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18、赶到她身边

　　临近六月，C市的气温逐渐升高，夏天的气息蔓延在整个大学校园。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才刚重逢不久。如今，他们远隔着大洋，彼此思念。

　　姜叶冉的英国学校临时紧急需要一份关于她的资料，姜叶冉在C市的室友恰好都在上课，没有办法帮她传真过去。

　　紧急之下，他想到了陈旭霖，此时的陈旭霖正在超市打工，他接到了姜叶冉的电话:

　　“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他听到对面的声音沙哑，有点感冒的样子。

　　陈旭霖毫不犹豫就说有时间。

　　“能麻烦你去一号楼找档案管理员帮我找一份资料吗，这边学校要的很急，我室友她们还在上课，只能找你帮忙了。”

　　“好，把传真号码发给我。”

　　“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别担心，我现在就去一号楼。”

　　陈旭霖和超市老板请了一会儿假，就去帮姜叶冉找资料了。

　　而姜叶冉不用想就知道陈旭霖没有课的日子都是在做兼职，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也想耽误陈旭霖兼职。

　　姜叶冉觉得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帮她，关心她。她能带给他的，却微乎其微。

　　而他或许仅仅出自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这一层关系不好意思拒绝或是他本身的绅士风度与任何人相处起来，都会让人感到舒服。

　　可仔细一想，这么优秀上进的一个人，真的会喜欢我吗?我好像什么都帮不到他。

　　他怕给不了她一段美好的恋爱，她怕给不了他实际意义的帮助，于两个人而言，表明心意就是急需迈出的一步。

　　爱不会辜负真诚勇敢的人，爱只会嘉奖他们，爱让他们不再孤单，在任何一个失望的时刻，想到对方，都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陈旭霖找到资料借用传真机传了过去，他边走出教学楼边拨打姜叶冉的电话。

　　“资料传过去了。”

　　“咳咳...好，你快回去吧。”

　　陈旭霖听到姜叶冉咳嗽的声音，很担心她一个人在那边照顾不好自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就有点小感冒，吃过药了。”

　　陈旭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口流利的英语:“Jiang，You have had a cold for several days.You should go to the hospital”

　　姜叶冉的英国室友好心提醒，不料被陈旭霖听到了。姜叶冉害怕他担心她，马上找了个理由说要上课了，就挂断了电话。

　　一句“照顾好自己”被堵在了喉咙，这句话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她在他身边就好了，如果她是他女朋友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陈旭霖想起小时候，每次流感，姜叶冉都逃不过，夏天也照样感冒，小时候有几次感冒都需要去医院打针退烧针。还记得小时候姜叶冉跟他说，感觉有蚂蚁在脑袋里爬，还感觉冷，好像到了冬天。后来护士姐姐给打了针，就好多了。

　　这些感冒的正常反应，被小时候的姜叶冉一说，陈旭霖记得更清楚了，“有蚂蚁在爬”，说明头疼得厉害。“好像到了冬天”，就是浑身发冷。

　　其实那时候的陈旭霖并没有太多的后怕，反正能站在他面前说感冒经历的时候已经痊愈了。

　　但现在不行，现在陈旭霖知道她的那些形容，都是非常难受的表现，也明白了她刚才的轻描淡写，即便很细致的和他说为什么感冒，又吃了什么药，有什么用呢，最后还是要她独自面对，他又不在她身边。与其这样，不如说轻一些，不让他担心。

　　小时候，有妈妈的照顾，长大了，总要学会照顾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

　　陈旭霖决定订机票去英国，一定要见到姜叶冉。他买了一小时后登机直达英国的航班。

　　姜叶冉不知道的是，在她头疼难忍，浑身发冷的时候，在大洋彼岸有一个男孩儿用兼职赚的钱买了张机票，将在十多个小时候后来到她身边。

　　英国伦敦夜晚的九点，灯火通明。因为姜叶冉，让他见到了他不曾见过的世界，伦敦的夜景与网络上的并无差别，甚至更加真实。

　　小叶子，原来这就是你见到的风景。

　　陈旭霖拨通了姜叶冉的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声音。

　　“喂。”

　　“你怎么了?你在哪?”陈旭霖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

　　“我...我在医院。”姜叶冉不打算再瞒着他了。

　　“没事儿啊，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他不知道姜叶冉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只听到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来伦敦了?”姜叶冉大脑嗡的一声，强撑着问出一句。

　　“等我，我马上过去，电话别挂。”姜叶冉因为他的一句话，刚才迷迷糊糊的神志瞬间清醒了许多，但依然抵抗不住头疼和发冷的袭击。

　　姜叶冉听到对面传来汽车的声音，猜测他已经坐上了出租车，随后传来陈旭霖标准的口语跟司机说了医院地点，又听到话筒那边传来:“我坐上出租车了，马上到。”

　　“嗯。”姜叶冉小声应着。

　　吃过退烧药困意来袭，手上还打着退烧吊瓶，干渴的喉咙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她艰难拿起包里的保温杯喝掉杯里最后一口水，她又没有力气去接水。头疼难忍之下只好艰难地拧好水杯等着值班医护人员过来，请求帮助。

　　姜叶冉意识昏沉，但她不能睡过去，诺大的医院，一会儿陈旭霖找不到她怎么办。

　　“Excuse me, can you drive faster?”

　　“yeah，Did you just chat with your girlfriend? You seem to be very worried.”

　　“No，but she is very important to me”

　　出租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姜叶冉在意识不清中好像听到了一句清脆温柔的话语:“she is very important to me.”

　　她没有心思去很兴奋，药物作用下的她只剩下困意以及时不时的头痛，但这句话的出现让她顿时感到温暖。

　　“别怕，我马上到了。”陈旭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安慰着她。

　　“嗯，不怕。”

　　她不会怕的，她知道在陌生伦敦，在英语占多数的城市中有一个中国男孩，和她用着同一个语种，和她一样拥有纯粹的中国面孔，正努力地寻找她，用心关照她。

　　几分钟后，陈旭霖到了医院。听着姜叶冉脆弱沙哑的声音说出她所在的位置，陈旭霖心都要碎了。他迅速按下电梯，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

　　医院的走廊宽阔寂静，他左顾右盼，寻找姜叶冉的身影，他好像看到了她一个人拖着难受的身体，走到医院，一个人挂号，一个人输液，一个人喝水吃饭......

　　所以在他看不到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好不好?学习累不累，生活还适应吗?好像这些问题，只有当他来到她身边时，他才有机会，有底气问一问。

　　终于在一排输液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是夏天，但由于姜叶冉浑身发冷，她只好穿着一件厚衣服坐在那。额前的碎发几乎挡住她的侧脸，但陈旭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陈旭霖几乎是跑过去的，坐到姜叶冉旁边，把她温柔地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轻声安抚“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吧。”

　　姜叶冉几乎没有知觉地靠着他，陈旭霖轻轻为她捋好了碎发别到耳后，才看清她的脸，烧得通红，耳朵也滚烫，但还是听到她有力无力的说了一句:“好冷。”

　　陈旭霖托住她昏沉的头，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姜叶冉下意识贴近他，企图能温暖一些。头紧紧靠在他的肩上，没输液的那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陈旭霖垂眸看着她纤细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

　　好想握她的手，而不仅仅是握她的手腕。但他不允许自己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在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去做超过朋友之间正常行为的事。

　　他把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拽了拽，看到她的手轻微颤抖，所以他隔着衣服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是冷的。能清晰感觉到脉搏在跳动，一下一下，他有一种和他的心跳同频共振的错觉。

　　隔着衣料，他用拇指从她的脉搏处轻轻抚到手掌内侧，还不到掌心就摸到了自己的手腕，这是她和他肌肤相接的地方。他的手止步于此，不会再继续了，再多一寸都觉得是对她的不尊重。

　　“没事了啊，一会儿就不冷了，想不想喝热水?”

　　可能这一个动作，让姜叶冉感受到了极大安全感，手渐渐不抖了，冰冷的手也有了回温。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回复他的那句“想不想喝热水?”以至于陈旭霖以为她睡着了没听到这句话，而他更不敢擅自离开去找热水。

　　“我......”姜叶冉虚弱地开口，陈旭霖听到她有话要说，于是把耳朵靠近他的嘴唇，认真听着。

　　“想说什么?”陈旭霖近乎低语，极其耐心询问她的需要。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实在走不动了，热水喝的太快了，水杯在我包里，想着等医护人员忙完帮我接水，但你比他们先到了。所以你可以帮我去打一下热水吗?找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有矿泉水。”

　　他第一次来这里不清楚路线，怕他找不到饮水机，担心他有负担，才说自己带了矿泉水。

　　可是矿泉水不如热水管用，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中国人骨子里对热水的执念会更深。

　　陈旭霖来的时候看见了她座位旁边包里有一瓶矿泉水，和在包里半露不露的暖水杯，姜叶冉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也不是一惯等着别人来照顾自己的女生。只是她实在没力气去重新接，她甚至想到了热水不能及时接，还准备了矿泉水。

　　陈旭霖看着女孩儿这么艰难地说完一大段话，却只是想让他帮忙接个热水。他轻声回应着她，生怕哪句语气没掌握好让她觉得他不愿意帮她，毕竟男生说话的语气和女生终究是不一样的。

　　“好，肯定让你喝到，下次找我帮忙不用解释这么多的，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怕麻烦我，好不好?”

　　陈旭霖因为她能够提出请他帮助而感到开心，但他更希望她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和负担的让他帮忙。

　　别到耳后的头发又耷拉下来，它捏着那缕头发悄悄摩挲了几下又重新帮她理好，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那小心翼翼的摩挲应该是落在她脸颊上。

　　陈旭霖从她包里找出一个并不大的暖水杯，怪不得喝得快，他赶紧去找热水，等他回来时，姜叶冉白皙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拿出纸巾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端详过这张脸，和小时候的模样无差，生病中的姜叶冉更是让人心生怜爱，“现在喝吗?”

　　姜叶冉点点头，他把水杯盖打开，还好水杯有自带的吸管更方便喝水。他刚在饮水机处反复试探温度，现在是她刚好可以入口又不会太凉的温度。

　　陈旭霖看着她聚拢嘴唇慢慢地喝水，很明显他调试的水温刚刚好，此刻他想摸摸她的头，但还是忍住了。

　　夜里他不敢睡觉，姜叶冉虽然退烧了，但有时会头疼，他一看到姜叶冉皱起眉头，他就腾出一只手帮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猜到了她会头疼，“是不是又头疼了?”

　　他能感受到姜叶冉的温热呼吸扑在了他的肌肤上，把他牢牢困住。

　　“难受的时候就想想葡萄味棒棒糖，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变好。”陈旭霖为她按太阳穴的动作没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道。

　　他不确定姜叶冉能不能听到，但他还是这样低声安慰着，姜叶冉即便有了困意也无法完全入睡，一直是神志不太清楚的状态。

　　直到有一双不轻不重的手按揉着她的太阳穴，感受着来自他指尖的清凉，头痛才得以缓解。

　　姜叶冉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梦，梦里好像有程桉的声音:“给你棒棒糖，下次你再难受，就想想葡萄味棒棒糖。”脑海中的画面是程桉递给她棒棒糖。

　　姜叶冉看到脑海里的场景瞬间哽咽了，好像在跟此刻在她身边的陈旭霖对话，好像又在说梦话。

　　陈旭霖听见了她略带哽咽又沙哑的声音，如同呓语:“程桉，你是吗，你是不是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