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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要比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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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何铭皓微信之后,当晚对方也并没有发什么过来。
舒晴也没在意,毕竟有很多邂逅都是萍水,就是加上了一个和自己在同个楼里工作的学弟而已,也没什么好马上就要聊起来的。
不过当她第二天上班时在电梯里又一次偶遇了何铭皓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能免俗的想,世界原来真的还挺小的。
早高峰的电梯总是拥挤的可怕,舒晴被迫退到一角,看着那个个子挺高的人一路说着“抱歉,借过一下”,挪到自己身旁,愣是给她挡出了一片空间来。
“谢谢啊。”舒晴挺真心的抬头冲他笑了一下。
“昨儿还没谢够呐。”何铭皓笑眯眯的看着她,他看一眼电梯显示屏:“学姐去几层?”
“36。你呢?”
“28。”何铭皓答,“那看来剩下8层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至于的么。”舒晴笑出声,“敢情我认你这个学弟之前天天上班挤电梯都自带结界是么?”
何铭皓也笑:“欸我就是邀个功,学姐给个面子。”他顿一顿又问,“学姐中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舒晴还没在脑子里转出个合适的回复呢,电梯已经“叮”一声到了28层。何铭皓冲她挥手:“要答应我啊学姐,先走了,希望中午见!”
电梯这层下的人挺多,拥挤的轿厢一下就变得有些空落落的。舒晴依旧靠着角落没动,望着镜面的倒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们中午去吃了写字楼附近一家泰餐,中规中矩的档次,属于如果作为工作日午餐标准略高,但如果是约会正餐又不太够得上,的那种类型。不过味道舒晴一直挺喜欢,她在纽约时就钟爱泰餐,回北京寻寻觅觅,这家目前还算得上是她心中top3之一。
地方是何铭皓选的,他一边给舒晴倒水一边颇有些遗憾道:“我回国时间还不长,不过暂时还真的没找到可以媲美纽约的泰餐。别说中城那些了,就连咱学校附近那家的那种程度,都很难匹敌。相比之下,这家能算矮子里拔将军,也可一吃吧。”
舒晴听着这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翻版心路历程的话,笑了:“你也喜欢泰餐啊。”
“喜欢啊,亚洲菜除了韩餐我都喜欢。”他说着又想了想,补充道,“韩餐其实烤肉也还行,挺好吃的,其他就……算了。”
舒晴看他半天:“你真是我嘴替。”
何铭皓一下子笑了:“真的吗?那太好了。”他的兴奋不遮不掩,“唉,可惜了没在纽约认识学姐,不然咱们一定能吃到一块儿去的。不过,”他笑意盎然的看过来,“现在认识也不晚。”
不等舒晴说什么,他又露出一脸感慨的表情:“说真的,今天早上在电梯里碰见的时候我就想,我来这工作也一年了,上上下下坐电梯那么多次,其实应该之前也有偶遇过学姐吧,挺神奇的。”
舒晴没太明白他在“神奇”什么,只顺着他的话客套:“我反而觉得没有,你这个形象,我要是在电梯里见到过,肯定会有印象的。”她靠在卡座靠背上,拿着玻璃杯,白水喝的像冰酒,“说不好听的,毕竟一般在路上看到的你们男的,歪瓜裂枣居多,撑死了也就是个平平无奇,像你这样的,”她想了想措辞,“我擅自封你为本大厦楼草了。”
何铭皓笑出了声:“这楼四十多层呢。”
“八十层也一样啊。”舒晴耸耸肩,“我在这工作六年了,一天坐电梯七八次,我不信这楼里还能有我的眼睛扫荡过后的漏网之鱼。”
何铭皓笑得很开心,甚至看起来带点儿傻气:“学姐这么夸我,我可要骄傲了。”他笑完又正一正神色,十分自然的把话题又引向了舒晴:“学姐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做什么?”
舒晴答得飞快:“玩。”
何铭皓又有点失笑:“玩……什么?”
“什么都玩啊。”舒晴答,“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好太广泛了,今天玩这个明天玩那个,除了不爱干正事儿,什么都爱。”
何铭皓换了个问法:“那最近经常玩的呢?”
舒晴想了想自己周末的行程:“密室吧。”
何铭皓一脸好奇:“这几年国内是不是密室啊剧本杀啊什么的特别火啊?我们团建去过一次密室,有几个同事差点没打起来,还受了点轻伤。”
舒晴了然的笑:“是去的黑追电的那种恐怖主题吧。”
“黑什么?”
“黑追电,就是指那种环境黑暗的,有NPC追逐的,有的还会拿电棍。”舒晴看着他,挑挑眉,“你怕么?”
何铭皓露出点儿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上回那个,好像有点。”他看回来,“学姐呢?”自己问完又摇摇头,“学姐一看就不怕那种的。”
舒晴倒是有些意外的哽一下:“怎么,是说我看着就很彪的意思吗?”
“没有没有。”何铭皓笑着摆手,“什么用词……我的意思是,”他停下来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措辞,“学姐你看起来,不在乎。”
舒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之所以会恐惧,多少还是因为在乎些什么。如果都不在乎,那当然也就不会恐惧了。”他说完就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说八道什么,妄加揣测了,别介意啊学姐。”
舒晴笑一笑:“不会。”她坐直身子,开始用叉子卷面前的Pad Thai:“不过我确实是对恐怖密室没感觉,我都当健身局玩儿了。”
何铭皓继续问:“那,如果有好玩的密室,可以带带我吗?我上次玩,虽然是难免有些害怕,不过还是觉得挺爽的。”
他的进攻态度挺明显,舒晴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有些抵触,不过面儿上自然是不会露出什么来,毕竟人家也只是挺友好的征求意见的态度。
于是她也只是点点头:“下次有局提前叫你。”
其实这周五晚,舒晴就被她那群密室搭子们安排了一场恐怖主题,但她完全没起一点要叫何铭皓的意思。
她也没太在意,反正可能人家也就是那么一说。
所以当她第二天周末大中午的爬起来,发现对方一早发来的微信“学姐,去玩密室怎么不叫我啊”时,还没睡醒的脑子愣了大概一分钟。
反应过来之后又有点莫名,虽然他们每次玩完密室都会合影留念,但她也没发朋友圈,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那群玩密室的朋友里有其他人有何铭皓的微信?那也太巧了。
她只能装傻:啊?你是说昨晚吗?昨晚我也是下了班才被叫过去的,原来那车有人跳车所以才问我,太临时了我想着你周五应该也肯定有安排,就没和你说。
舒晴这人天赋点最满的技能,大概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十分真挚又诚恳的扯淡。
对方很快回过来:哦。错过了。还配一个扁嘴的表情,看起来委屈极了。
舒晴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扯淡的心虚,于是她顺嘴就糊弄着找补两句:回头请你吃饭。
-好啊!
对方似乎是一下子就又高兴起来:也别回头了吧学姐,我今天就有空。
舒晴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她天生开朗好交朋友,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都是习惯在人际与社交关系中做掌握主动权的那个——就像年少时的每段恋爱,她选择对象,她把控节奏。她实在是不太习惯,也似乎本能的没有很喜欢被人这样穷追猛打着。
其实说来也挺有意思,从客观条件上来说,舒晴确实是个各方面挑不出毛病来的人,但这么多年来,想来和她交朋友的人前仆后继,但真正意义上“追求”的人反而凤毛麟角。如果说早些年还有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厉宇帆这个“钉子户”的存在,在后来她和厉宇帆断联的这些年里,即使路遇搭讪无数,也基本都是一触即收、知难而退的程度。
大概就是因为她“女生男相”,看着就不太好惹的样子吧。
至于“唯一”的“追求者”厉宇帆,他从头到尾,即使是在最最年少不更事的无脑纨绔阶段,也都只是在安全距离之外站着看着她,从来不曾压迫半点,逾距半分——只是架不住某个不安分的人自己耐不住的总想去撩拨他。
而哪怕是舒晴已经把他拽进了自己的安全空间里,但凡舒晴露出一点想退的意思,厉宇帆就会敏锐的意识到,迅速的自己主动撤离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厉宇帆这人,懂事的有点过分了。有时候舒晴想,不是都说女生比男生早熟,而实际年龄上她也确实比厉宇帆大了一岁还多,她又是个爱给人当姐姐的性格,但怎么两人相处起来,反而一点年下感都没有呢。
舒晴叹口气,她怎么又想到厉宇帆了。
也不能再总拿别人跟厉宇帆作比较了。
她想想回了个:那好吧,晚上吧,你看看挑个地儿?
对方似是早有准备:吃这家越南菜吧,学姐上次说也很喜欢pho的。
餐厅离公司和舒晴家都不远,她踩着约好的点过去,看见对方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还拿着公文包时一愣:“你怎么看着像刚下班?”
“因为就是啊。”何铭皓答,“白天加班来着。”
舒晴有些感慨:“你们搞金融的是不是都这样啊。”
“还好,习惯了。”何铭皓拉开椅子坐下来,冲舒晴笑:“我能不能来点酒?累了一天了,不对,一周了,想放松一下。”
“当然。干嘛问我。”舒晴也不以为意地笑笑,“想喝就喝。”
“哦,主要是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何铭皓拿起酒单,但眼睛却还是亮闪闪的看着舒晴,“所以可不可以麻烦学姐送我回去?”他顿一顿又补一句,“我家很近的。”
舒晴心里飞快奔过一句“很近你不会自己走吗”。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连和那群密室搭子们有时散了场,只要距离不是太离谱都会把人捎回家。
“行啊。”舒晴口是心非道,“只要你别嫌弃我车就行。”
“怎么会。”何铭皓说话间已经给自己点了瓶红酒,“是我麻烦学姐才是。”他猝不及防的转了话题,“昨晚的密室好玩吗?”
“凑合吧。”舒晴应一句,实在是没忍住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何铭皓一脸无辜的扬了扬手机:“我今天早上翻点评看来着,这家是不是最近挺火的?被推到我首页了,别人写的评价,有照片啊。”
舒晴内心很想捂脸,她就知道她那群过分活跃的搭子们,大概一秒都等不了,就要熬夜写点评来着。
她叹口气,但也要将扯得淡贯彻到底:“不好意思啊,真的是因为太临时了。”
没想到对方很认真的接了话:“学姐,其实下次,再临时,也可以叫我的。如果我实在没有空我就不去,但如果我有空你又没叫我,我就错过了。我不想因为预设错过。而且,”他顿了顿,“对我来说,有很多安排,都是可以推掉的。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他抬起眼来看着舒晴,“和你有关的事,就是那个重,和那个急。”
舒晴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是没经历过直球选手,她曾被一位优秀的直球选手跟了十余年。
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抵触,就像她白天看见何铭皓发的那条“我今天就有空”时一样。但也许是她想起了那天在秦灏天家说到的“消极对抗”,她就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没有顺着直觉第一时间把回旋镖打回去。
她不露声色的回避了话题重点:“以后有的是机会。那么多密室呢。”
给自己一顿饭的时间感受感受,想想清楚吧,舒晴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