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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贾力勤!”武志怒喝出声。武志小队的人都僵在原地,蒋风慌了神:“宁知晓,这和我们队长确实没关系。”
      “实在不好意思。”宁知晓对着贾力勤略一点头:“但我也是收了钱的,总得给雇主一个交代。”
      宁知晓看向武志,他没有过多辩解,但怒气不似作伪,应该是真的。在起了争执的前提下,夜晚休息,谁都不放心谁。
      宁知晓看了眼天色,萤灾已经快结束了。宁知晓说:“事已至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你说呢,武先生?”
      “我说收,贾先生和我一起收,如何?”宁知晓问。
      武志说:“我来吧。”
      宁知晓点头,武志开始计数:“一、二、三,收!”
      宁知晓和贾力勤同时收手,迟余掀开篷布,带着易彩先行离开,宁知晓枪口仍抬着,注视着武志小队慢慢后退,直到拉开距离,收枪回头,快速隐没于黑暗中。
      贾力勤气焰不复:“队长。”
      “算了。”武志说:“强留也没什么意思。”
      武志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他们早在三年前就闹翻了。武志只是想趁着七号城大乱,把迟余引荐到武苓身边,毕竟能化形成原形的嵌合体十分少见。

      宁知晓三人在林中行进,所幸今夜天色不错,减少了许多阻碍。三人走了许久,直到和武志小队拉开距离才停下。
      宁知晓掏出指南针,对照星空确认方位,而后对两人道:“行了,就地休息吧。”
      连迟余都开始喘气了,易彩还像平常一样呼吸,宁知晓在心里又给易彩记上了一笔。迟余和宁知晓清理着地面杂草,易彩站在一边,清理完成后三人准备休息。宁知晓熄灭手电,过了一会,黑夜中凭空传来“咕——”的一声。
      那声音是从迟余方向传来的,宁知晓问:“饿了?”
      “嗯。”迟余说:“睡着就好了。”
      易彩说:“这个给你吃。”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迟余接过东西,是易彩没吃完的饼。迟余赶快收起来,但宁知晓早就在注意两人的动静。宁知晓问易彩:“你就吃那么点,不饿吗?”
      “不饿。”易彩说。
      宁知晓没说什么,闭眼睡了。迟余松了口气,宁知晓注意易彩很久了,在宁知晓眼里,易彩应该浑身都是疑点。
      三人安静下来,一时林间只有风声,虫草声,迟余和易彩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宁知晓骤然睁眼,她借着月色观察两人,就她这些天的观察来看,易彩虽然睡得少,但每天仍有一段时间是睡着的。宁知晓要做的就是趁两人熟睡时偷偷溜走,易彩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几乎不进食水,体温过低,还有无法证实的经历。
      迟余与易彩的关系也是疑点重重,迟余能不能给钱还是个未知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宁知晓大概率说服不了迟余,抛下易彩。宁知晓本想着能和武志小队一起离开,避免出太大的乱子,现在也不成了。思前想后,不如自己趁夜走人,这两人未必能找到自己。
      宁知晓本想将字据还给迟余,想了想,还是避免惊动两人为妙。

      宁知晓在林间急行,她不敢停下来,和迟余两人的距离越远越好。忽然黑影遮住了月光,一只巨鸟降落在宁知晓面前。
      宁知晓心脏险些跳出来,她辨认着面前的鸟,看不出具体的品种,应该是异种。异种是后时代伴随着天灾出现的生物,直至今天人们都无法像动物一样将它们归类。宁知晓躲开鸟的视线,提防着巨鸟的动作,缓步离开。巨鸟身上忽然传来女声:“小宁,你这就要走吗?”
      那声音是易彩的,宁知晓脸色变了,她慢慢后退着,拔出长刀。易彩的身影从巨鸟身上探出,她看着宁知晓,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巨鸟忽然发出一声声啼鸣,不耐烦地振了振翅,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僵硬地低下头,让易彩从身上爬下。易彩落地后,巨鸟立刻起飞离开。宁知晓手中长刀横在身前:“停下,不要再靠近了。”
      宁知晓紧张思考着,易彩究竟是什么来头?那巨鸟明显受她控制,这世上会有能控制异种的人吗?如果这种人存在,那她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冷静些,从认识到现在,我有威胁过你的生命吗?” 易彩说。
      人宰猪的时候,会和猪打招呼吗?眼前的景象和易彩本人,都超乎了宁知晓的想象。压力下宁知晓开始漫无边际的瞎想,难道易彩在进行和猪打招呼的步骤?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好像没那么紧张了。”易彩说:“你承诺要带我和迟余离开,可你抛弃了我们。”
      “可我也没收钱啊。”宁知晓从口袋中掏出契约,扔到两人之间:“拿去吧,契约作废。”
      易彩上前两步,蹲下去捡那张纸条。宁知晓趁机动手——
      迟余突然从宁知晓背后出现,拉住她的手:“你疯了!”
      “松手!”宁知晓用力挣也没挣开,迟余恶鬼一样抓着宁知晓的手臂。宁知晓怒道:“我不是要砍她!”
      易彩抬头:“小宁没想杀我。”
      宁知晓的手还捏在易彩的后颈上,易彩拿开宁知晓的手,对她说:“你捏我是没用的,这具身体已经死了,它的运作也不是正常的运作方式。”
      迟余和宁知晓都怔住了,听易彩继续说下去:“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人。”
      宁知晓下意识问道:“什么样的人?”
      “和你母亲口中完全不同的人。她的意识告诉我,你会是一个强大开朗善良的人,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只有懦弱,贪财,你和这片森林中的巡林人毫无区别。”易彩面无表情,可话语明明是失望的。
      宁知晓更匪夷所思了,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我母亲?”
      “宁湘离世时,我就在她的身边。”易彩说。
      宁湘就是宁知晓母亲的名字。
      宁知晓茫然地放下刀,看看易彩,又看看迟余,又看看易彩。宁知晓视线转到迟余身上时,迟余摇头:“我不知道。”
      宁知晓喃喃自语,无知无觉中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照易彩所说,她有意识起就游荡在这个密林中。最开始时,它只是一缕意识,不知天地,也没有名字,但它很快发现,自己能与其他生物的意识进行连接。最好连接的是密林,其次是异种和动物,最后是濒死的人类,连同密林这个概念,它都是从巡林人身上学习到的。
      “等一下。”宁知晓打断道:“密林有意识?”
      易彩给出了确定的回答:“密林汲取了世界的能量,将能量转化为溶金,以溶金诱使异种在这里生存,在它们死后获取能量。”
      “那这能量是什么呢?”宁知晓问。
      易彩答道:“我不知道,这只是我感受到的,我并不能用语言去准确地描述。”
      密林存在自己的意识,但在大部分时间,易彩只能从它身上感受到进食的欲望。易彩很快就厌倦了密林,它的最爱变成了观察人类,尤其是巡林人。在它看来,巡林人们总会做出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坦诚又不够坦诚,自私又不够自私,这比只知道杀戮吞食的异种有趣多了。
      而真正让它产生离开欲望的,是宁知晓的母亲。
      “她除了是个普通人,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宁知晓问。
      易彩答道:“她是妈妈。”
      “她在临死前想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你。”易彩轻轻皱眉,显得很困惑:“我不知道和她链接时感受到的什么,但我因为她,对你产生了好奇。我想去看看你。”
      再然后就是易彩的故事了,易彩这个名字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它在她死后不久遇到了她,用了她的名字,然后遇见了迟余。
      “那你是为什么决定和她同行的?”宁知晓问迟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该看出易彩的异常,在密林里和异常同行,简直是在找死。
      “或许是……”易彩话说到一半就被迟余捂住嘴。迟余脸上很是纠结:“我不想说。”
      宁知晓怀疑道:“你不会也是什么意识之类的……”
      “我是人!”迟余说:“现在她的身份明晰了,我们能走了吗?钱我不会少你的。”
      “你早就知道?”宁知晓问。
      “不知道。”迟余答:“这不重要。”

      第二天三人走在路上,宁知晓还是难以相信自己昨晚知道的一切。
      “我妈的车叫什么?”宁知晓问。
      “小宁一号。”易彩答。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因为你母亲和父亲分别叫大宁一号和大宁二号。”
      “我妈的好朋友是?”
      “白玫丹,她也是你的抚养人。”易彩说:“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白玫丹和你母亲意识中的她相差无几,但你完全没有按你母亲所想的发展。”
      “等一下等一下。”宁知晓问:“你怎么知道白玫丹是什么人。”
      “因为她喝下了来自这片密林的……”易彩皱眉,跳过了那个词说:“这也是我能找到你的原因。”直觉告诉易彩,最好不要在这里说出那两个字,白玫丹临死前宁知晓的表情让她印象深刻。
      宁知晓说:“所以你也和她……”
      “只有一瞬间。”易彩说:“人死后我就无法连接了。”
      宁知晓急忙追问道:“那我是为什么?”
      “她死的时候,血液溅到了你的嘴唇上。”易彩说:“你可能无意识间把它舔进去了。我能感受到,但是不多。”
      两人说话间,已经临近中午。宁知晓问易彩:“你有想过到外面要做什么吗?”
      易彩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中午,三人正在休息,宁知晓忽然拔刀,甩出,牢牢地把一只耗子钉在原地。
      宁知晓走过去,耗子已经死透了。不久后,篝火燃起,扒了皮的耗子被穿在木棍上翻滚,已经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脂肪被烤得融化,滴在柴火上。宁知晓从包里拈出粗盐,撒在上面。
      宁知晓很满意这个收获,打猎比采集难得多的多得多,在密林里掏蛋吃野果才是常态,肉想都不要想。如果不是这只耗子昏了头,打洞打到树根上,宁知晓才没这个运气逮到它。
      宁知晓劝告迟余:“多少吃点。”以免体能跟不上,宁知晓可扛不动这么个大活人。
      宁知晓撕下半片肉递给迟余,迟余居然毫无芥蒂的吃了,吃完还嗦了嗦手。看来是馋狠了,宁知晓想,这一路吃得最多的就是野果和干粮,宁知晓自己都有点受不了,她把老鼠吃得干干净净后,叼着骨头在嘴里嗦着。
      易彩看两个人这么馋,没说话。过了一会,一只大鸟降落在三人身边。易彩抱起鸟:“可以吃这个。”
      “这是,你召唤过来的?”迟余问。
      易彩答:“是我链接了它的意识,控制它来的。”
      宁知晓接过鸟,麻利地宰杀放血,开始拔毛。宁知晓说:“那天我就好奇了,你是什么生物都能控制吗?”
      易彩摇头:“只有异种,动物勉强可以,它们的意识很弱。人不行,只有人濒死时,意识微弱,我才有机会。”
      “昆虫呢?”宁知晓问。
      “不行。”易彩答道:“远离虫群的昆虫可以,但单个虫子的意识非常微弱,几乎没有思考行为。虫群的意识则过于强大,所有虫子的意识汇聚在一起,甚至有被同化的风险。”
      这么一看,人确实比其他生物更加优越,宁知晓想到这点。迟余好奇道:“普通人和嵌合体是一样的吗?”
      宁知晓挑眉,迟余意识到宁知晓就是普通人,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易彩答道:“嵌合体比普通人的意识更容易链接。”
      这回答显然和直觉不符,连宁知晓都感到诧异,问道:“为什么?”
      “嵌合体体内有溶金。”易彩说。
      宁知晓和迟余面面相觑,两人都在消化这个事实。他们从小得知的就是人分两种,嵌合体和普通人,嵌合体威猛有力,而普通人孱弱无能,只会玩弄心术。宁知晓一向不喜欢对普通人的评价,但易彩的话反而变相证明了一样。
      溶金可以充当嵌合体的兴奋剂,巡林人很少有不喝溶金的。宁知晓问:“如果嵌合体没有服用过溶金呢?”
      “什么意思?”易彩说:“嵌合体体内都有溶金,服用溶金只是提升了浓度。”
      宁知晓把拔了毛的鸟穿在树枝上烤,皮上还带着没拔净的毛根。迟余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道:“溶金听起来像个喇叭,可以把控制信号增强。”
      “那易彩想要控制一个人的话,让他喝下足量的溶金就……”宁知晓话说一半停住了。喝下足量的溶金,宁知晓想起了那个人,那只巨狼。
      迟余显然也想起了那个人,两人的目光投向火上的烤鸟,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起来。
      易彩一锤定音:“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通过摄入溶金,人是可以转化为异种的。”
      宁知晓手一抖,扬手把烤鸟扔了出去。很快宁知晓想到了另一事:“那我阿姨……”
      易彩说:“从人转化为异种的条件非常复杂,在密林内更容易转化。但我觉得,白玫丹就算有机会转化,也不会选择的。”
      “方便说一下吗?”迟余打断两人的对话:“白玫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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