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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苏州与玉 ...

  •   岑山市的冬天风很大,常常是大风夹暴雨,冷冷地擦过窗。
      路上的行人很少,这样的天气走在街上,徒惹一身湿冷。

      林舒久违地回了家。
      林玉站在大门前,看他爸爸的助理下车,将行李利落地搬进门。
      行李不多,只是一个小小的14寸行李箱,刚好是飞机随身行李允许的尺寸。
      明明是回家,林玉却总觉得林舒像要马上一扭身,登机离开一般。

      林舒一身黑色大衣,略耸着肩膀,垂了垂头,到了门下才微微不满地啧了一下。
      助理的伞打得太低了。

      他抬起头来,打量着正替自己把行李箱提进客厅的林玉。
      行李箱身落了雨水,滴滴答答的。林玉把手抬高了一些,没让轮子接触地面,走路的时候也避开了那一路的水渍。
      踩脏了阿姨还要打扫。

      林舒感觉自己的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就拔高了不少。
      林玉一只手就能平举起他的行李箱,他好像已经有一米七了,上次注意他的身高是什么时候?林舒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模糊中儿子兴高采烈地扑过来嚷着要量身高的情景。

      林玉放好行李箱,转头有些生疏地试探问道:“爸,晚上在家吃吗?”
      爸。
      不是爸爸。
      林舒应了声,他看到儿子的喉结,也听到林玉隐隐变化着的嗓音,像坏掉的收音机,也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男孩的变声期。

      他突然有点想叹气。
      林玉处处露着青春期的变化,好像被夹在童年与少年之间那到了季节就要发芽的嫩苗。
      他在门口点了根烟。助理早就走了。
      林舒突然觉得沉重。

      为什么?
      单独和姜霈谈话的时候他不觉得难熬,两个人的律师面对面的时候他没觉得疲惫,但是听到林玉回响在空荡客厅里的声音时,他突然觉得焦躁,疲累,不安。
      他要怎么和他的儿子解释?
      他和他妈妈要离婚了。
      他要怎么说离婚的理由,是因为自己出轨?

      林舒一根一根地抽烟,直到姜霈也匆匆赶回家,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然成了数十根烟的坟墓。

      林玉在房间里写作业。
      学校的作业他自习课就做完了,现在做的是奥赛题目。
      林玉很喜欢物理,老师发现他的确在这方面有天赋,于是推荐他参加物理竞赛,还给了一沓往年竞赛题复印版给他。

      突然传来敲门声。
      姜霈站在门外。

      林玉站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一身黑裙的母亲,目光又越过护栏,看向一楼正在泡茶的父亲,忽然发觉已经很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待在家里了。

      ......

      齐河如把双手塞进咯吱窝,缩进围巾里,只留一对眼睛,匆匆往家里走。
      她刚刚去便利店买了一碗热乎乎的XO海鲜酱面,正晃晃荡荡地挂在小臂上。

      刚下过大雨,路面有些泥泞。这一块是别墅区,最近的便利店也不算近。
      回家路上要经过一个儿童公园,里面有一些健身器材。白日里多是老人家爱去,晚上基本不会有人。更何况刚下过雨,器材都湿淋淋的。

      但她却在余光中看到一个人躺在滑梯上。

      按理来说这一片漆黑中是看不清人的,但齐河如的视力与地球人不可以相比,她发现那里不仅有个人,还是她认识的人,是林玉。

      别说露侧脸了,就是化成灰了她也知道那是林玉!
      林玉从头到脚,365度的3d影像,各种细节,都是她牢牢记在脑子里的东西。
      她对着林玉的资料复习过多少次啊?要是记得不牢,枉为学术研究人!

      齐河如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玉安安静静地躺在滑梯上,羽绒服与滑梯接触的部分已经湿透了,但他毫不在意般。
      从齐河如发现他,已经过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中,他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要不是看见他眨眼了,齐河如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没有生命征兆了。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齐河如放下双手,拉下围巾,小心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月亮高悬天空,忽然被齐河如整个儿遮住。

      林玉闭了闭眼,没有动。

      齐河如想张口,但顿住,最后把车仔面轻轻放在一边,躺在了林玉旁边的滑梯上。
      这是一座双人滑梯,两个人中间几乎没隔任何屏障。

      过了很久,林玉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爸妈离婚了。”
      齐河如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林玉不在意似地继续:“我爸出的轨。”
      好像把最难说的部分一口气说出来之后,剩下的一切吐露出来就顺利多了。

      “我妈说她一直在偷偷调查我爸。她语气特别冷静。
      姐姐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妈已经对我爸失望到这个程度了,她好像不在乎了。
      我感觉我妈特别坚强,真的。她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特别利落。”

      “不过可能他们早就谈好了,今天只是来在我面前再重复一次而已。”

      “我突然感觉我特别特别傻。
      我就一直待在家里,以为乖乖待在家里就行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家的。
      原来这个家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我可能要没有家了。啊......这样说不是很严谨。应该说,没有世俗意义上完整的家了。”

      “爸妈问我跟谁。其实我也不知道跟谁。我感觉我跟爸爸和妈妈都不是很熟。
      真奇怪,今天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不是很认识面前的这两个人。”

      “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还挺唾弃自己的。
      妈妈一直努力工作,只是和我见面见得少而已,我却觉得我和她不熟。
      虽然是事实,但我感觉我特别不孝顺。”

      林玉说着说着,抬起手,虚空表演般地扇了两巴掌,好像在教训他所说的那个“不孝”的自己。

      林玉想配合这个场景笑两声,转过头,却发现齐河如一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这个场景照理说挺惊悚的,但林玉居然觉得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齐河如有一股一意孤行的傻气。

      他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
      不能告诉齐河如,不然她肯定要更认真地惊讶起来,说些类似于“你居然说比你大的姐姐傻”的话。

      “林玉。”
      齐河如突然很郑重地叫林玉的名字,声音清晰地在公园里响起。

      她坐起身子,看着林玉说道:“你哭了。”,咬字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

      林玉的笑声戛然而止,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进了衣领。

      ......

      林舒和姜霈的事没有走上法院,在分配财产这件事情上,林舒意外地大度。
      姜霈拿到了颐园珈居的这套别墅,也得到了林玉的抚养权。
      姜霈做事干脆,直接一撸到底,林舒几乎算是净身出户。
      但难得,他没什么怨言,算是和平离婚。

      林玉这段时间一切如常,在学校该笑笑,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
      姜霈都曾在心里惊叹过儿子超强的心理素质。

      只有齐河如知道不对劲。
      她觉得林玉好像掉落了零件后随便在路边抽了根树枝补上去的机器人,只是在勉强维持正常运作的假象。

      她宁愿看到林玉崩溃大哭,或者请求父母不要离婚,都比现在的毫无波澜要正常。
      按计划,高一她就将正式开始针对林玉的痛苦化实验。
      老实说,现在让林玉蒙上阴霾,虽然相比于计划中要提早了一些,也无大碍。

      但是齐河如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好像在硬抓着“实验计划时间表”这个仅剩的借口,想对林玉好一点,再好一点。

      ......

      中考结束的那天,姜霈如约出现在考场门口。
      母子俩去吃了一顿自助餐。
      姜霈很耐心,带林玉逛街,买了好几件新衣服,球鞋,甚至一只全新的手表。

      姜霈铁了心要给林玉买块表,好像要用这块自己送的表来证明些什么。
      她走在前面,林玉跟在后面,逛了Omega,又逛了Longines,进进出出,眼花缭乱。
      表店家家金碧辉煌,导购穿着得体的制服站在门口,纯白手套交叠身前,十分专业有礼。

      姜霈眼光犀利。男款表多看上去沉重华丽,好像单看表就能看出佩戴者的岁数与财力。
      她看了看少年身形的林玉,挑中的却是款女款表。

      Breitling的机械计时系列。

      本来打算买镶了钻了那款,要六万左右。但林玉摇了摇头。
      最后姜霈选了三万的无镶钻款,午夜蓝表盘,上手不重,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这个系列最大的特色其实是薄荷绿的那款。
      有初夏的清新感,让人想到玻璃杯里装着的冰块柠檬水,或是清凉的青葡萄园,多数人买的都是那个颜色。

      导购为林玉戴表的时候,他有些放空,突然想,如果齐河如戴这款薄荷绿,一定很合适。

      姜霈风风火火地完成购物,就像完成了某个项目。
      林玉戴着新表,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坐在姜霈车上。

      姜霈问林玉还有什么需要的。
      林玉有些腼腆,说妈妈买的这些自己都很喜欢,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

      一时无话。

      林玉刚打算开口,他想问问姜霈是不是要回家住。
      之前因为和林舒的种种纠葛,姜霈很久没回家了。

      姜霈恰巧赶在他说之前开口:“我要出外省出差一段时间,如果不缺东西的话就好。我给吴阿姨加了工资,让她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林玉话卡在喉咙里,转了个头,笑着说:“谢谢妈妈。出差注意安全。”

      车在高架桥掠过夜色,车内温度适宜,车外寒风与霓虹灯共舞。

      ......

      齐河如再次来到地球的时候,林玉刚从补习班下课回来。
      他给自己报了个高中预习班,看架势就没想让自己闲着。

      林玉回家,齐河如去林玉家,两个人在林玉家门口相遇。

      齐河如问林玉吃了什么。
      林玉笑嘻嘻地:“一包饼干。”

      齐河如脸都黑了,提着他的衣领,似乎要对他耳提面命,却有点尴尬地发现自己要提他的衣领要把手举起来,于是改成拍他的手臂:“长身体你就吃这些?怎么不带吴阿姨做的饭去上学?”
      林玉好像满不在乎,缩了缩,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少吃两顿也不会......”

      齐河如已经把手伸进栅栏间,开了他家花园的门:“赶紧回家。”
      林玉屁颠屁颠跟上。

      把饭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好后,香气扑鼻。
      吴阿姨技术确实是很棒的。
      今天还有汤,老妈蹄花汤,椒盐鸡翅,椒丝腐乳空心菜,孜然牛肉,还有一盘小笼包。

      是三顿的量,可惜看上去林玉一顿也没吃。

      齐河如嘴馋地嗅了嗅,在林玉转身前换上一副严肃的样子。

      林玉家的餐桌就在开放式厨房旁,灯光是暖黄色的。
      两个人没有坐在餐桌两头,而是占据了一小块地方,面对面坐着。

      齐河如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蹄花汤,擦了擦嘴说道:“林玉,你想不想去旅游。”

      林玉一震,不可置信般地抬头,一口汤梗在喉头,顺滑的汤突然好像变得很硬,咽不下去了。

      齐河如笑眯眯地,撑着头继续说:“去一趟苏州吧?”
      林玉几乎是马上开口:“好。”

      他的眼神灼灼,好像亮起了光:“好。我们去苏州。”

      ......

      降落在虹桥机场的时候林玉还懵懵的。

      五六岁的时候,姜霈和林舒浓情蜜意,即便再忙也还是会抽时间带着林玉出来旅游。
      但上了小学后,竟然再也没能一家三口出来。
      和同学似乎也没有熟到能出来旅游的程度。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出来旅游。

      齐河如找了个座位看手机,实则在和阿尔法疯狂讨论路线。
      机场怎么到高铁,高铁怎么坐,高铁的运作原理,下了高铁转什么。
      这一趟短短的旅行从飞机到高铁,后面还有地铁,公交车,的士,简直覆盖了整个地球所能搭乘的公共交通工具。

      齐河如从零学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感觉自己已经能写一篇关于016号平行宇宙的公共交通相关的论文了,大概也是走在帝国前沿的。

      林玉探头过去,想讨论一下,被齐河如摁着脑袋挪开。
      一个刚中考结束的未成年地球人,懂的说不定还没自己多,不要打扰她和阿尔法严肃的学术讨论。

      高铁站人山人海,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检票口。
      一个未成年地球人,一个成年外星人,两个都是菜鸟,倒也没人察觉出什么异常。

      然而百密一疏,在齐河如往关闭状态的车门直直走上前去的时候,林玉拉了她一把,吓出一身冷汗。

      “姐姐,那个门是关着的。”林玉第一次见有人朝明显关着的门直直地走。
      齐河如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地球,她习惯了在帝国时直接走向车门,毕竟只要感应到持票人,车门就会自动逸散成分子状,等人通过后才会重组。

      齐河如脸红了一下,解释说自己走神了,在林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上了车。

      林玉和齐河如在苏州呆了三天。
      两个人去了平江路,七里山塘,留园,苏州博物馆等一地打卡。
      一路吃吃喝喝,桂花糕,龙虾生煎配馄饨,蟹黄面,撑得齐河如走路都得扯着林玉的袖子。
      在一阵阵的吴侬软语中,两人背着小书包,拨开小窗绿影,尝遍了各色水乡美食。

      最后一天下起大雨,预定的行程在室外,眼见着去不了了。
      齐河如脑筋一转,把自己做的攻略里最下面的那行大大的“古玩地摊(周六日)”指给林玉:“刚好今天是周末,我们去古玩城买玉吧。”

      于是两个人真的来了文庙古玩城。

      外面下着暴雨,里面的古玩城依然人声鼎沸,似乎要与暴雨声争鸣。
      齐河如拉着林玉穿梭在人群之中,与阿尔法密谋,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货。
      齐河如眼力好得很,兀自快速看着。
      林玉只觉得这个姐姐似乎每个摊子都看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看,只是用正常速度走路,甚至像一阵风一样走得飞快。

      因为暴雨,露天的摊都收了,古玩城并没有往日热闹,只有室内摊位还在喧哗着。
      齐河如慢了下来,在一个摊位前停住。

      这是她第一次停下来,林玉牵着齐河如的手都微微发了汗。

      齐河如微微俯身,状似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玉问,出口却是苏州话:“老板,这个平安扣不错的呀。”
      林玉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齐河如是苏州人吗?可是齐家明明都是岑山市本地人......

      老板看了齐河如一眼,笑了一声:“当然,我这个和田玉平安扣,青海料的,可漂亮。”

      齐河如拿起来看了看,还从兜里拿出来什么东西给打了个光:“无棉无裂,有水线,确实是青海料。”
      老板眼皮抖了一下:“小姑娘很专业啊。”
      齐河如心里得意地笑,自然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她在帝国花了两天,已经把苏州摸了个底朝天,玉石知识自然也落不下。

      “老板,怎么卖?”
      老板举了个八:“八千,不讲价。”

      齐河如摇摇头:“三千。”

      老板一口气没顺上来:“别人砍价最多对半砍,你这是直接砍成三分之一了啊。”
      老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不卖不卖。你这看不起人啊,是要我亏死在这里。”

      齐河如把平安扣放下:“老板,我也是诚心要给我弟弟买点漂亮的东西,但你八千块才是看不起人吧,知道我会看还出八千,宰得太狠了。既然这样,那算了,我再逛逛。”

      老板没出声,别过脸去,揣着手不说话,好像在生闷气。

      齐河如趁机把林玉揽过来,一下没揽到,原地又蹦了一下,把林玉压弯了腰,在他耳边说:“你喜欢吗?平安扣?我看了下,逛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个摊位的货还算不错。我刚才拿的那个是白玉,品质挺高的。”

      她又看了眼林玉空荡荡的手腕和什么也没有戴的脖子。
      林玉早就把那块表收起来了,太贵重了,打篮球的时候戴有点碍事,所以齐河如啥也没看到。

      林玉耳朵有点红,回头又看了眼那个平安扣。
      微微泛青的羊脂白,看着圆圆润润的,似乎用“胖乎乎”这个词来形容比较合适,居然有点像......齐河如的脸颊肉。

      齐河如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你喜欢的话咱们转一圈回来再砍一次价。我新学了砍价心理学,实践一下。”

      她顿了顿,看林玉眼神还在往那玉上飘,又说道:“不过如果你实在很喜欢的话,就不砍价了,我们直接拿下。但是呀,你看那个老板,其实也是个老实人,玉是真好玉。我之前是故意说的三千,给他抬高价钱的余地,我觉得他就快妥协了,我等会回来就可以先给他回嘴一千块,四千到五千拿下估计没问题,你觉得呢?”

      齐河如见林玉回过头笑着看她,有点警惕地补充一句:“我都把你当弟弟了,这个礼物我非送不可。你不要拒绝啊。我为了给你挑玉,可是恶补了好多知识。”

      林玉心里笑,就快掩饰不住让笑意溢出到面上了:对啊,你还为我学了苏州话,为我做了攻略,为我特意在兜里揣了个手电筒。

      林玉弯下腰,很轻很轻地在齐河如耳边说道:“谢谢姐姐。我特别喜欢。”

      ......

      最终齐河如以三千八拿下这块玉,老板的表情有点扭曲,但说到底也没吃大亏,能卖东西总归是好的。

      齐河如满意地把串着平安扣的红线系在林玉脖子上:“林玉佩玉,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才对嘛。”
      林玉的眼睛盛着涟涟水光一般,温和地看着齐河如,好像看遍了苏州园林,就顺势把这些景里的池水都装进了眼里。

      苏州之旅以齐河如讲价胜利者的姿态结束。

      回程的飞机上,齐河如累晕了,倒头睡得很香。
      林玉摸了摸胸口用红线挂起的平安扣,看向飞机窗外的云,抿嘴笑得开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苏州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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