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逢叶》望着月亮

23、程桉

　　姜叶冉回到了公寓，将陈旭霖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拿起手机给罗晴发微信。

　　“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去！真的啊！出息了啊!终于不是母胎solo了，有时间再给你们庆祝。”

　　“好啊。”

　　姜叶冉放下手机，打算把陈旭霖的外套好好挂在衣柜里，手刚好碰到了外套的口袋，她摸到一个鼓鼓东西。

　　她掏出来一看，大脑一片空白，和她的小王子挂件一模一样，陈旭霖自从她出国后就一直把挂件带在身上了。

　　姜叶冉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挂件，她翻转过挂件的背后，一个绣上去的“A”映入眼帘，是程桉的“桉”开头字母。

　　姜叶冉马上把挎包上的挂件拆了下来，一对比后面的“R”，是姜叶冉的“冉”，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紧紧地把两个挂件握在手里。迷茫，后悔，不知所措。

　　“原来一直都是你，可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为什么又改了名字。”姜叶冉想不通，她从借《小王子》开始想起，到单车后座、葡萄味棒棒糖，还有那些他与程桉说过很相似的话。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是陈旭霖一直在默默地完成两个人的约定。

　　姜叶冉不理解他为什么瞒着她却又无条件地对她好，让姜叶冉误会了这么久。本以为那些童言无忌的话，却被陈旭霖深深记在心里。

　　陈旭霖回到宿舍才意识到外套口袋里装着那个挂件，但他不知道姜叶冉发没发现。

　　不管怎么，继续瞒下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

　　“嗯，还是在江边吧。”晚上姜叶冉辗转反侧睡不着，收到陈旭霖的微信后更是不免想了很多。还不敢总是翻身，只要一动身，床铺就会发出轻微的声音，怕吵到室友便
　　只能在心里独自烦躁。

　　这次是姜叶冉先到的，她知道每次陈旭霖都会在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十多分钟到，但今天她想比他还要早。

　　风吹起的发丝如利刃刺进姜叶冉心口，她气愤为什么他不透露真实身份。

　　“等多久了?”姜叶冉闻声转头，看着他依旧温和的眼神，手里还带着给她的甜品。

　　“没多久，我今天多穿衣服了，衣服可以还你了。”

　　陈旭霖接过了衣服，看到了衣服掩盖下的小王子挂件被姜叶冉拿在手里。他神色黯淡，对上姜叶冉等待他解释的眼神，心碎了一地。

　　“我...”陈旭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

　　“为什么要瞒着我啊？你就是程桉对不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腔，本来不想哭，可一旦问出这些话，就像无数根针扎在自己的心口逼着她的眼泪往下掉。

　　察觉到自己掉了一滴眼泪，马上抬手擦掉，姜叶冉盯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究竟会给她什么理由。

　　“听我解释好吗？”陈旭霖向她靠近，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残留泪珠，但姜叶冉却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留下陈旭霖的胳膊悬在半空中。他眼底的心痛和失望一览无余，他只好默默收回手。

　　“我不想用程桉这层身份来阻碍你的想法，我怕你会顾及到我们小时候的那份友谊来接受现在的我，所以我只能自私地隐藏了这个身份。我想让你更清楚自己的内心，喜欢的是哪一个我，能接受哪一个我。”

　　“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怕我们在一起会让你受苦，我怕你认为程桉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这种落差感有时连我自己都会恍惚一下，我怕你会因此对爱情失掉信心和期待。”

　　“小时候的程桉再也回不来了，可他的小叶子还是那个小时候的小叶子。”

　　姜叶冉听到这句话，眼泪唰得一下又流下来，这个称呼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现在他的小叶子长大了，他也离她越来越远了，他只能想尽办法向她靠近，再靠近一点。我为我的隐瞒向你道歉，我会一直等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但是你别自己生闷气，你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行吗，我心疼。”陈旭霖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

　　下一秒他落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感受到他僵直的身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冲过来的拥抱。

　　她双手环住他，感受到他骨骼分明的脊背像他一样坚韧。女孩儿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挡住他脆弱的一面，也接受了他脆弱的一面。

　　“你是不是傻啊，自己过得那么辛苦，还要在乎我的感受，我喜欢谁，我自己不会判断的吗?”姜叶冉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不断缠绕在陈旭霖的脖颈，使他贪恋这份温暖，他收紧双臂，也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姜叶冉感受到他好像在抽泣又好像在紧张地呼吸，牵连着她的心毫无章法地跳动。

　　两个人抱了许久没说话，“还生我气吗?”

　　“生气。”嘴里说着声音，语气却还是软了下来。

　　“那再抱一会儿。”

　　“......”

　　“陈旭霖，你是不是不会哄人?”

　　“嗯，好像不太会。”

　　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回复，姜叶冉装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声笑出了声。

　　“我一开始确实有点生气，但我越生气越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不管是你的过去还是现在，我甚至不知道你搬家之后过得怎么样，什么都帮不上你。”

　　陈旭霖听到她的笑声知道她不生气了，“谁说帮不上我的?有你的支持就够了，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想到你鼓励我，想到我们在天台上拉勾，就觉得再忍忍就好了，一定会好的。小叶子，我不需要你替我承担什么，这不是我要和你谈恋爱的目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让他看见她，只要她在他身边。

　　“让我们小叶子受委屈了。”他冰凉的拇指肚抚摸着他滑嫩的脸颊。

　　两个人坐下来，姜叶冉靠在他怀里，他握着她的手，随意摆弄着她纤细的手指。

　　“我爸妈离婚后，我就跟了妈妈的姓。后来我转学到春和高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认出我来，但可能是变化真的太大了，你就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过去了。”

　　“不管是小时候的程桉，还是现在的陈旭霖，都在不同的年龄给了我不同的快乐，其实你一直都没变，小时候你就很在乎我，现在我也一样能感受到。”

　　“我一直都怕我做得不够多，怕你感受不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喜欢你身上的那种力量，不管是坐在你身边不说话还是随便找一个话题聊天，你都能接住我的话，并且给我积极的反馈。你的责任心，细心，善良，勇敢，还有好多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时刻都让我一点一点喜欢上你，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自由，很快乐。让我有劲头去探索世界，也不畏惧一切困难。”

　　姜叶冉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温柔且深情，“我想好好地和你在一起。”

　　陈旭霖低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孩儿，海风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在脸颊隐隐晃动，也在他的心尖晃动，女孩儿满载情愫的眼神烧灼着他的眼睛，他甘愿承受这如大火般猛烈的渴望。

　　“我们小叶子是在向我表白吗?”陈旭霖笑着问她。

　　“那你觉得呢?”姜叶冉露出笑容看着他，又望向远处看着江水翻涌。

　　“我就是觉得，你跟我表白的时候都说了那么多，那我也得让你知道我真实的想法。”

　　“那天你在奶茶店，跟那个学弟说你有喜欢的人，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那我很好奇，你在角落看着我俩聊天，有没有吃醋?”姜叶冉抬头反问他。

　　“我恨不得冲到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不会再给任何人向你示好的机会了。”

　　“还真是醋王啊！”

　　“那你觉得呢?我喜欢的人就要被别人抢跑了，我能不着急吗?”陈旭霖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姜叶冉感受着他手指传来的温度，脸颊染上了一抹浅红，像海边的落日，浪漫又温柔。

　　“那之前你看见我和我爸的手下在奶茶店，你当时有没有吃醋?”

　　“也有点儿吧。”姜叶冉挪开了他的视线。

　　“小叶子也这么爱吃醋啊。”陈旭霖像抓到了把柄似的逗她，“你还误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还说如果我女朋友看见我和你关系很好会吃醋，那我现在想问问我这个女朋友，吃醋了吗?”

　　“我可不像你醋劲儿那么大，提前到奶茶店，还偷听我们讲话。”

　　“那根本不用偷听，那个距离本来就是能听到你们说话的。”

　　“啊，这样啊。”姜叶冉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看他。“那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奶茶店啊?”

　　陈旭霖愣了愣，随后低声承认，“好吧，我是醋王。”

　　随后他倾身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我当时觉得就要抓不住你了。”

　　姜叶冉回抱着他，贴着陈旭霖宽厚的身躯，感受着他高于自己的体温，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不忍分开。

　　“抓得到，我就在你身边。”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陈旭霖和姜叶冉遵守了要带媛媛出去玩的约定，两个人来到媛媛家接她去游乐园，一进门媛媛妈就发现了两个人牵着的手。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陈旭霖看了一眼姜叶冉大方地承认:“嗯，我们在一起了。”

　　“真好，快进来，快进来。”

　　媛媛妈让两个人吃过午饭再带媛媛出去，姜叶冉出于礼貌去帮忙做饭，陈旭霖则在楼上辅导媛媛哥哥的功课。

　　媛媛妈好奇地问姜叶冉:“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月了。”

　　“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次小陈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说有时间也让你来吃饭，他提到你出国了，当时那个表情别提多伤心了。”

　　姜叶冉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我能想到他的表情。”

　　“不过现在好了，他身边终于有个能陪他的人了。”

　　姜叶冉听到这句话，停下了手中要洗的菜。

　　“姐，陈旭霖是不是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啊?”

　　“唉，他家庭情况不太好，在你出国之前，他在我家做家教，还去便利店打工。你出国之后，在这些基础上他又找了几份工作，挺不容易的。”

　　媛媛妈看着姜叶冉面无表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别怪他没告诉你，他也是怕你担心，一个男生想要谈一段恋爱，没有物质基础是不行的。姐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心意是真的不假，但是物质也要跟上。”

　　“嗯，我知道。”

　　要吃饭了，陈旭霖给媛媛哥哥补习完功课从楼上下来时，两个人的目光刚好撞在了一起，相视一笑，怎么这么爱笑啊，一看见他就想笑，一看见她就想笑。

　　吃饭时候，陈旭霖夹了好多离姜叶冉很远的菜，她只好低声对陈旭霖说够得着。

　　“男朋友给夹菜应该的。”陈旭霖低声靠近她耳边回应。

　　“哥哥姐姐在说悄悄话吗?”媛媛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个人。

　　两人听到媛媛的话不好意思地拉开了一些距离，媛媛妈连忙说:“快吃饭，吃完饭跟哥哥姐姐出去玩。”

　　一年前的十月初，陈旭霖在旋转木马外给姜叶冉和媛媛拍照，那时候的两个人还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一年后的十月初，他看着旋转木马上笑得灿烂的女孩儿，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转眼间，那个在一年前为他买冰淇淋的男孩儿已经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这次，她不用再掩饰对他的笑，而是恨不得每一次笑都让他看见，让他知道她也好喜欢他。

　　晚上吃饭时，姜叶冉和媛媛坐在一起，陈旭霖坐在两个人对面。

　　“姐姐，那个阿姨肚子里是有小宝宝吗?我妈妈说在没有我之前，她也是这样，后来她肚子不鼓了，我就出现了。”

　　姜叶冉和陈旭霖循着媛媛的眼神看过去，不远处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女生，旁边是一位细心照料她的男生。

　　“对啊，那个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你妈妈说得对，而且有小宝宝很辛苦的，所以你不能惹妈妈生气知道吗?”姜叶冉认真地回答媛媛，陈旭霖看着她跟媛媛说话，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他的小叶子怎么这么温柔。

　　“知道了，那姐姐肚子里会有小宝宝吗?”

　　小孩子还不懂怀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单纯好奇。

　　姜叶冉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好意思去看陈旭霖的神情，陈旭霖听到媛媛的问话，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刚想开口帮姜叶冉解围就到姜叶冉像回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可能以后也会有啊。”陈旭霖心头瞬间软了。

　　“可是以后要很久啊。”

　　“那等姐姐有小宝宝了，你就成大姐姐了。”

　　媛媛看看姜叶冉，“哥哥说得对。”

　　这个话题总算结束了，两个人抬头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对方，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

　　晚上，两个人把媛媛送回了家。

　　“送你回宿舍?”

　　“时间还早。”

　　陈旭霖牵起姜叶冉的手往前走，“走，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