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邱饼日志之祭流年 番外二(1) ...
-
流云在山巅聚散离合,高空中一只苍鹰正在盘旋捕猎,窥见猎物后,在空中一声清啸俯冲直下,没入一片苍翠青绿的群山中,片刻后叼着捕获的猎物冲天而起。
廊檐下坐着一位红衣白发的郎君,他抬头看了眼飞掠的苍鹰,莹玉般的脚丫在池中晃荡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朝后躺下,后背并未触及硬实的木板,倒是贴上了一片柔软温热。
此处是蜀中一处山腰腹地,青翠竹林深处掩着一栋小竹楼,仲夏午后的日光笼着山间万物,虽是烈日炎炎,可在这山林高处却是清爽适宜。
李饼将双脚垂在池塘清澈的水中,有小鱼儿过来围着他白玉般的脚丫轻啄,痒的他踢腾欢笑不止,溅起的水花落了些在手握书卷人看着的纸页上,枕在身后那人的腿便微微动了动,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嬉笑的红衣郎君,黑眸满是怜爱与宠溺。
邱庆之从身旁的果盘里,拈了颗乌黑溜圆的葡萄,喂进仰躺在腿上人的口中,香甜饱满的汁水在李饼口中绽放,美味让他眯起眼睛,咽下后,嘴巴微张“啊...”了一声,邱庆之脸上漾满笑意,又拈了一颗喂给他,随后拿起身旁的书卷继续看了起来,只见那页写着:《邱饼杂闻录》卷七陆道人
白轩将架上的药草整理好,转身便见小师弟依着石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面前高高一垒书卷,铺晒的还不及半分,他无奈摇头,去屋内拿了件外衣出来,给犯困的人披上。
和暖的春风微抚,睡着的人下意识捞了一把身上披的衣袍,干脆趴在石桌上睡了起来。
白轩看着地上四散糟乱的医籍古卷,轻叹口气,蹲下一一收拾齐整,又将石桌上剩余的书册铺晾开来。
陆离打着哈欠醒来时,已近晌午,他拍了拍酸麻的脖颈与胳膊,扫了眼院子,只见各个药架上的草药分门别类列好,光线最好的那处空地上铺晒着齐整的书卷,一切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只是扫视一圈,却不见那白衣身影,他不禁喊道:“师兄!师兄!”院内除了鸟雀清鸣,无半分回音。
他伸着懒腰朝半掩的竹门走去,刚到门口,门就被人推开了。
“师兄!”陆离见到白衣身影回来,欣悦地喊道。
“睡好了?”来人看着他问。
“嗯!你怎地也不叫我,那么多活儿你一人不得整饬好久。”他虽语带埋怨却含着关切地说。
“我见你睡得香,便未打扰。”白衣人温和道。
对方有些窘糗地抓了抓脑袋,低声嘟囔着:“还好师父不在,不然又该被骂了。”
白衣人笑了笑,和声道:“你知道就好,师父近来身体有恙,你莫要再惹他动怒。”
“哦...知道了,我也没想惹师父生气嘛......”他小声嘀咕。
白衣人未再理他,朝前面的竹屋走去,他在后面问:“师兄你去做什么?”
“前院来了客人,师父让我来取那套金针。”白衣人已进了屋内,声音传来时便隔了些距离。
陆离在原地立了会儿,等白衣人出来,便随他一起去了前院。
两人来到前院诊堂,有两位老者正在闲聊,白轩将牛皮袋封着的金针恭敬地递给其中一位老人。
“秦老,还请到屋内的榻上躺着,我现在为你施针。”穿着灰麻布衫的老人看着面前的老者说。
“好,那便有劳了。”老者起身,在白轩的引领下进了内室。
陆离抬眼看了眼老人,便听老人开口道:“小离,你待会儿也跟着进来观看学习,你与轩儿终是要自立门户的,别总想着偷奸耍滑,不知长进!”
“是,弟子明白。”陆离躬身施礼回道。
老人将所需医具备好,陆离忙伸手接过,两人一起进了内室。
秦老已宽衣躺在榻上,白轩正点燃角落里的那尊高脚兽炉,片刻间,便有清怡淡甜的沉香香气,顺着袅袅烟雾缓缓飘散,使屋内众人闻之神安心静。
老人净了手,从袋中取出金针开始了施针。白轩与陆离在他身后专注观看,老人间隙也会讲解几句,或是提问一二,两人皆都认真作答。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结束了灸疗。
秦老起身穿衣,活动了下筋骨,笑着对老人道:“许老这针灸之术可比太医署那帮老头好太多了,一套下来我便觉浑身舒爽轻松,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啊哈哈哈哈......”
老人谦逊地摆了摆手:“秦老可莫妄言,我这乡野村医,哪能跟宫内御医们相比。”
两人一起出了内室,在外间坐下,白轩忙去为两人倒了茶水,又回到内室与陆离一起整理刚才诊治时用的器具,待一切收拾妥当,准备离去时却听老人喊道:“轩儿、小离你们过来。”
两人齐齐来到老人面前施礼,秦老看着他们笑了笑,又转头对许老说:“你这两位徒弟得其真传,定也是医术不凡,有我推荐,入太医署更是顺理成章。”
许老抚须看着两人,缓声道:“你们明年便都弱冠了,也是时候该自己出去闯荡一番。”他微顿看向对面的老者继续道:“秦老虽已致仕,但朝中还有些关系,可举荐你们加入太医署,想来那些考核你们应能轻松应对,若你二人愿意,秦老可为你们作举荐人。”
陆离满脸惊喜看着两位老人:“弟子愿意!”他刚说完又扭头看向身旁的白轩,急忙小声道:“师兄,快答应啊!”
白轩没理他,看着老人欲言又止,许老道:“轩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白衣人犹豫片刻,躬身施礼:“师父,我们若是走了,您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你这徒弟倒很是孝顺。”秦老喝了口茶说。
老人闻言也欣慰地笑了,和蔼地看着对方道:“你们莫要担忧我,我这身体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陆离扯了扯白轩的袖子,悄声道:“师父都说了身体可硬朗着呢,你快答应啊!”
白轩还是有些犹疑不定,陆离急了,他拱手施礼大声道:“师父,师兄与我一起,若进了太医署,定将您传授的医术发扬光大。”
“好好好,你们有此志我便放心了。”老人扶须笑的眼睛眯在一起,甚为欣慰。
白轩看了眼擅作主张的小师弟,无奈地叹口气,只能一起躬身施礼拜谢两位老人。
三个月后,两人通过考核成功进入太医署。彼时满腔热忱,心怀仁医济世之心的两人,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之后的种种变数。
“哎,师兄,你说我俩也真是倒霉,刚来这太医署就碰上这疫病!”陆离口鼻罩着布巾,不停搅拌着面前大锅中的汤药,对旁边正一手翻看医书,另一只手在纸上书写配药的人诉道。
那人没抬头,随口道:“就当对我们的磨砺了,宫中这疫病虽没致大的伤亡,却是反复难缠,若我们先找到解决之法,师父应是很宽慰。”
“说的也是!”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满眼希冀看向对方问:“那师兄可有找到好的解决法子?”
“嗯,有了。”白轩合上医书,停下笔,看着对方温煦地笑道。
“我就知道师兄一定可以!”陆离扔下手中事物,跳到白衣人面前:“何种法子,说来听听!”
白轩将案上写了药方的纸递与对方,陆离缓缓念道:“葛根四两、麻黄一两、黄岑、甘草......”【注:药方出自孙思邈《千金药方》】
夜深更静,幽寂的院内悄无声息现出几名黑衣身影,他们径直朝一个寝卧行去,门锁被无声撬开,几人行动有素地鱼贯而入,未发出半分声响,待最后一人进到屋内,门便又被悄声关上。
“你们是何人?半夜来此所为何事?”白衣人语声与往常一般,依旧温和,可陆离却知道师兄此时有些生气。
领头的黑衣人看着他们,嘶哑邪性的声音说:“本该是你们的功劳,却被人抢了去,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白轩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缓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阴冷一笑,直接道:“你们既能解了那场疫病,又能医好圣人的不寐之症,这般医术在整个神都也是佼佼,我们来此便是为了求取贤才。”
“深更半夜,你们将我与师弟打伤捆绑与此,你管这叫求取贤才?”白衣人语声依旧温缓,却是带了一丝锋芒,质问道。
“这不是怕你们不配合,你们若答应加入我们,便立刻松绑。”他把玩着手里的弯刀看着两人说。
“你们是哪一派的?”白轩问。
“具体的你们不必知晓,只需答应即可,若有用到你们的地方,后续我们自会派人与你们接头。”为首的黑衣人道。
“哼!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阴恶鼠辈,能是什么好人,定是要我们卖命替你们做一些肮脏勾当,鬼才要答应你们!”陆离半边脑袋肿的老高,眼睛眯缝看着眼前几人,怒斥着吐了口嘴里的血水。
“小子,说话客气点,莫要闪了舌头。”黑衣人拿刀背抵着陆离的下巴寒声道。
陆离看着眼前的弯刀,下意识朝后缩了缩,只是面上神情依然是倔强地盯着对方。白轩忙开口道:“我们来这太医署也仅月余,各方势力都不甚熟悉,位低言轻,恐是帮不了你们什么。”
“这便无需你们操心,我说你们能帮,你们便能。”他收了刀,眼中涌上几分不耐,催道:“想好了没!我可没那么多耐心,你们既已见过我们,若不答应便只有一死。”他将弯刀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在刀脊上缓缓拂过,目露凶光看着两人狠厉道。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着未回话,就在黑衣人眼神越来越不耐,杀心渐起时,白衣人忽然道:“我答应你们。”
陆离猛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仁雅温善的师兄口中说出,一时有些怔愣。
黑衣人闻言收了刀,邪笑道:“早如此不就好了。”他挥了挥手,身后有人上前替两人松绑。
“等等!”众人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指着陆离道:“刚是你答应的,那他呢?”
陆离回神,面现激愤刚欲说话,身后手的指尖便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那只手此刻带着一抹湿气,略显滑腻,在他指尖轻捏了几下。陆离方才那涌上脑中的怒意便突地烟消云散了,他沉默的低着头未回话,黑衣人刚准备有所动作,便听白衣人温缓的声音道:“他与我一样。”
黑衣人看了陆离一眼,见对方依旧低着头,似是默认,便也没再说什么,刚才上前的两名黑衣人替两人松绑后,回到他身后。
陆离两人站起身,黑衣人看着他们道:“既如此,两位医师便早些歇息吧。”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其余人跟在他身后,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悄然离去,似从未出现过。
待黑衣人离去良久,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滑坐在地。白轩手指轻颤,抓了案上茶壶倒了盏茶仰头灌了下去,低头却见陆离正瞪着赤红双目,看着他,面色却是一片煞白。
白轩清淡的眸子微阖,温恂地笑着,开口道:“何苦这般盯着我,将才若不答应他们,此刻我二人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所以,为了活命,你就能与贼为伍?”陆离狠狠道。
白衣人无奈摇头,倒了盏茶推与他面前道:“这神都繁剧纷扰,势力庞杂,你我二人在此皆不过一粒微尘,蚍蜉撼大树,非明智之举。”他顿了顿继续道:“若命都没了,拿什么行医济世,还有师父该怎么办?你可想过。”陆离看着推到面前的杯盏,微侧了头,低声道:“可他们明显不是什么好人,与他们同流合污,我做不到。”
“谁让你与他们一样,后面之事还未发生,怎就轻易下定论,你呀,眼中永远只有黑白。”白衣人慨叹一笑,说着将面前的茶盏又朝前推了推。
陆离端起,仰头灌下,放下杯盏,拿袖子擦了把嘴角的水渍,看向白轩问:“那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轩起身朝榻上走去,边走边说:“先睡吧,其余事明日再说。”
“哦~”陆离看着白衣人那如往常一般轻松随意的身影,心中想着“师兄这般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这么想着,内心也安定下来,朝自己榻上走去,不一会儿便传来微微鼾声。
他却不知,看似沉稳松弛的师兄,却是彻夜未眠......
翌日,两人如往常般除了随行出诊便是研习课业,日子充实忙碌,那晚的黑衣人竟像是一场噩梦,再也未出现在两人面前。
时间一晃,便是五年,白轩与陆离凭着自身强硬的医术,皆已迁进。
这日与往常一般,白轩当值完先走了,陆离还在给几名学生讲解药理知识。
白轩推门进屋却见屋内案旁正坐着一人,他来不及发出惊呼,那人瞬息便来到他面前,弯刀架在他脖颈,将门反锁上。
他撇了眼下方的弯刀,又看向对面的黑衣人,便听对方开口道:“白博士,还记得我吗?”
白轩默然片刻,缓缓道:“记得。”他顿了顿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他笑着收了弯刀,从怀中掏出一片素帛递与对方道:“看看这个,能否做出来。”
“这是......养生丹?”他眉头紧蹙又道:“不对,长生丹?”白轩惊诧。
“人寿恒短,世人皆受所累,纵有万般荣华,终归尘土,可这世间山川日月却能亘古至今,你觉得这公平吗?”黑衣人问,可他还未等白轩答话,便又继续道:“我方搜集世间长生之法,皆为带领世人逃脱轮回之苦,共享无穷岁月,此等举世之志,尔等皆应助之!”
“.......”白轩听着他这番逆天言论,内心很是无语,也不知该反驳还是嗤笑。
黑衣人见他没回话,继续道:“我方势力之大远非你能想象,与我等合作,你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区区博士算什么,你便是想做那太医令,抑或是太常寺卿,也无不可。”
白轩愣在原地,黑衣人以为他被自己的一番话折服,看向对方说:“下一季月我来取药。”临走前他拿弯刀对白轩比了比道:“休想耍花招,更别想逃走,你既已知晓我们的大计,若不能为我等所用,便只有一死!”他阴恻恻地笑了片刻,转身欲走,又突地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问:“对了,你那个师弟呢?”
白轩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平日温恂的眸子里添了丝漠然道:“找他作甚,这事定是越少人知晓越好。”他顿了顿,继续一字一句道:“况且,他能力不如我。”
最后一句似是在向黑衣人表明,我比他强,有我一人足以,可听在黑衣人耳中,更像是一种贪婪与自大。
黑衣人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点头笑道:“很好,我喜欢你的张狂。”下一刻他却面色一沉道:“可他已见过我们。”
白轩将素帛收进袖中,抬头看着对方说:“那日之事已过去五年,以师弟的性子,早已是忘了。况且,杀人虽容易,但在这能人异士辈出的神都,若丢了人,还是太医署的助教,被发现也是麻烦。”他顿了顿继续:“你们找上我们,不也是看中我们关系清白,在这朝堂并无党争,若师弟出事,第一个岂不是会怀疑到我。”黑衣人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轩继续道:“你放心,他不会在神都待多久的。”
“你......”黑衣人惊异地看向他。
“往后若有传信,直接寻我即可。”白轩躬身施礼,已是送客之姿。
“你这人,倒是有趣。”黑衣人阴笑一声,转身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白轩坐在案前,袖间的手指握的发白,掌中指痕几乎嵌进肉里,他沉声轻喃道:“阿离......对不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离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玉盒进来,他朝案旁边走边道:“师兄,这套银针是素歌送我的,我见甚为精巧,便拿来送你,你看看。”他将手中的玉盒朝对方递去。
白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垂眸静坐,屋内的动静他似是毫无觉察。
陆离坐下倒了盏茶,见对方毫无反应,他侧身歪头看向对方,嘬了口手中的茶道:“师兄?”见对方依旧没反应,又拿手在人眼前晃了晃说:“师兄,发什么呆呢?”
白轩猛然回神,见眼前清朗的男子,目光疑惑望着自己,他忙含糊道:“唔...有些疲累罢了。”
陆离长长哦了一声,拿起案上的玉盒朝对方递去道:“你每日教那么多学生,确实费神,这个给你。”
白轩接过打开一看,见是一组雅致的银针,针端雕着极精巧的纹饰,针尖光亮匀润,观之不凡。他温声道:“这般精致,哪来的?”
“刚不说了嘛,素歌祖上传下来的,他不喜针术,便赠了我,这雕花看着工细,我觉着与你更配。”他笑着说。
白轩看着精美的银针,右手摩挲着袖中的素帛,一时沉默着未回话,便听陆离自顾自讲起了今日的琐事,他垂眸认真听着,鼻间却是涌上一股酸涩。
“阿离,昨日余尚宫说近来身体有些不适,需派人去诊治,我本打算去的,可早间少府监那边有人来说城外一座矿场坍塌,有人员伤亡,我需去处理,余尚宫那边你代为去吧。”白轩低头整理着医具,温声对身边摆弄着药草的人说。
陆离丢掉手中的草药,转头看着对方,略带不悦道:“那让其他人去,我想与你一起去矿场,万一伤者太多,我还能帮你。”
白轩手上动作微顿,沉默片刻道:“尚宫脾性孤傲,其他人去怕是以为怠慢,还是你去稳妥些。”
陆离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可我想与你一起......”
白轩温沉的眸子看向他,刚准备讲话便听对方摆手道:“哎好了!知道了,我去就是,不就是人情世故那一套嘛,真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来了!”他气闷地抓了医箱,朝外面走去。
邱庆之正看到此处,突然一只纤白玉手伸出从他鼻梁处滑至唇部,调皮地轻点了几下,便听手的主人说:“邱庆之,我想去城里听张老头说书......”
他低头,便见怀中人睁着大眼睛委屈巴巴望着自己。前段时间梅雨频下,两人确实将近月余未曾下山,这两日天晴,倒是适合去城中采购游玩一番。想到此处,他放下书,将人从腿上捞起坐好说:“好,等日头再小些,我们便下山,在城中住两日也行。”
“嗯嗯,好!”李饼兴奋地点头,又抱住对方在其唇上轻啄了几下。
邱庆之一只手轻扶着他的后脖颈,直接吻上那两片柔软,轻柔深情,带着一抹虔诚的认真,另一只手不觉间已滑进对方衣内......
午后幽静的竹楼廊檐下,突然就绽放了一片春光,池中的鱼儿起初被声音惊吓,四散开来,可等了很久,见并无危险,又团聚过来,仰头好奇地朝岸上张望,却只见偶有一片莹白一晃而过。
池塘的荷花开的正妍,夏风轻抚,娇嫩的花朵便随着风轻轻抖动,带着露珠滚滚滑落。
银发的男子正撑着廊柱,披散的发丝已被汗液打湿,汗珠顺着他纤细白皙的肌体滑落。
他半仰着头,大眼睛微眯,随着撞击微张的唇中逸出好听的叫喊。
动作稍停,身后的人将他翻过来,又将其抵靠在廊柱上亲吻着......
不知不觉太阳便已半下了山,在一片艳丽霞光中,竹楼廊檐下的小池边响起一阵解脱般的呻吟,惊起林中一片飞鸟......
李饼无言地看着抱起自己的人,他哑声气恼道:“邱庆之!天都黑了!”
“嗯,看到了。”
“你!”
“嗯?”
李饼干脆闭了眼缩在他怀中不再讲话......
翌日,两人早起下山去往成都府,在那里游玩了几日方回。
李饼拿出新买的笔墨纸砚,铺纸研墨,提笔继续编撰《邱饼杂闻录》,邱庆之也拿起未看完的陆道人篇继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