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緣繾綣》門兒清

8、成長

　　“這是我們每天例行的關鍵字搜尋，發現一些不實的報導，”
　　“影片的部分應該是先前彩排時商於懷拍攝的，”
　　“文字中刻意引導還會有其他的演奏會。”
　　“粉絲論壇裡貼出的文章，有幾篇惡意中傷的貼文，”
　　“以上這些的ip都是經過幾次跳板，有幾次確定最終是在德國，”
　　“但目前無法證實發文者，研判最有可能是商於懷的經紀公司，”
　　“現在只能繼續觀察，無法有效處理。”
　　手機提示出現彭齊寄出的email，陳穗誠點開詳細看了幾次。

　　“繼續監控輿論，若輿論有偏向傷害脩竹，確定後直接提告。”
　　陳穂誠緊鎖著眉頭，快速打字回覆，
　　上飛機前最擔心的是最近國際情勢的動盪，但現在卻是用在這，
　　讓他有點失笑，轉頭看隔壁的張興懷正認真的準備簡報內容，
　　這次他們回國一個星期，想從政府單位開始，倒沒想著會有多大的商機，
　　只是想先打響innovator的名聲，也是虛擬貨幣追蹤工具的第一選擇。

　　沒幾天後，崇脩竹和大衛隨著克托維教授到隔壁州，他們觀賞比賽，
　　教授則是去當評審委員，雖然只是一個中級的賽事，
　　但卻是美國卓越大賽的前哨站，賽程為期三天，能到最後的都是佼佼者，
　　所以非常受到音樂界的關注。
　　第一天賽程還很正常，直到直播鏡頭幾次掃到崇脩竹坐在觀眾席觀賞比賽，
　　留言區瞬間爆炸，觀看人數開始飆升。
　　到第三天大會為了吸引關注，直播鏡頭時不時就停留在崇脩竹這邊，
　　會場上也一直都有眼光注視過來，在等待公布名次休息時間，
　　更有現場觀眾直接過來打招呼，並要求合照。
　　大衛第二天就收到訊息，開始警備起來，等到第三天宣布名次後散場，
　　記者和民眾爭先恐後地圍了過來，似乎忘了這次比賽的焦點!

　　『請問馬其頓先生，您覺得今天的比賽是否精彩?』
　　『您今天是來觀摩的嗎?』
　　『請問專輯何時會發售?』
　　記者們把各種麥克風推到崇脩竹臉前，補光燈隨即也把強光打在他身上。

　　『嗯...』
　　崇脩竹看到人圍上來，非常緊張，心跳也越來越快，他說不出話來!
　　想到陳穂誠三個小時前發給他訊息，要他不要發言直接離開，
　　他有點不知所措，虛汗冒出，一開始是後背，現在連手心也都微濕了!

　　燈光強照著他，眼睛非常不適應，想要閉上，腦袋裡浮現的是商於懷的臉，
　　越來越近，越來越猙獰，她張大嘴正在罵人，聲音尖銳像刀子一樣，
　　割刺在他的腦袋上，就像他右手腕內側一樣的傷痕!
　　“你以為得獎就可以耍大牌了嗎?”
　　“我要你彈甚麼你就照做，你選的甚麼爛曲目，沒人聽的!”
　　“才彈幾場就說累?沒用的傢伙!媽的!賠錢貨!”
　　“我說這些是為你好，不然你以為你多久才能賺到錢?”
　　“不准你打電話，找教授告狀嗎?你只會讓他丟臉，讓你的贊助人丟臉!”

　　『不好意思，馬其頓先生無可奉告。』
　　大衛代為發聲，抓著崇脩竹的手臂，快速往休息室的方向帶，
　　後者的腳步非常沉重，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需要氧氣!

　　『據說道森先生強行把你從德國的演出現場帶走?』
　　『現在還軟禁你不讓你舉行演奏會，這件事情屬實嗎?』
　　一個不知哪裡來的記者，高昂的聲線突破吵雜，字字都進到崇脩竹的耳裡。

　　『這不是事實!』
　　崇脩竹立刻停下腳步，推開大衛的手，
　　他幽幽地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頭，擺出最漂亮的微笑。

　　『我的贊助人是道森投資，道森先生是執行長。』
　　『他們一直非常關心我的健康!』
　　『前兩個月我在德國身體不適，無法再進行巡演，』
　　『是道森先生第一時間把我送往醫院，回國後也持續照顧我的健康，』
　　『我非常感謝道森先生，他們是我最重視的人...』
　　『到目前我並沒有任何演出計畫，之後會先專注在演奏技巧精進，』
　　『九月也將進到溫蒂音樂學院繼續深造。』
　　『故在網路上出現我彩排的短視頻，都是先前的演出並非現在，』
　　『之後我也會建立自己的社群帳號，發布訊息給大家。』
　　『另外，有不少惡意中傷道森投資及道森先生本人的文章，』
　　『我都會追究其法律責任!』
　　『希望即刻起不要再出現這些莫須有的造謠和惡意毀謗，謝謝!』
　　『這次非常感謝克托維教授的邀請，前來觀摩比賽，』
　　『這三天的比賽相當精彩，也非常恭喜獲獎的藝術家!』
　　『謝謝大家關心!』
　　崇脩竹說的很慢，他一直努力深呼吸讓氧氣可以進到肺裡，
　　他保持著微笑，優雅轉身往休息室走去，自己給自己打氣，再兩步就到!

　　大衛亦步亦趨跟在後面，他後牙咬的緊，跟著面部表情很嚴肅，
　　這段對記者的說話已經不再老闆的允許的範圍內，前者的腳步似乎有些虛浮，但又不能真的上去攙扶，讓他更為難了！

　　『你真的太棒了！傻小孩!』
　　陳穂誠見到人後，立刻豎起大拇指，他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他其實五分鐘前就到了，拿著手機監看著直播的畫面，
　　人就等在休息室門後的轉角，是彭齊的話讓他沒有衝出去把人帶走!

　　『脩竹需要長大的機會，不論這次他表現的如何，都需要踏出這一步!』
　　『恕我直言，你不該要他不發言離開，未來他會面對更多這樣的狀況，』
　　『難道都一直迴避嗎?』
　　『我相信他這兩個月的休息，已經慢慢恢復，他可以自己處理!』
　　『你不給他機會是不信任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他可以做到的，我都相信他了，你也相信自己一次！』

　　『誠哥，我做到了！』
　　崇脩竹慌亂的眼神好不容易聚焦，小聲的喊了一句，
　　就整個人撲在陳穂誠懷裡，像是找到氧氣罩一樣，開始大口喘氣!

　　『對!你很棒!』
　　『沒事的！不管如何，我都在！』
　　陳穂誠把人擁在懷裡，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讓他緩過來一會，才把人帶到一旁隔間的沙發坐下。
　　大衛就站在門口守著，工作人員在外面熙熙攘攘，大家似乎都在忙著，
　　得獎者正在合影，談天說笑，等待慶祝酒會的開始，
　　但舞台前的記者沒人關心，都低著頭正盡快發送其它的訊息!

　　『誠哥甚麼時候來的?』
　　崇脩竹抬起頭，淚花還掛在兩頰，但臉色已經緩過來不少。

　　『記者追著你的時候，就已經到這裡了，』
　　『本想你一進來，我就可以帶你走!』
　　陳穗誠替他抹去淚水，心疼的看著。

　　『記者說你壞話，我聽到了!』
　　『我很生氣!』
　　『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要不然以後傳的一定會更不好聽!』
　　『我不許他們傷害你!』
　　崇脩竹氣鼓鼓的正義臉，忘了前一秒自己說不出話來的窘狀!
　　其實他知道網路上的那些聲音，以前商於懷也會故意讓他看到，
　　逼迫他照著輿論的意思走，但誰也不知道這些文章背後到底是真的粉絲，
　　還是故意製造出來的所謂民意!?

　　『呵呵呵!』
　　陳穗誠笑了!他的小孩很認真地在保護他!
　　他很開心，原來最該找回自信的是自己!
　　『你好可愛!』

　　『甚麼?!誠哥別笑了!』
　　『我很認真的!』
　　崇脩竹掙脫了對方的懷抱，直視著，閃亮亮的眼神!

　　『嗯!我知道。』
　　『沒事的，我們回家吧!』
　　陳穗誠沒多說甚麼，幫他在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漁夫帽，
　　拉著對方的手就往外走，沒再多說崇脩竹剛剛克服心理壓力的事情，
　　足夠的信心和陪伴，才是最好的良藥，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他們彼此都一樣!

　　『誠哥會開車?』
　　崇脩竹坐在副駕，看著對方幫他系上安全帶。

　　『嗯!看值不值的開!』
　　陳穗誠沒多說甚麼，
　　在東岸生活，他18歲就已經拿到駕照，
　　但他受不了所謂的”開車載女朋友出去玩這件事，實在太鬧騰!”，
　　所以一律說自己不會開車，大衛那時就開始成為他的司機。

　　『蒂芬妮已經把脩竹的片段放上道森投資的官網，』
　　『新聞很炸，今天的頭條本應該是該比賽的名次公布，結果…』
　　『現在熱門第一是崇脩竹，第二是道森投資，第三才是比賽。』
　　『給所有出現在排練視頻過的樂團和場館的通知，昨天都寄出了。』
　　『合約已經擬好，日期可再討論，但須早於昨天，哈!』
　　『公司成立正在走程序，名稱還是用道森，雖然沒新意。』
　　彭齊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該辦的差不多都已完成。

　　『繼續關注後續的引流，從道森到innovator的應該不少，』
　　『或許是一個銷售的契機!』
　　『張興懷可是在網站上布局很久，現在也該有成果了!』
　　『經紀公司的官網直接上上去，聯絡方式先留蒂芬妮這邊。』
　　『對了，人找得如何?』
　　陳穗誠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忙著替小朋友蓋上外套。

　　『嗯…有一個，你先聽聽看，』
　　『她寫，之前幫忙帶過前兩屆的小提琴歐洲大賽第二名，』
　　『和上一屆澳洲傳奇賽的第一名，很耳熟吧!』
　　『但合約還沒到期就換掉，這三年帶的都是一些比較不出名的表演家，』
　　『重點是，她和商於懷是同一家經紀公司，是不是不太好?』
　　彭齊念著資料，他其實不太想說這個人選，但因為公司才剛成立，
　　且在寡占市場裡，願意跳槽且要有一定經驗的經紀人並不好找。

　　『喔!?...約時間，我有興趣!』
　　陳穗誠倒不這樣想，她都可以帶一些出名的表演家，表示經驗很足夠，
　　中間卻被忽然換掉?這表示中間應該有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