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流浪》重山啊啊啊啊

8、第 8 章

　　迟余说三天内就会有回信，但四天，五天，甚至于再往后，都没得到信。迟余的焦躁与日俱增，宁知晓看在眼里，让迟余出门打探情况，看能不能找到羽帮的驻扎点。
　　迟余出门想带着易彩，易彩却想留在屋内，说是高温对身体的保存不利。迟余无奈，只能一个人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宁知晓与易彩二人，易彩问：“真的还会有回信吗？”
　　宁知晓摇了摇头，她虽不清楚迟余与许活的过往，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许活和迟余的关系除了很大的问题。虽说小宁一号丢了后，宁知晓没心和迟余计较报酬，但现在看来，计较也没用。
　　“迟余到底和许活什么关系？”宁知晓问：“他和你说过吗？”
　　易彩点头。
　　易彩遇到迟余时，迟余已经是山穷水尽，队友都死了，自己的装备也被人夺走了。易彩在密林里见过很多这样陷入绝望的人，那时易彩刚获得身体，出于好奇，便学着记忆中宁湘的样子，摸了摸迟余的头。
　　迟余半梦半醒，不知道他把易彩当成了谁，拉住了易彩。易彩给他招来吃的，迟余勉强撑了过来，在这期间，告诉易彩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易彩居然能将那些颠三倒四的胡话全部记下来，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宁知晓听。从易彩的话中，宁知晓拼凑出了迟余的过往。
　　多年前七号城是一个叫秦畅的人掌权，那时植帮的潜在势力有三股，许活是其中之一，也是势力最小的一个。秦畅年事已高，却没有指定继承人，手下人心浮动，只等哪天秦畅失权便可群起而攻。所有人都怀疑秦畅得了植物嵌合体特有的绝症：树人症，只是没有人找到证据。
　　这个先机最后被许活抢得，因为比所有竞争对手都提前知道了秦畅的身体状况，许活得以在无人防备的情况下发动政变，取得了七号城的首领地位，而帮她抢得先机的就是迟余。因为许活告诉迟余，她是迟余母亲的旧友，只要能帮她打探到消息，她就能发动七号城的力量帮迟余找到母亲。
　　那时迟余大概十一岁，从小在街头流浪，最擅长的是和帮派的人结对偷盗。迟余有一项十分稀有的能力，他可以转化成嵌合体原形。所谓的“帮主”大发慈悲接纳了迟余，迟余偷来的钱九一分，“帮主”九，迟余一，还要和他结对的人分。“帮主”不知从哪搭上了许活手底下人的线，许活因此得知了迟余。
　　许活成功后，果然找了个女人来来当迟余的妈。迟余欣喜若狂，在跟着“妈妈”离开的前一夜，却意外偷看到了那女人向许活手下讨预付款。许活允诺女人只要把迟余带走，就给女人一大笔钱。迟余在片刻间做出了决定，他在离开之前用刀戳伤了自己，然后找到许活，说妈妈根本不想带他走，恳请许活收留他。
　　宁知晓一时间不知作何评价，半天了说出一句评价：“挺聪明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运气也好。”
　　“什么意思？”易彩问。
　　“如果迟余真的跟那女人走了，必死无疑。给迟余找这么一个‘妈’，说明许活根本没想让迟余活下去。”宁知晓对易彩解释道：“迟余反应够快的，找个理由否认了这个‘妈’，再去求许活收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许活不得不收留他。”
　　“那为什么……”易彩还想再问，迟余已经推门进来了。迟余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宁知晓问他：“回信来了？”
　　迟余点头，迫不及待拆信读信，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随信还有个纸封。迟余拆开纸封，拿出一张照片，刚看完就撕了个粉碎。
　　纸屑悠悠撒了一地，宁知晓刚想去看是什么照片，迟余一声大喝：“别动！”
　　宁知晓定在原地，迟余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没找到东西，自己用手收拢了碎片。宁知晓问：“不行？”
　　迟余没正面回答她，只说：“我会再想办法。”
　　那就是不行了。宁知晓想，还得自己想办法。迟余说完就出了门，宁知晓对易彩使了个眼色，做口型小声道：“跟上，跟上。”
　　宁知晓冲着迟余方向扬头，迟余转头：“别让她过来。”
　　小动作被发现，宁知晓不动了。迟余深吸一口气，说：“你的报酬可能要缓缓，我没法支付了。”
　　“这么多年，你就没抓住许活的什么把柄？”宁知晓问：“你现在不在七号城，许活又不能满世界追杀你。你敲点钱出来，我少要点，你也能拿着钱带她跑路。”
　　迟余摇头。
　　“方便让我看看吗？”宁知晓指向迟余手里的碎纸片。
　　迟余交给宁知晓，宁知晓拼出照片，易彩好奇地凑过来看。相片上是一个女人抱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但诡异的是，男孩的脸完好无损，还能看得出一些迟余的影子，而女孩和女人的脸都被挖去，只留下两个洞。
　　“许思留给我的。”迟余说：“她一直看不上我，我会来鼠城也是因为她。这照片的意思就是哪怕她死了，她和许活也是一边的，我永远不是七号城的人。”
　　迟余自嘲一笑：“我拼了命想让许活接纳我，但我从来没被正眼看过，连这张照片都是我那时求来的。”迟余又若无其事道：“你的车我会再替你想办法的。”
　　宁知晓本来只是好奇，现在不小心把对方陈年老伤的疤给揭了，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出来一句：“许思有点小心眼啊。”
　　迟余表情没什么变化，显然没被宁知晓安慰到。宁知晓想了想，又憋出一句：“许活说什么？许思死后，七号城时局不稳，她应该很需要老部下。”
　　“没说什么。许思留下了一个孩子，已经被她认定为继承人了。”迟余说：“许思去世是因为被自己的盟友背叛，她得病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推翻许活，许活还是原谅了她。”
　　“这照片留在我这吧，你要它也没什么用，看了伤心。”宁知晓站起来道：“外面有什么风声吗？”
　　迟余说：“现在还没人发现，羽帮驻扎在宏利宾馆不远的位置，院子里停了很多车，没看到你的，可能停在里面。进出要查证件。”
　　宁知晓招呼道：“易彩和我来一趟”
　　易彩问：“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宁知晓说。

　　照相馆里摆了两列婚纱，今天是武家大小姐试纱拍照的日子，新郎却没来。
　　“这个怎么样。”
　　“可以。”
　　“这个呢？”
　　“也可以。”
　　武志一个个的选过去，武苓的回答都是可以。武志坐到武苓身边，无奈道：“有哪套你觉得不可以？”
　　“哪套都可以。”武苓说，她拍拍弟弟的脸：“难道你觉得有我穿上不好看的衣服吗？”
　　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店员走过去解释。武志听见了，问旁边站着的女孩：“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让人进吗？”
　　那女孩被吓得一抖：“是，我们已经关店门了。”
　　门外的人没怎么纠缠，解释的店员说完，她们就要离开了。武志透过橱窗玻璃，看到离开的两个女人的脸，是宁知晓和易彩。
　　武苓注意到武志的出神，问道：“怎么了？”
　　武志回过神道：“没事。”
　　武苓抬头对女孩说：“叫那两个人回来。”
　　女孩犹疑不定，看向武志。武苓脸沉下来，呵斥道：“去啊！我说话不顶用了？！”
　　那女孩还停在原地，武志也厉声道：“去！”
　　女孩连忙去追宁知晓她们，两人被带到武苓和武志面前。宁知晓说：“是你？”
　　武志向武苓介绍：“这是宁知晓，这是易彩，在密林认识的。”
　　“就你们两个人吗，这样的巡林队不多见啊。”武苓说，她看向宁知晓：“你是普通人？”
　　宁知晓回答道：“是。”
　　“有意思。”武苓说：“你是巡林人？”
　　宁知晓点头，没透露自己行商的身份。
　　宁知晓注意到女人领口靠肩膀的位置，露出的一片灰色皮肤。身份高些的嵌合体喜欢遮掩自己的特征，他们认为暴露特征无异于裸奔。女人应当是把那部分的毛发踢掉了，灰色让宁知晓想起老鼠，那这个人想必就是未来婚礼的主角之一武苓了。
　　武苓笑笑，介绍自己：“我叫武苓。”
　　易彩静静地观察着两人，这就是迟余说的要结婚的人，宁知晓的车也被送给了她。如果直接向她要，她会给吗？武志和武苓的态度看起来很友善，但友善的伪装，易彩在密林里见了很多。
　　武志问：“你们怎么还没离开？”
　　“迟余的车坏了。”宁知晓随便编了个理由。
　　武苓转向武志：“小志？”
　　武志还在疑惑武苓为什么要找自己，突然想起鼠帮的物资调用，原本在武苓的负责范围内。然而现在武苓要嫁人，经理已经不是她了。
　　武志说：“我去问问吧，这块不是我管的。”
　　“用婚礼的车就行了。”武苓说：“婚礼是你负责的，结完婚我就要去三号城了，少辆车的事，都是朋友，帮帮忙。”
　　明知武苓说的都是事实，但那种熟悉的，让人想发狂的不痛快又来了。武志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行。”
　　有人突然闯进来，一身西装，长满绒毛的手遮住嘴，附身在武志的耳畔说了什么。武志先是皱眉，犹豫了片刻，最后说：“你先回去……”
　　武苓打断他的话：“你先去，人命关天的事，别让武朴占了便宜。”
　　宁知晓不动声色，心中揣摩，是老金被发现了吗。这在她的预料之内，天太热，尸体藏不了几天。尽管宁知晓不觉得会怀疑到她身上，但她也要尽快找到自己的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武志走了，宁知晓对武苓笑道：“谢谢您行方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拍照了。”
　　武苓点头，宁知晓和易彩拍了张合照，拍完宁知晓问老板加急多少钱。老板客气道：“武先生的朋友，就不收钱了。您看您是在这稍等一会，还是我们给您送上门？”
　　反正就要走了，宁知晓索性占了这个便宜：“那就多谢你了，送上门就不必了，我就在这等。”
　　“好的，好的。”老板转身进了内间。店员本想把两人引至一旁休息，被宁知晓拒绝，武苓也没有招呼两人。
　　两人等了好一会，老板从内间出来，给宁知晓照片和底片。
　　宁知晓和易彩刚迈出店门，易彩就问：“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巡林人？”
　　“嘘！”宁知晓立刻制止了易彩。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宁知晓说：“行商必须有车。”
　　易彩看上去很担心：“他们会查到你吗？”
　　“短时间内不会。”宁知晓说：“刚刚你在店里的时候，我真害怕你去管他们要我的车。还好还好。”
　　易彩说：“你比我聪明，如果你没问，我就不该问。”
　　宁知晓看着易彩，易彩的表情很认真。宁知晓一时被噎住，谁能想到前不久易彩还很讨厌她呢？宁知晓打趣道：“现在不觉得我妈会不喜欢我了吧？”
　　“宁湘一定很爱你。”易彩很认真：“白玫丹也是，不论过去，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