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则宋

51、第 51 章

　　“我我我，我刚刚才到这里，只听见你让他们封锁消息，我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谢之敏知道在言资面前没有真相能被掩盖，所以她半真半假说了一些。

　　言资收回枪械，只是眼神依然警惕：“不要到处乱逛。”

　　谢之敏连连点头，逃似的溜走了。

　　在她待过的地方，一盒茶叶散落在地上。
　　那算不上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包装，茶叶被分成一小袋一小袋摞在盒子里，现在却漏满一地。

　　这种新鲜完整的茶叶，首星上是找不到的。
　　言资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把茶叶拢在一起打扫干净。

　　无意撞破大事的谢之敏脚步不停一路跑回宿舍，巴莫见她一进来就反锁上门，然后靠着门喘粗气。

　　“怎么了？”巴莫往窗外望，还以为谢之敏惹事了。

　　谢之敏平复好剧烈跳动的心之后，她艰难从刺痛的喉咙中发出声音：“埃尔佩斯小姐生病了，言资可能锁定了嫌疑人，我刚刚听见她要封锁消息。”

　　巴莫想起宴会上还笑容满面的女孩，短短几天，就闹到稽查局了。他不禁惊讶道：“难道她怀疑是有人害的话”

　　他这么一说，谢之敏忽然一个激灵：“言资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毕竟两个其他星球的人一进埃尔佩斯宴会，宴会的主人公就离奇生病，怎么想自己和巴莫都逃不开关系。

　　果然当晚两人就被分别带去审问，因为有过经验，这次两人都很平静，甚至在分开时，谢之敏还交代巴莫一句：“你要是先回去，记得把账算一下。”

　　讯问很简单，谢之敏猜测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埃尔佩斯小姐生病是因为有人下毒，所以一直在讯问谢之敏关于毒药的问题。

　　他们带她去做了检测，在皮肤上没有发现残留后，才放她走。
　　谢之敏不明白，如果是这样一种沾上甚至几天后都能检测出来的毒药，那人怎么会胆大到直接下毒呢？

　　回到宿舍，巴莫已经到了。两人一聊，发现流程都差不多，讯问是否具备毒药知识、检测皮肤上是否有残留……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整个稽查局人心惶惶，埃尔佩斯家族联合其他家族一起施压，威胁稽查局三天内交出犯人。

　　楼里的人少了很多，大多外出查案去了。谢之敏也不敢出现在言资面前触她霉头，每天只能趴在窗台上看下面的人忙碌。

　　第二天晚上谢之敏准备入睡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闷闷的鸣笛声。
　　谢之敏知道，这是外出的公务车回来了。

　　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一连串的鸣笛声响起？她翻身起床，看见稽查局大门开启，十辆左右的公务车鱼龙而入，最中间的一辆封死了窗户，全黑的外形在车队中格外显眼。

　　谢之敏意识到，他们可能是把嫌疑人抓回来了。

　　那台车径直驶入办公大楼，一群稽查员围成圈，把一个人带了进去。
　　谢之敏隔得远，看不清楚，但总觉得那人身形熟悉。

　　巴莫也听到动静起床，他来到客厅，看见谢之敏已经在穿衣服了。

　　“你干什么去？”
　　“他们抓到人了，我去看看。”谢之敏带上帽子准备出发。

　　巴莫知道自己拦不住，看谢之敏脸上匆忙的表情，或许那人和她有关，于是他只说了句：“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现下大部分稽查员都去了办公楼，谢之敏趁四周无人，很快就溜到了办公楼附近。

　　里面的吵闹声即使隔着墙体，谢之敏也能听见一二。
　　她翻到后面靠近卫生间的地方，打开那扇排气口，扒着墙就翻了过去。

　　这个地方还是之前自己无聊瞎逛发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谢之敏不清楚办公楼内的构造，所以她只能窝在一楼到地下室的楼梯下，听上上下下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监察长下令，先别告诉埃尔佩斯家族。”
　　“难道要一直关押？”
　　“先封锁这里，屏蔽信号，任何消息都不能传出去……”

　　谢之敏一听，吓得猛然起身，连头狠狠撞到楼梯也没心思管。

　　她飞快沿路返回，刚把排气口装好，一转身，就遇见了经常过来一起打牌的邻居。

　　“你这是……”他看向谢之敏出来的方向。
　　“哦，我刚从外面回来，看这边挺热闹的，想来看看就没注意迷路了。”谢之敏语气轻松，但实际已经满背的汗。

　　那人半信半疑：“你赶紧离开吧，这几天别靠近这里。”

　　谢之敏点点头，踮起脚小跑过去，那人也准备往办公楼里走。

　　不过他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谢之敏问：“你们抓的嫌疑人，是菲利普斯先生吗？”

　　那人脚步一顿，谢之敏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一颗心。

　　按道理，稽查局抓到嫌疑人不应该是这样畏缩谨慎的处理方式，甚至是言资亲自下令不让消息外传。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身份特殊。

　　谢之敏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天在宴会外遇见的老人。

　　“谢小姐，事情还没确定，请你不要瞎猜。”
　　“你能带我去见言资吗？”谢之敏道，“我见过菲利普斯先生，我可以证明他与这件事无关。”

　　跟着他走去言资办公室的路上，谢之敏思考着自己这一趟到底有没有必要。

　　如果菲利普斯先生无辜，他很快就能被放出来；就算真的是他，凭借他曾经的地位和身份，言资也不一定会给他定重罪。

　　但谢之敏想起，方知曾说过，菲利普斯先生曾为元首办事。
　　所以见到言资的第一秒，她提出的条件是要单独和菲利普斯先生谈一谈。

　　“即使是第一监察长，给人洗脱罪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有大家族施压，现在敢站出来作证的只有我。”谢之敏语气和缓，但她和言资都知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谈判。

　　言资盯着谢之敏，片刻后调出显示屏，在上面操作一通。
　　“完全屏蔽讯问室录音录像设备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必须离开。”

　　“好。”谢之敏点头，五分钟的时间对她想挖掘的真相显然不够，但先把菲利普斯先生捞出来，之后多的是机会和他交谈。

　　说是讯问室，其实是菲利普斯先生监室外延伸的一角。
　　两人通过一面竖着铁杆的窗口对话，从谢之敏进入这条走廊，五分钟的倒计时立即启动。

　　“小姑娘，我见过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菲利普斯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地放在桌上交叠，微笑地与谢之敏交谈。

　　谢之敏坐在他对面，环视了一圈老人身后的监室，暗叹即使有言资，这里的环境也不太好。

　　“老先生，我知道您和这件事无关，我来是想帮您作证。”

　　菲利普斯想了想：“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想让稽查局交人，这个时候你横插一手，会面临什么后果？”

　　老人即使两鬓花白，但看人时目光炯炯精神抖擞，说话也是有条不紊沉稳有力。
　　谢之敏顿了顿，然后吐字黏糊道：“我没有什么可供他们拿捏的，我不怕。”

　　她想到镇子上的大家，但这些人的手应该伸不到蓝星去。再说现在镇子是不少星球的大供应商，大家族们再只手遮天，也要考虑更多人的利益。

　　老人看着谢之敏和蔼一笑：“小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但已经坐在了这里，谢之敏怎么会说走就走。
　　她眼睛左右转了转，还是一狠心，说出了目的。

　　“菲利普斯先生，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元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之敏一口气说完，见老人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看向她。

　　“你为什么会对元首好奇？”
　　“我和我的朋友，可以说都因为元首改变了命运，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菲利普斯看着眼前女孩年轻灵动的脸，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像是回忆起了往事。
　　但也只是出神了几秒钟，他就说：“小姑娘，对于元首的事，我无可奉告，如果你是想用给我作证换取这些事情，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手腕上的通讯器已经嘀嗒响起，意味着只剩一分钟时间了。
　　谢之敏还有一条走廊要跑，即使她不甘心，也只能先向老人说句再见，然后起身快速离开。

　　走廊尽头的监控器重新亮起红点时，长长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监室里的老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言资从谢之敏出来时的表情知道里面或许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主动去提，也不能问谢之敏还愿不愿意出面作证。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有得忙。”言资道。
　　谢之敏垂眼呆滞地点点头，然后往宿舍楼走去。

　　旁边的稽查员凑过来：“监察长，要不要我去和她谈？”
　　言资摇摇头：“不用了，本来就和她无关，不强求。”

　　彻夜忙碌后，第二天的稽查局恢复了宁静。
　　埃尔佩斯家族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准备见见稽查局抓到的嫌疑人。

　　言资坐在办公室，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一挥手，让稽查员把监室里的人带出来。

　　菲利普斯先生精神倒不错，站在众人面前依然脊背挺直。

　　埃尔佩斯的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便准备带他走。对于这种对家族有威胁的人，他们从不相信外人的判决。

　　百年更新迭代，认识菲利普斯的人已已经深埋功名，在家族中安静等待终点。
　　而执掌家族的年轻一代，对于无权无势的陌生人也从不手软。

　　言资走出大楼，开口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够阻止的凭据。

　　于是稽查局内上演着滑稽一幕。
　　稽查局和埃尔佩斯家族分列两方，首领皆是一脸警惕表情，唯独中间的嫌疑人云淡风轻。

　　“等一下！”
　　忽然一声大喊打破了僵持局面，谢之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昨天翻来覆去睡得太晚，幸好今天巴莫把她叫醒，差点就错过大事。

　　“我那天去过宴会，在庄园外面见过菲利普斯先生，他并没有进入庄园。”谢之敏又抖出一份文件，“只有我和菲利普斯先生近距离接触过，但我的检验报告里没有查出毒药成分，这样毒性沾染性极强的毒药，菲利普斯先生完全没有途径使用，是不是能证明，菲利普斯先生不是毒害埃尔佩斯小姐的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