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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继承人的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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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开发进度很快，处处拉着明黄色的警戒线，小区对面隐约可见商厦的雏形，好在单元楼没有被波及到，他们顺利走进家门。
柯钰放缓脚步，目光扫过小阳台曾经枝繁叶茂如今无人打理有些荒凉的植物区，又抬手抚摸布艺沙发上铺着的老土碎花防尘罩，墙面的同色系壁纸，主卧内充满年代感的摆设和家具，最后捧起床头柜上的一盆多肉，抱在怀里打算带走。
秦陆英后背背着一个巨型背包，看样子是他那些大大小小的“装备”，吭哧吭哧打算运到车里一并搬走，他见状开口：“等我们搬家开一块小花园专门种多肉怎么样。”
柯钰抱着盆栽头也不回：“不要对八字没一撇的事轻易许诺。”
秦陆英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扁着嘴追出去：“我真的在找房子，只是还没选好……我真不是抠门！你相信我！”
……
柯钰对秦陆英苍白无力的辩解没有任何表示，兀自在街区附近散步，对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充满怅然。
估计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过来了。
柯钰轻叹一口气，转头看alpha还在那故作委屈地装深沉，只觉得脑袋深处那根筋止不住地跳，干脆懒得理他，转身闪进旁边的超市。
小超市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也许因为附近的居民搬迁客流量大幅度减少，货架上的商品品类更少，扫一眼便能收进眼底。
秦陆英推着购物车哼哧哼哧跑过来，不顾柯钰的嫌弃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发现柯钰只看不买的奇怪行为，他眨了眨眼，偷偷将那些东西一股脑装进购物车。
做完一切后他满心期待地等待柯钰表扬，谁料柯钰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一个人走了，根本不理他这个名正言顺的配偶！
秦陆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又破坏了老婆的控制体重计划。
超市的推销员换了个新面孔，如出一辙的年轻鲜活，一看见柯钰过来便扬起热情洋溢的笑容举起托盘，活力满满道：“先生要试喝一下吗！”
柯钰指了下口罩表示不方便，身后不知从哪钻出来的alpha接过纸杯一饮而尽，随后露出一言难尽的夸张表情：“呕。”
柯钰默默离他更远一些。
推销员也被逗笑，偷偷用气音对他们说：“这个不好喝，不要买，买那边更便宜的果汁。”
柯钰顺着推销员指出的方向凝神细看，发现是挤在货架最下面的一排苹果汁，包装朴素，价格也低廉得不像话。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要不要买，秦陆英便再次自作主张拎起一整排，笑眯眯道：“谢谢妹妹啦，下次再照顾你的生意。”
柯钰：“……”
他头痛地看着购物车里几乎堆成小山一样的零食，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秦陆英一同出现在任何购物场合。
秦陆英转头对他谄媚笑道：“柯老师喝杯果汁消消食。”
柯钰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原来你也知道我在消食。”
“对不起……”秦陆英挠了挠脸，很无辜地说，“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就消化完啦，喝点果汁没关系，再说，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样。”很可爱。
秦陆英直觉说出最后一句话会惹得柯钰更生气，干脆识趣地咽下去，用一双亮晶晶的小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柯钰。
柯钰：“……”
他接过饮料盒，摘下口罩抿了一小口果汁，舌尖甫一品尝到苹果独有的清甜滋味，他眸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光亮，下意识抬头看秦陆英。
秦陆英明白他的想法，抬起手摸了摸他一边鼓起的雪白侧脸，笑得眉眼弯弯：“去车上等我，我再买点。”
柯钰点头，目送秦陆英重新走进小超市入口，自己则捧着饮料瓶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刚走出拐角却突然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抽泣，他心中疑惑，转头发现角落正站着一男一女，女生还穿着促销员的红色马甲，被经理批评得眼泪汪汪。
经理长得膀大腰圆，一对浓眉几乎拧成一股麻花，气冲冲道：“你凭什么让顾客买果汁！”
促销员委屈道：“主要我卖的酸奶真的很难喝……”
“难喝又怎么了？咱们开的是超市！光卖不挣钱的东西是想让我喝西北风吗！”
“不想干就滚！不缺你一个促销工！”
“……”
柯钰拉上口罩，挡在促销员面前，冷声道：“你和一个女孩逞什么威风。”
经理叉腰不屑：“你是谁？我教训自己的员工有问题吗？”
柯钰：“……”
他在脑中思索起自己公开身份会引发什么后果，他毕竟是公众人物，身上还有一档即将开播的综艺，这时候上热搜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麻烦到姐姐就不好了。
于是他想了想，重新开口：“你知道秦氏集团吗？”
……
就这样，等秦陆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莫名其妙发现自己拥有了一家私人超市，他辛辛苦苦攒的买房基金锐减五分之一，只好欲哭无泪地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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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陆英垂头丧气地踏入公司大门，推开远比之前豪华数倍的办公室，目光落在新晋助理搬来的一摞文件，他顿觉生无可恋，恨不得立即辞职不干。
寻找职业经理人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但在此之前，他只能认命地换上私人订制西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代表整个公司的颜面外出谈生意。
会所包间烟雾缭绕，四五个比他岁数大上一轮还多的男人推杯换盏，吹嘘自己这些年天南海北的潇洒生活，中间掺杂着一点点关于合同的内容，但很快又被略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吹捧。
白酒味儿混着烟草海鲜腥臭，差点让秦陆英捂住鼻子吐出来，心想同是抽烟喝酒，为什么我老婆做起来那么优雅迷人，糟老头子就那么让人想吐？
好在他酒品极差的标签由柯氏老总亲口认证，旁人不敢找他喝酒，也不敢随意调侃他，秦陆英端着酒杯呵呵尬笑，总算在下班前几分钟完成任务。
他叫助理先一步离开，自己则站在路边吹风，试图让冬日的寒风吹散身上沾满的烟味酒味，等下好去接柯钰下班。
要是被大少爷闻见味道嫌弃他，可就不好了。
秦陆英两手揣在羊绒大衣口袋，俊朗的眉眼稀松，无所事事地盯着不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呆，联想到昨日晚上柯钰假借他的名号在外人面前颐指气使，事后自觉理亏便一口气答应他许多无理取闹的条件。
他口袋里的指尖轻捻，仿佛还萦绕着omega细皮嫩肉的触感，只觉这种事再多发生几次也无妨。
秦陆英扬起嘴角，心情颇好的走进一家附近的炒货店，几分钟后抱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走出来，打算借此安抚自家很久没参与娱乐圈工作各方面都有些不适应的伴侣。
谁料刚走到汽车面前，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破空声，他脑中瞬间警铃大作，迅速闪身躲过，抛下糖炒栗子，将突然袭击者反手压在车身，作势用力掰过他的脸：“让我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特么……”
看清男人的脸那一霎那，他的声音带了丝明显诧异：“秦回舟？你怎么在这？”
多日未见，秦回舟的样貌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眉毛断掉半截，更有一股桀骜不驯的锐气，他试图挣脱秦陆英的桎梏，咬紧牙笑道：“你以为你是谁，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秦陆英手腕青筋毕露，凭借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将人轻而易举压在车下，皱紧眉头：“你不好好在疗养院待着，出来做什么？”
“……”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秦回舟手心紧握的一把瑞士军刀，他顿时瞳孔紧缩，意识到来者不善，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及时恐怕早就被一刀捅进胸膛。
只是，秦回舟要他的命做什么？！
秦回舟嗤笑：“难道你不觉得心虚？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父亲找你索命！”
秦陆英眉眼冷峻，擒住秦回舟的手腕用力，果然听到他发出一声痛苦闷哼：“故意伤人要判刑，我能让你在牢里永远出不来。”
“你敢！”
秦回舟整张脸都是疼痛到极致冒出的冷汗，即使这样他眼中的怨怼和恨不得立即死而后快的恨意依旧像两道利剑般射来！
秦陆英简直快被气笑：“你特么不恨老爷子，你恨我？”
秦回舟：“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数十载，如果不是你篡改遗嘱，我怎么可能落败！”
秦回舟的生母早逝，自小就以继承人的身份和秦老爷子一同生活在那栋阴森老旧的宅子，被秦向松洗脑长大的人果然脑子有病。
秦陆英本想不多说废话直接带他进局子，可听他这一番话后却起了些别的心思。
秦陆英一脚踢翻匕首，单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录音笔，拍了拍秦回舟的侧脸，迎着他警惕的眼神打开开关，入耳是一片窸窣的持续十几秒的电流沙沙声，伴随几声男人的闷咳。
秦回舟惊疑不定，差点连挣扎都忘了：“这是什么？”
秦陆英语气不耐：“给我听完。”
电流和咳嗽声逐渐消失，属于秦向松那标志性的苍老声音响起，秦回舟早已将父亲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脑海里，不论过去多少年也不会忘。
“我这辈子就放不下的是我两个儿子，大儿子自小被我养在膝下……”
秦回舟蓦地抬起头：“你从哪拿的录音笔！”
秦陆英微微勾起唇角：“相框的夹层。”
想来也是可笑，在他们为了遗嘱争破头的时候，秦向松早就在得病前录下财产分配藏在谁都想不到的地方，坦然享受孩子们侍弄床前的天伦之乐。
如果不是他摔碎相框得到真相，估计直到秦向松死前，他们都会被耍得团团转。
“……陆英自小流落在外吃尽苦头，成年后才被认进家门，我却垂垂老矣，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多年缺失的陪伴……
他被秋冉养得很好，是个孝顺赤诚的孩子，作为补偿我会将我名下大部分的股份和不动产转让给陆英，至于回舟，继续做秦氏集团的CEO，带领公司继续前进……”
秦回舟眼中愤恨的光逐渐熄灭，转而变为深深的绝望，远比葬礼那天蕴含的情绪更加强烈，可他浑身上下乃至一根手指都使不上力气，仿佛已经万念俱灰，再提不起任何报仇的兴致。
“还有最后一件事，秋冉，我对不……”
秦陆英按灭录音笔，随手扔到地上，嗤笑道：“现在明白了吧，就算没有遗嘱，你也没办法完全继承秦家。”
秦回舟站起身，眸底晦暗不清，声音也沙哑得不像话：“他从来没想过我。”
“错了，”秦陆英纠正，“他只想着秦家和自己。”
他目露怜悯：“我说过，只要你老实一点，我会在秦氏给你留一个职位，不过不可能是总裁……”
“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回舟先一步打断他，摇摇头：“和父亲相伴多年，我以为我看透了他，没想到他会自私至此，为了心中无愧地离开人间竟然做出把股权交给你的昏招子，呵……”
“你得到这么多东西，就不怕物极必反，得到报应吗。”
秦陆英：“……”
他抿紧唇：“什么意思。”
秦回舟用一双漆黑阴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盈满则亏，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说这迟那时快，秦陆英只来得及看到一丝寒光闪过，他措手不及，饶是反应再快也躲不开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被掏出备用匕首的秦回舟精准捅进胸膛，霎那间溅起一片鲜血，浸透水泥路面上冰凉的糖炒栗子……
失去意识之前，秦陆英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发问：“柯钰，怎么了……”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自己的松懈，秦回舟说的没错，他得到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时候该被老天收回去了。
警车到来时他已经倒在血泊中，嘴唇冰冷，意识模糊地看着秦回舟被警察铐上手铐。
秦回舟丢下匕首，冷冷道：“不知道，大概也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