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好大一片云

15、第十五章

　　沈默开门一瞧，门外竟然站着的是范二嫂，她穿着簇新的衣裳，手里端着一碗粽子，一看到沈默出来，脸上挂起了微笑。

　　"离老远就闻到炖肉的香味了，默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也不用人让，她说着就往院子里走。

　　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范二嫂就越过她进了门。

　　“我们家今天包粽子，端一碗给你们尝尝，默娘最近出摊也辛苦，可得多吃点。”范二嫂笑盈盈的把粽子放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

　　沈母和杨家兄弟面面相觑，沈喻也呆呆的站在那里。

　　沈默更是一头雾水，这个范二嫂平常见了她们母女几个跟斗鸡似的，现在突然又亲热起来了，怎么那么瘆人呢。

　　沈母有点不知所措，要笑不笑的表情僵在脸上，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端着东西上门了，总不好赶人出去。

　　“多谢范伯母还想着我们，”沈默也转身跟了过去，打破院子里尴尬的氛围。

　　“这有什么谢的，都是世代的邻居，就该多走动走动。”范二嫂笑得灿烂。

　　沈默还记得上回她说世代的邻居这句话，下一句是嘲笑她们家揭不开锅。

　　这人还蛮善变的。

　　范二嫂看氛围沉闷，倒也没多留，把粽子留下拿着碗就回去了。

　　沈家人看着留下的粽子，觉得云里雾里的，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了？

　　原来范二嫂家今天包粽子，包完之后，范二嫂想着要不给沈家送点？先缓和缓和自己和杨素馨的关系，免得以后当亲家见了面尴尬。

　　说送就送，还把自己刚做的新衣服穿上，也让沈家看看她们范家的实力。

　　范二嫂回去后觉得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脚步，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容。

　　沈家很快把范二嫂来干嘛的给抛到了脑后。

　　因为马上端午节，汴河附近有一个大型庙会，每年从端午开始持续五天，祭祀活动极为热闹，各种小摊贩都会集聚在这里，这几天夜市上的人都要少大半还多，因为都去逛庙会了。

　　张慎帮沈默她们也申请了一个小摊位，地方不大，位置却极好，刚好靠着汴河边上，还能眺望河上的祭祀活动。

　　所以沈家一家都投入到准备活动上，杨大舅也进城来帮忙，沈默一整天都泡在厨房里，身上都沾满了奶味，连沈喻都在帮忙来回跑着把做好的糕点搬到院子里去。

　　家里的食材消耗一空，牛乳用完了，连面粉和饴糖都用了个干净。

　　这两天从杨柳巷子口一路过都能闻到甜香和奶香，整个巷子都沁润在一场美梦之中。

　　杨大舅把自家的牛车也牵来了，大黄牛拉着一辆板车，上面不但放着做好的糕点和双皮奶，还放着摆摊用的长条桌和凳子。

　　为了这次庙会沈默花了一笔钱专门请木匠给做了一套桌凳，虽然一百多文的价格让沈默觉得有点心痛，但是往好处想，毕竟不是只用一次，以后碰到庙会啥的都能用得着。

　　因为要摆摊，沈默她们老早就出发，没想到，离祭祀开始还早，庙会上就已经人头攒动了。

　　小摊都在道路两旁，中间的道都空了出来，这样既不会影响道路的通畅，来往的人也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想买的东西。

　　沈默和杨大舅把东西放好，周围摊位的摊主也陆陆续续的把自己的东西都摆出来，什么飞禽猫狗、日用杂物、特产香料，手帕头饰挤挤挨挨的摆在道路两旁，沈默还看到了几个夜市上的熟人。

　　最受欢迎的是杂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上杆、斗鸡、口吐烟火，给几个孩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杨家兄弟，之前去过的庙会哪能跟这个比，想要看又舍不得离开摊位，两个人踮着脚恨不得多长出来几只眼睛把四面八方都收进眼里。

　　沈喻更是兴奋的往人堆里乱窜，要不是杨大舅眼疾手快，她指不定就钻到哪个人群了去了。

　　沈默在外看了一会就回来守着摊子，今日天好，汴河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沈默眺望着远处祭祀的高台，上面烟雾缭绕，香蜡纸烛的烟气顺着风飘荡在河岸。

　　等到中午，人更是涌了进来，沈默和杨亮叫卖着自己的东西，有的一问价格就有点迟疑，但是闻着摊子上传来的香味还是付了钱。

　　有之前在夜市上买过东西的客人看到了沈默，急冲冲的穿过人群过来买吃食，平常在夜市上去的晚就买不到的双皮奶，今天一定要吃个过瘾。

　　沈默正在给客人打包东西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抬头竟然是李玉如站在街对面，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裙子，身后跟着两个打扮普通的侍卫，旁边还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一看沈默看过来了，李玉如兴奋的开始挥手，然后就穿过拥挤的人群往沈默这个方向走来，两个侍从一直在周围，防止有人趁乱摸走几个姑娘身上的东西。

　　杨辉和杨亮兴奋在后面偷偷跟杨大舅说这个就是一下子把整个摊都包了的小娘子。

　　那几个姑娘疑惑地看李玉如对着一个卖吃食的小娘子疯狂挥手，又看她急着过去，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都充满了不解，但是还是跟着她走了过来。

　　“默娘好巧，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李玉如明显有点激动。

　　沈默也有点激动，跟李玉如一起的小姑娘们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这不是大客户上门了吗！

　　“李娘子真的好巧，我也没想到能那么快就碰到你。”沈默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我们都交换信物了，你还喊我李娘子，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李玉如表情不太好看，还把自己脖子里挂的玉蝉扯出来让沈默看。

　　“那你想我喊你什么，”沈默觉得有趣，这个李小姐看起来是个性情中人，一点也不像个高门大户的贵女，不过看起来倒是认真想要跟她做朋友，连自己的玉蝉都贴身戴着。

　　于是沈默脸上表情也认真起来。

　　李玉如看沈默一脸认真，爽朗地说“我家里人都喊我琼娘，那你也喊我琼娘好了。”

　　李玉如旁边的几个小姑娘都惊掉了下巴，李侍郎的女儿怎么会跟一个摊贩做朋友，而且还交换了信物，几个人面面相觑。

　　后面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小姑娘走到李玉如身边“琼娘，这位是？”

　　“这是默娘，是我的好友，她还救过我呢，而且她做的吃食非常好吃，保证你们没有尝过。”

　　说起吃食李玉如信誓旦旦的替沈默打包票，上回她带回家的糕和双皮奶，父母都很喜欢，尤其是她爹，对那双皮奶的口感称赞不已。

　　“没想到琼娘还有我不知道的好友，琼娘也莫要替这小娘子吹捧，连皇上赐的宴我都吃过，这小小食摊上的吃食难道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不成。”

　　说完面色冷冷的看着沈默。

　　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是步军都指挥使曹令轩的女儿曹凌，和李玉如是手帕交，两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没想到李玉如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个好友，看样子又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不知道怎么哄骗了李玉如，还与她交换了信物。

　　沈默一看这蓝衣小姑娘的神色，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感觉像是在争宠。

　　“我这摊子上的吃食当然比不过御赐之物，不过是吃个新鲜，小娘子不必把琼娘的话当真。”沈默笑眯眯的回答，旁边的几个人看氛围有点不对，也不敢开口说点什么。

　　曹凌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觉得有点气闷。

　　李玉如倒是大大咧咧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但是对于曹凌怀疑沈默的吃食，她还是有点不满。

　　她一脸认真的解释“你们不信可以尝尝的，来来来我请客，默娘，给她们一人来一份，糕和双皮奶都要。”

　　“好嘞”沈默就知道她们是大客户，手脚麻利的把东西给装好递过去，脸上的笑都停不下来。

　　曹凌一看沈默脸上的笑容，心里偷偷说了一句真是市侩。

　　“我娘不让我吃小摊上的东西，怕是不干净，吃了会拉肚子。”曹凌对于递到眼前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虽然香味不断的往鼻子里钻，但她还是很有骨气的没接。

　　李玉如再怎么心大也看的出来曹凌怪怪的像是在针对沈默，但是她拿沈默是好友看待，和曹凌更是从小玩到大，自然不想两个人有什么误会。

　　“默娘做的东西干净的很，味道极好，上回我爹爹也夸赞过，凌娘今天是怎么了，之前我们在摊上吃糟鹌鹑不也好好的吗？”

　　曹凌听李玉如说他们在摊子上吃东西，一时被揭穿，就有点脸红，就嘴硬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而已，现在不想吃。

　　沈默看的出来蓝衣小姑娘把自己当成抢她朋友的人了，也不揭穿，反而替她解释“这集市上人多，空气污浊，可能是你们逛的久了，小娘子有点不舒服，坐这歇一歇吧”还把凳子拿出来给曹凌坐。

　　曹凌毕竟年轻面皮薄，看沈默不与她计较还让她休息，自己反而过意不去了。

　　其他几个人倒是对沈默的吃食很感兴趣，毕竟是李侍郎赞过的东西。

　　沈默把吃食刚递过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尝尝，尝完几个人眼睛一亮，味道果然极好，是之前没吃过的口感，你一眼我一语的称赞起来。

　　李玉如脸上也与有荣焉，脸上骄傲的表情好像在说“好吃吧，我是不是说的没错。”那小表情看得沈默直笑。

　　曹凌听到她们交口称赞，自己心里也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