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则宋

52、第 52 章

　　埃尔佩斯家族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但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谢之敏紧张地咽了咽，继续道：“这份检验报告是稽查局出具的，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稽查局吧。”

　　场面陷入沉默，稽查局的人等待着埃尔佩斯家族发话，另一边则是微微眯眼，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敢和对抗大家族命令的陌生人。

　　两边没有僵持很久，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扰动了局面。

　　埃尔佩斯带头的人接起电话，点了点头后，便带着众人离开。

　　他们甚至一言不发，大动干戈地来，又沉默匆匆地离开。

　　谢之敏目瞪口呆看着场面的发展，言资已经上前解开了捆住菲利普斯先生的绳索：“老师，您还好吗？”

　　菲利普斯微笑着摇头，然后低声道：“你离我远一点，他们还没走远。”

　　言资立即敛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松开手，从远处看，像是她在攥着绳子，拽住菲利普斯一样。

　　一行人进到办公楼里，稽查员被言资安排去干活，菲利普斯必须马上离开稽查局，因此他只有在走廊上短暂和谢之敏交谈的时间。

　　言资为了给两人留空间，离开前不忘通知人把这里的监控断了

　　“小姑娘，你不是想知道关于元首的事吗？”
　　菲利普斯直截了当地开口。

　　谢之敏懵了一瞬，然后连连点头。

　　“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在后天傍晚，和你的朋友一起去这里找我。”
　　菲利普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看样子是很早就写好的。

　　上面的地址像一处工厂，后来谢之敏查过，是一处废旧已久的旧工厂。

　　谢之敏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看纸条：“为什么菲利普斯先生会说稽查局不方便说话呢？难道她不相信言资吗？”

　　巴莫道：“元首是星际最高长官，或许他也是想避人耳目吧。”

　　谢之敏对菲利普斯的话半信半疑，但现在她也只能相信他。

　　当天谢之敏就给李游打去电话，李游正好在方知办公室述职，方知知道这边发生的一切后，沉思良久，提出自己也想去的想法。

　　两天后，四人一同抵达废旧工厂。

　　这是一处偏离中心城区，但抬头看，依然能看见高耸入云的塔楼建筑。

　　四人刚到，废旧工厂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老旧的设施嘎吱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菲利普斯提着一盏灯走出来，环视四人后，目光落在方知身上：“来了。”

　　方知点头示意：“很久没见老先生了。”

　　其余三人一听这话，纷纷转头看向方知和菲利普斯，但老人没给他们太多惊讶时间，一侧身：“进来吧。”

　　大敞的门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方知跟在菲利普斯后面走进去，李游拿出一个照明灯，走之前前交给了谢之敏。

　　“管理者出发前让我带上，应该是早已经料到了。”

　　三人都进去后，谢之敏再害怕了也只能跟上去了。

　　眼见前方的光点快要看不见，谢之敏把照明灯交给巴莫，他的身高拿着灯，照亮的范围会更远。

　　两人快步跟上去，但前面的人走得实在太快，等他们停在一扇门前，谢之敏和巴莫才跟上。

　　年代久远的工厂里却是一尘不染，谢之敏气喘吁吁打量起眼前的这扇门，与外面的大门不同，这扇门的材质像是一种新型金属，吸收光线的特性，让这扇门在黑暗中看上去尤为神秘。

　　菲利普斯注视着大门的目光变得沉静，他转头看向除了方知的其他人：“进去前，你们有想问的吗？”

　　李游盯着大门一言不发，巴莫则向来话少。
　　谢之敏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了句：“菲利普斯先生，我们来这里，不会被元首发现吗？”

　　菲利普斯沉稳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在谢之敏不解的表情中，他转身打开了这扇紧闭的大门。

　　谢之敏仿佛一瞬间看见了大门四周的空气波动，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房间里的灯光接连开启。

　　淡蓝色的灯带划出无数仪器的轮廓，地面坑洼不平，破损的边界能看见腐蚀性液体的痕迹。
　　最中间是一个高大的透明圆柱仪器，无数线路屏幕连接其中，依稀能看出这里曾经进行过何等大型的实验。

　　自走进这里，方知的眼神就骤然严肃起来。谢之敏惊讶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环视着这些多年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仪器。

　　透明的容器、交错的线路、分裂的试管……
　　谢之敏下意识皱眉，感觉自己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菲利普斯戴上白手套，一个接一个地打开电源。

　　“二十年前，有人买下了这片土地，两天两夜，建造出这座工厂。”
　　菲利普斯打开空气循环器，轰鸣声震耳欲聋。

　　“又过了几天，从各个星球找来的十一名孤儿被秘密送进这里。”
　　电源接通，高精密度的仪器重新恢复运作，不同的分析仪开始扫描陈旧破损的试管。

　　“三个月后，第一批新型改造基因诞生，奠定首星三大家族的地位，其中之一，就是埃尔佩斯家族拥有的自愈基因。”
　　屏幕上浮现在断电前保留的画面，小小的人形轮廓上划分出近百种基因型，有的标红，有的标绿。

　　“但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够，珍贵的永生基因才是他们的最终追求，但是没过多久，实验室突然爆炸，所有研究员带着资料撤出，至此杳无音信。”

　　菲利普斯娓娓道来，谢之敏眉头紧锁，感觉脑袋里像有针刺一般的疼。
　　她不禁伸手扶住旁边的容器，里面还留有一层薄薄的银色粉末，勾勒出一个人形。

　　还是一个几岁左右的孩子。

　　谢之敏忽然感觉自己胃里翻涌，恶心的让她忍不住想吐。
　　巴莫注意到，连忙给她拍背：“怎么了？”

　　谢之敏难受到眼眶都泛红，但她只是挥挥手：“不习惯这里的气味。”

　　菲利普斯停止回忆：“后来东窗事发，举报者被送上星际公庭。”

　　说到这，李游忽然瞳孔骤缩。
　　“举报者是你的父亲，而买下这片土地的人，就是元首。”

　　谢之敏在极度的痛苦中抽丝剥茧发觉了什么，但她现在实在是头痛到难受，只能半跪着喘息。

　　方知过来扶稳她，李游则双目通红，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一句：“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一开始元首想让我参与公审给你父亲定罪。”菲利普斯顿了顿，“但我拒绝了，他另外找了人，我的职位也被剥夺了。”

　　短短“剥夺”二字，却是多年前首星上等掌权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李游抿唇不说话，方知见场面僵持，便开口道：“我在首星订了餐厅，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菲利普斯避开李游的目光，微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

　　低功率的发电器负荷不起仪器的运作，工厂内慢慢暗了下来。
　　一行人走出工厂，然后在大门口分道扬镳。

　　方知开车载着其余人去餐厅，路边华灯溢彩的光打在谢之敏苍白出神的脸上。

　　餐厅不大，但胜在环境温馨。
　　四人坐在包厢里等待上菜时，空气异常的沉默僵硬。

　　方知清清嗓，第一个开口：“这家的家常菜很不错，你们以后要是懒得做饭，可以来这吃。”
　　她看向谢之敏和巴莫，谢之敏走神一般点点头，巴莫微笑道谢。

　　方知又看向李游，他还沉浸在刚刚菲利普斯说出的往事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桌面一隅，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知正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时，菜终于端了上来。
　　浓浓香味总算让包厢温暖起来，方知和巴莫忙着分碗筷盛汤饭，谢之敏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我得见他一面。”

　　方知的动作停了一下：“现在没到时候，你不要冲动。”

　　“我不是冲动，明明所有线索都指向他，我只是想要个答案。”谢之敏抬头看向方知。

　　方知也被激得提高声调：“得到答案之后呢？他能放过剩下的人吗？巴莫、李游、甚至你曾经在蓝星遇见的人，你完全不管他们了是吗？”

　　一顿饭在两人的争吵中也变得食之无味起来。

　　李游总算回过神，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巴莫向来不会处理这种事，此刻端着碗，无措地站在一旁。

　　谢之敏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声，能拿到她号码的都是一些关系很密切的亲朋好友，所以谢之敏即使此刻上头到发晕，依然记得接起电话平静地说了句“喂？”

　　“你现在马上回稽查局，我刚刚去宿舍，你们不在。”言资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谢之敏和方知对视一眼，下意识打开的外放。

　　“埃尔佩斯家族把这件事呈报给了首星会议，大家族现在都在找你，想看看敢抗衡他们的是什么人，元首也发了命令，明天一早在首星大厦见你。”
　　言资语速很快，“如果元首不保你，你这次真是得罪错人了。”

　　话音一落，包厢里安静到听不见任何声音。
　　谢之敏从方知凝固的表情中意识到，那些大家族恐怕不是善人。

　　她确实想要立马见到元首，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种理由。

　　谢之敏从紧涩的喉咙中发出声音：“必须得见元首吗？”

　　言资嗤笑一声：“你天天打牌打傻了吧，元首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明天八点，我在稽查局门口，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