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海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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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天很怪，晴空灿烂在上一刻，暴雨倾盆也顷刻便来。
林一邻在考场梳理她如同泉涌般的文思时，视线稍移就能透过透明的窗看见高高长起的榕树，看见暴雨之下洗刷着的大片大片的叶子，她落笔写道“生命之长青，不在于此刻的我们被铭刻在怎样辉煌的勋章上；当日渐黯淡的我的灵魂在他们的记忆中长明，此刻，我生之长青”。
暴雨疾驰而过，剩下些细细的雨丝，撑伞可，不撑亦可。她踱步缓行，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仰头看雨时，似乎有雨落入眼睛，引得她抬手擦拭，竟有悲伤的氛围。
“林林！”穿过人群的、清亮的呼喊吸引了她的注意，水洗过的天幕之下，熟悉的几张笑脸，冲散了短暂的悲戚。
她奔跑起来，闯过人群，挥手，微笑，放下的长发沾染雨的湿气，眼中光芒大盛。
“你们怎么来了啊？也不和我说！”她的惊喜溢于言表，紧握着妤昭的手，眼中扫过另外的两人。
“海城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一个人玩怎么能有意思呢，我们来陪你啊”，陈妤昭看了眼正假装无事左右张望的哥哥，回答道。
她带着笑看向他，似乎隐含着在意的眼神总会被人轻易捕捉，陈和昭眼神定格的瞬间恰恰撞进她如山如海的眼眸中，那里波澜壮阔都潜藏在平静的风波之下。
“我就随便提到了，他们自己硬要来”他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解释道，撞撞周垚的肩膀，“是吧？阿垚”
周垚略沉默些许，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转过头和他眼神对视上的时候，眼睛里蕴含着无穷的疑惑。
不知道是谁，大早上跑来他家，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硬生生赶上了七点的动车。
“你快点起来啊！洗漱！”“你外套在哪”“快快快，走”
陈妤昭牵着一邻的手，略偏过头看向“满口胡言”的哥哥，撇了撇嘴并不拆穿他。嘴硬。
“车到了，走，上车”转移话题一把好手—陈和昭同学。
“去…去哪啊？”满脸疑惑的一邻边迈腿上车，边转头问道。
跟在她身后挤着上车的妤昭并不回答她，只是敷衍道“到了就知道了”，其余两个男生更是闭紧了嘴。
虽然疑惑，但她也并不担心。
随着车往前，穿过隧道，忽然可见的沿海公路。
刚下过雨的天，太阳却又渐渐试探起云雨的态度，一小片的光，落在海面上，一半是灿烂的海，一半是阴晴不定的墨蓝。
她了然地笑了，手握拳轻轻碰了碰身旁坐着的周垚，也并不说话，只是略抬抬头，眼带感激。
周垚也并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拍拍她的脑袋，又很快放下，回以一笑。
她抱着妤昭的胳膊蹭了蹭，得到了妤昭满带安抚的紧握的手。
至于视线所及，疾速行驶的车在开阔的道路上迎进一大把风，风掀起他的额发，露出清凌的眼，利落的下颌，自然搭在车窗上的手骨节分明，淡定十足的样子，但林一邻看见了他隐隐撇过来的眼风，忍不住地偷笑。
“陈和昭！谢谢啊”她清了清嗓子，满载着的笑意缠绵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自顾自地在装酷的少年还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郑重的道谢，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车速放缓，沙滩也在眼前。沿着小阶梯往下走，离海越近，人越兴奋起来。辽阔的景就在眼前，足以吞噬所有然后又反馈给人满腔满怀的惊喜畅快。
她迫不及待地向前奔去，又停下脚步，转身奔回，拉起他的手。被动拉扯着向前奔跑着，看向被握着的手腕，悄悄动了动手指勾了勾她垂落的袖口，只在心中叹息。
内心os：拉什么手腕！拉手啊！烦！
似乎是不甘示弱，又似乎是嫌女孩跑得太慢，陈和昭反客为主，手指用力转了一圈反握住她的手腕，少年的十指紧握住、包裹住，携着她向前奔飞。
“陈和昭，慢点！我跟不上了！”
他只是笑，笑声清朗，转身看她，然后又放慢步伐。转身一瞬，身后的蓝成了底色，他成了某人眼睛里定格的一幅画。
日光，出现又隐去，又再次出现，远远的海看上去泛着粼粼的光。
林一邻还在考场时，几人就已经来踩点布置好了东西。
疯玩跑累了之后，四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帐篷前，后仰着头，看向彼此，又笑出声来。
自己的愿望被悉心对待，当然是会感动的，一邻勾着妤昭的脖子凑了上去，蹭了蹭“万分感动，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陈妤昭被蹭得发痒，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忙控制住她的脑袋，又混不吝地假装纨绔子弟般“博美人一笑，荣幸之至”。
两个男生看她俩十分入戏的样子，笑笑，又默契地对视、干杯，转头看海。深沉又稳重的样子。
海风吹得令人想睡，也无时无刻不在吹动人的心扉。
一邻仍然搂着妤昭，妤昭的手也搭在她的腰上，两个女孩的脑袋相互靠着，安静了好一会。
突然，一邻开口道：“今天答辩的时候有一道题，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主考老师问我-我的初心是什么？我答得很快，洋洋洒洒自以为答得出众，但老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说些什么，我还有些失落来着。”
她平静地叙述着，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她，不置一言，等待她没说完的话，“坐在考场里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个题，觉得是不是我遗漏了哪里。窗外面开始下起雨，我就想起你们了-我的第一批读者!”
“干嘛啊，搞煽情这一套啊”，陈妤昭听她静静又怯怯的嗓音，忐忑又期待的样子，差点要掉下泪来。
“林林，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的”，周垚盘起腿，面上却极认真地仿佛在向他保证。
妤昭松开手，举起腿边的可乐，跪坐起身，嚷着“来！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文坛升起的新星-林一邻女士初心仍在，文心不改，祝她在钟爱的事业里越走越好！”
“干杯！”易拉罐相互碰撞的声音，在波浪的一声声中微不可闻，但此刻墨蓝的海面被日光侵占，谁说这不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陈和昭很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但全程不发一言，只是目光跟随着女孩，看她微笑，看她平静开口，又看她泪光盈盈。
说来奇怪，林一邻小时候也不是一个容易哭的小女孩，只是挨揍的时候、摔跤摔得狠了又被大人调笑的时候会难以克制的落泪，怎么年岁渐长反而泪窝浅了起来。
许久没开口，他的声音略带低哑“还是小孩啊？嗯？动不动就哭”，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指责，温柔地递了纸巾，却得到她带着傲气的仰头。
他也并不生气，习惯了她这样“爱面子”的性子，只是也愈发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想要达成心中所想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十几岁的少年觉得人生不够快意大抵就是时间太慢，只有一场又一场的考试在宣告时间流逝。
陈和昭以为她不会回答，但没预想道她会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你们在我身边”。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彼此的重要性，但很难有机会直截了当地那么说出口。
所以当这一刻，海风猛烈地翻腾着，太阳日渐下山，暮色登上舞台的时候，要如何才能不喟叹情谊珍贵。
“所以啊，不管我们以后都变成什么样的大人，还是要一直在一起，谈天说地、吃饭喝茶，说不准还有我们的另一半呢”，星星眼陈妤昭同学手拖着脸尽情地幻想着。
林一邻被她吸引了注意，拿着饮料慢慢地喝着，悠悠地想着，开口说道“另一半？那至少得十年后吧，我们二十几岁的时候”。
十年，很远吗？说不好。
“十年诶，不知道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妤昭眨巴着眼睛，呈思考状。
她这一问好像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思考。
“你希望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邻好奇地问道，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关于那么遥远的以后所会发生的事。
妤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认识的男孩，发现对于自己理想的那个人的样子并不清晰，“至少得和我哥对我一样好吧？”她讨好地笑着，似乎是在恭维眼神危险的哥哥。
陈父陈母工作忙，陈妤昭可以说是哥哥一手带大的，虽然两人同龄，但陈和昭很难得更成熟一些。
或许，是那个求助无门的雪天，差点失去妹妹的惶恐，让他格外地成熟起来，不说有求必应，但他几乎在妤昭的人生中承担起大部分父母应该承担的。所以，对妤昭来说，哥哥才是第一重要的人。
“林林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她碰了碰一邻的肩膀，饶有兴味地等待答案。
陈和昭听到妹妹的恭维时并没什么反应，但此刻也垂着眸，竖起耳朵期待着她的回答。
要作答的人长舒一口气，视线悄悄掠过又收回，浅浅笑笑回答道“现在喜欢以后可能就不喜欢了，当时喜欢也可能会再分开啊，所以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这个回答有些文不对题了。但鸵鸟般的回答，是她的性格，陈和昭并没有失望，这样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只有得到过爱的人才会对爱人无师自通。
一邻忙将焦点转移到对这个话题同样有些讳莫如深的周垚身上“阿垚呢？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阿？”
周垚向后仰着，手撑着地，任凭风吹乱他的头发和衣角，一派随适的样子，听到问题的时候也莫名愣了一下，坐直身子，倒有几分郑重。
“嗯……”他思索了一会“可能是安静、温柔的吧？”
陈妤昭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已经话够少了？再找个安静的？wow，有点太安静了吧，那你结婚了以后我这种话痨都不敢去你家，怕被赶出来！”
她的反应属实是好笑的，切入点也和常人不同，陈和昭瞪了她一眼，随即楼了周垚的肩膀说道“有一说一，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周垚哪里不知道他也在取笑自己，狠狠拍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一巴掌，带着点疑惑地为自己辩驳道“安静很好，至少不会吵架不是”。
很多年以后，当周垚想起今天的自己所说地话，也偶尔会觉得自己多有先见之明。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听到他的回答，大家也都嘻嘻笑着过了。至于陈和昭，他的理想型？妹妹不敢问，某人问不出口，当兄弟的心知肚明。
所以啊，有些事还是旁观者看得清。
怎样才能走到修成正果的那一天呢？我和我的那个ta？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海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