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好大一片云

16、第十六章

　　几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大快朵颐，曹凌有点想吃，但是因为刚说过自己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开口，其他的小姐妹还以为曹凌真的不舒服，就没来问她要不要吃。

　　曹凌坐在椅子上有点气闷。

　　路过的客人看到沈默摊子前围了好几个穿着不俗的小娘子，手里都拿着吃食，想着这摊位上的东西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就凑上来买点尝尝。

　　而且沈默的东西味道本来就好，一来二去的竟然排起队来。

　　沈默在前头问客人要点什么和收钱，杨辉和杨亮在旁边飞快的把客人要的东西打包起来，杨大舅则是把牛车上的东西往下搬，几个人分工明确。

　　沈喻知道其他人忙，也不添乱，就乖乖的站在后面。

　　李玉如她们看着沈默的摊子排起队来也有点傻眼，地方本来就不大，人一多越发显得拥挤起来，她们又不能站在摊子前面挡路，挪着挪着几个人就到了沈默身后和沈喻站一块去了，倒像是她们也是这摊子的一员似的。

　　有的客人只是来凑个热闹，一听价格，又不好意思不买，就买块糕尝尝，还没走两步就吃完了，结果又来排队，沈默看到一个小郎君明明刚走，又到后面排起队来，排到沈默跟前还有点不好意思，张嘴一笑说麻烦老板给我再包几块。

　　今日本就天晴，人又多，沈默她们几个没一会儿头上就沁出了汗珠，李玉如看到沈默满头大汗，贴心的递了个罗帕过来，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还带着一股香气，沈默也不客气，对她笑了笑就接过来擦汗。

　　摊子是在河边，又在树荫下，还时不时的有凉风袭来，要不然更是擦汗都来不及。

　　后面曹凌看到她们两个那么亲切，心里又泛酸起来。

　　沈默还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多客人，幸亏东西备的足，要不然会还没结束呢，东西就没了，毕竟交了摊位费，总得多卖点才划算。

　　本来之前杨大舅看着沈默用了那么多食材还有点担心，万一生意不好，这么多好东西不就白瞎了吗。

　　沈默却很有信心，一来庙会上人流量大，客人比着夜市多多了，二来，之前在夜市卖的时间短，不过两个时辰，在庙会生意可以从白天一直做到晚上，备的少了怎么行，东西好吃就不怕没有人。

　　果然如沈默所料，东西卖的极快，杨大舅刚开始听着沈默给客人算账一张口四十文，六十文的还有点受到惊吓，他之前给人做工一天才一百文钱，后面听着听着也就麻木了。

　　沈默怕李玉如她们几个在这无聊，建议她们可以继续去逛，但是几个小娘子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庙会每年都逛，做生意却没做过，因此看着沈默熟稔的给客户算账打交道，几个人觉得比逛庙会来到有趣。

　　等到祭祀开始，第一波客人才慢慢的散去，都围到河边去看祭祀去了，沈默跟杨大舅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人多眼杂，沈默也不好现在就数钱，看了一眼钱箱子就给锁上了。

　　后面的小姑娘们看着沈默像个大人一样那么熟练的做生意，都觉得有点佩服，连曹凌也不得不说，沈默小小年纪对着那么多人也能应付自如，是有点厉害。

　　沈默一直跟客人说话，人散了才觉得口干舌燥，把从家里带来的茶水喝上一碗，才觉得好受许多。

　　李玉如从侍卫手上接过来一个竹筒，递到沈默面前让她喝，沈默摸着竹筒外面冰凉，上面还沁着水珠，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用樱桃煎冲成的饮子，喝一口，冰凉清甜，浑身毛孔都打开了。

　　“真是好喝”默娘赞了一声。

　　“这可是在樊楼买的，独门秘籍，与外面小摊卖的自是不同。”曹凌在旁边酸溜溜的。

　　“那就多谢琼娘了。”沈默笑眯眯的谢道。

　　杨大舅他们自是没有这个待遇，不过从家里带来的茶水就足以解渴了，沈喻倒是蹭了两口喝。

　　“没想到李家的娘子竟然在街上做起生意起来了，真是有意思。”

　　一个声音横插过来，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沈默抬头一看，是个和李玉如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容貌艳丽，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走起路来裙子上的芙蓉花闪着若隐若现的金光，脖子里挂着一串璎珞，上面穿着金银、琉璃、玛瑙、珍珠，在阳光下显得华丽异常。

　　跟她一起的还有位小娘子，看起来跟沈默差不多年纪，也是穿戴不俗，她们两个身后跟着几位侍卫，徐徐地向摊子走过来。

　　一看到她们两个，李玉如旁边的小娘子们都往前走了两步，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有点紧张。

　　沈默一看就知道这位两位小娘子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知道和李玉如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倒是有点不对付的样子。

　　“王娘子说笑了，这摊位是我一朋友所开，这摊位上的吃食倒是极好，王娘子不妨尝尝。”李玉如落落大方的跟穿红衣的小娘子说话。

　　“这是礼部郎中王蕴家的女儿王璋和王瓒，她爹爹和琼娘爹爹是同僚，两个人之前都是郎中，后来琼娘爹爹被提拔了，她就一直觉得是琼娘爹爹占了她父亲的位置，所以经常找茬”曹凌在后面偷偷的跟沈默解释这两位小娘子的来历。

　　看曹凌把已经自己当成她们阵营的人，沈默笑得开心，谢她的解释，曹凌一看沈默的表情又把头转了过去，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看来这位礼部郎中很喜爱这两位女儿，取的名字都用上了璋和瓒了，沈默在心里思索。

　　"路边小摊而已，上不得台面的吃食，也没什么好尝的，李娘子身份贵重怎么也沦落到和路边商贩做起朋友来，当真那么缺朋友吗。"王璋面露鄙夷。

　　沈默一脸懵的看这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王娘子好教养，路边摊贩又怎么样，交朋友论心不论人，有的人身居高堂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有的人出身茅屋也怀质抱真，令堂没有教过你吗？”李玉如面色一变，曹凌和几个小娘子也是面上含怒。

　　“你说这位小娘子吗，怀质抱真没看出来，没见过市面倒是挺明显的，连樱桃煎都当个宝贝。”王璋用手指了指沈默，又上下打量了两眼，嘴角露出讥讽地笑容。

　　原来王璋早就看到李玉如她们站在一个摊位后面，看起来和卖吃食的小娘子很熟络的样子，而且还看到李玉如递手帕给沈默擦汗。

　　只不过当时摊位前人多，王璋她们不好过来，就等了一会儿，过来时正好听到沈默在夸樱桃煎。

　　王璋和李玉如的父亲为同僚，就算她讨厌李玉如也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所以常拿李玉如身边的人做筏子借机讽刺李玉如，也好出一出心底的气，曹凌她们几个都很讨厌王璋。

　　沈喻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能分辨喜恶，虽然她不懂怀质抱真什么意思，但是她听懂了这个穿红衣服的娘子在说她姐姐没见过市面。

　　沈默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喻就从后面露出头来。

　　“你才没见过市面，你全家都没见过市面，我姐姐做的饮子天底下最好喝，比樱桃煎好喝一百倍，”沈喻像是个愤怒的小牛犊，眼里都要冒火了。

　　干的好，沈默给了沈喻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娘子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小小人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你姐姐几斤几两就敢夸下海口，一个黄毛丫头就敢说自己的手艺超过樊楼的厨子，真是可笑。"

　　"王娘子眼界广，难道敢说知道天底下的所有事情吗，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出来比樊楼的樱桃煎还要好喝的饮子。"沈默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璋。

　　沈喻在后面给姐姐加油打气。

　　李玉如虽然不知道沈默会做什么饮子，但是以她对沈默手艺的了解，知道沈默定不是在说大话。

　　“王娘子一向自视甚高，但见识嘛，也不过尔尔，天地下难道只有樊楼有好饮子嘛”李玉如在旁边帮腔。

　　王璋第一次遇到敢挑衅她的人，也来了火气“口说无凭，小娘子倒是让我见识见识。”

　　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李玉如“既然李娘子那么信任你这位朋友，那我们打个赌如何，赌点什么呢？”王璋好像很苦恼的在思索。

　　“有了，要是你的这位朋友做不出来比樊楼好的饮子，下个月德阳郡主的赏花宴你不准参加，怎么样。”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琼娘不能答应她，下个月的赏花宴是郡主准备给长子挑选正妻而举办的，你不能不去啊。”曹凌在后面着急的提醒李玉如。

　　“好，一言为定，要是默娘做的饮子赢了，你同样不能参加下个月的赏花宴。”李玉如开口答应。

　　沈默看李玉如那么信任她，心里有点感动。

　　“各位娘子，近日做饮子来不及了，我们明日再比如何。”沈默向几位娘子询问。

　　“一日而已，我还是等的起的，至于裁判嘛，我会请张老爷子来，你可有意见。”王璋不以为意。

　　“张老爷子是有名的饕客，哥哥是翰林学士张郢，张老爷子为人古板，平生只爱吃，不为钱帛所动，汴京酒楼开业都爱请他，若是能得两句称赞，生意定会很好，请他做裁判倒也公正。”李玉如跟沈默解释。

　　沈默答应下来，明日上午，还在此处，到时候自会见个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