞了捞,手探上了对方的腰间,低头薄唇轻扫李饼的耳骨,温沉的嗓音说:“那便讲与我一人听。”
      李饼被他的举动挠的身体发热,他打开腰间不安分的手,轻嗤道:“你这可不像要听故事的样子。”
      “嗯,看累了,想活动活动。”邱庆之埋在对方的颈侧说,下一瞬李饼只见自己衣衫散落铺了一地,他还未惊呼出声,红唇便被人堵住......

      “还困吗?”邱庆之支着脑袋,侧躺着身子,看着正在穿衣裳的人问。
      “哼......”对方却是背对着他轻哼一声。
      “呵......”邱庆之不禁轻笑出声,捏住对方还未封好的腰带朝身边扯了扯,调笑道:“郎君看来还未尽兴,若不再来一次。”
      面前坐着的背影动作微僵,下一瞬便作势要站起,却被身后的人捏着腰带轻轻一扯跌进对方怀里,李饼看着面前的人,求饶道:“邱庆之......你......外面天都黑了......”
      “嗯?天黑岂不更是办事的好时机。”邱庆之轻刮着对方的鼻梁,继续逗他。
      “你......你要是当了皇帝,定是那昏君!”
      “那也要你当皇后才行。”他贴着对方的鼻尖蹭了蹭,眼见怀中人的面色越涨越红,他才笑着起身,将人抱起在怀中坐好道:“不逗你了,我去准备晚食,晚点与我讲二师叔的后续。”
      “哦......”李饼乖乖回道。

      “所以二师叔与师娘被崔家拆散,之后呢?二师叔怎会疯傻?”晚间洗漱完的两人躺在榻上,邱庆之撑着肘,侧向李饼问。
      李饼许是白日一天被他折腾怕了,此刻倒是未卖关子,乖乖回道:“那崔家家主也是狠厉之人,二师叔被他软禁崔宅三年,最后还是叶伯伯继任鸣剑山庄庄主后,与父亲、尉迟伯伯及众弟子一起,才将二师叔带走。”
      “老爷和师父也参与了?”邱庆之讶异。
      “嗯。那时父亲刚入仕途,因这件事得罪青河崔家,后续受了不少牵连,仕途也一直不顺,好在才能出众,为人又清正廉明,而圣人身边正缺此类之人......”说起这些,李饼似又想到了李家祸事,一时沉默着没再说话。
      邱庆之将胳膊探入对方颈后,侧身环抱着他,黑瞳柔沉看着对方,温声道:“李饼,我在。”
      李饼回神,他“嗯”了一声,继续说:“二师叔被叶伯伯带回鸣剑山庄,当时人便有些疯傻,众人皆以为是三年禁闭太过辛苦,加之对师娘的想念,才会如此,便找了很多名医来看,却始终无甚效果。最后还是一位游方郎中告知,二师叔其实是中毒。”
      “中毒?”邱庆之讶异。
      “嗯。查出是中毒,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毕竟二师叔自小习武,体质、本性皆为坚毅之人,怎会因三年禁闭便如此痴傻发疯,叶伯伯气怒之下冲到崔家要解药,却被赶了出来。”李饼说起还有些忿忿。
      “虎毒不食子,这崔父也太狠了!”邱庆之沉声道。
      “也许吧,只是崔家豪门望族,内里堪比小型庙堂,谁知这毒究竟是谁下的。”李饼冷声道。
      邱庆之闻言思索片刻,也是无奈摇头,又问:“那师娘呢?”
      “师娘她......诞下一对婴孩后,便香消玉殒了。”李饼低声说。
      “孩子?师娘她,居然已经怀了二师叔的孩子,这......崔家不知道吗?”邱庆之震惊道。
      “不知......他们怎会在意蝼蚁的生死。”李饼讽刺。
      “那......那孩子,现在何处?”邱庆之问。
      李饼大眼睛望着他眨了眨,开口道:“那人你也认识。”
      “什么?”邱庆之不敢置信。
      “是的,你也见过他。”李饼眼珠转了转笑道。
      邱庆之眼眸微阖,似在思考,半晌后他问:“是......陈拾?”
      李饼微微张嘴,面露惊讶:“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
      邱庆之眉梢微挑,伸手轻捏对方的下巴,微微抬起道:“看来郎君还是不够了解我。”
      李饼挣脱他的手,岔开话题:“陈九、陈拾,便是师娘陈曼当时诞下的双胞胎,随母姓,取二师叔名字各一字的谐音。”他顿了顿,有些遗憾道:“只是,二师叔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记忆。”
      “这件事你告诉陈拾了吗?”
      “没有......崔家那般做法,我告诉他除了平添仇恨,使他痛苦,也改变不了什么。”
      “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话音刚落,身边人便射来幽寒哀怨的目光,李饼大眼睛望着他,诘问道:“邱庆之!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邱庆之哑然,这才想起自己便是那个当年事事隐瞒之人,一时有些心虚。
      他忙道:“没有!再也没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轻吻对方的唇角继续问:“你怎么知道陈拾身份的,你调查过?”
      “嗯,初见时便觉得他像某位故人,后来随他去过一次陈家庄,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便更加确定了。”李饼说。
      “哦......你居然还与他一起去过他的家。”邱庆之温凉的嗓音响起在他耳畔。
      “糟了!”李饼脑中铃声大作,怎把这人的醋坛子属性忘了。
      他刚欲起身便被人压在身下,邱庆之黝沉的黑眸盯视着他,透出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半截莹玉般的小臂从纱幔后伸出,垂落榻侧,白皙的肌肤上泛着一抹浅粉,关节处尤甚,他五指略微伸缩了下,下一刻一只手从幔内探出,扣着垂落的那只手拉了进去。
      李饼此刻整个人浑身酥软,如坠云端,在某一刻即将到来时,脑中仅有的一丝清明想着:“日日如此,这日子没法过了......”他攥着身下的褥子,汗液沿着好看的线条滑落,屋外漆黑的雨幕遮蔽一切,雨点噼里啪啦击打着万物,合着室内的娇喘呼喊,说不出的旖旎美妙,这果然是个办事的好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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