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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好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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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钰被一杯冰水泼醒，清水带着一股浓郁的咸腥腐臭，顺着他的头顶蜿蜒而下，从尖巧的下巴一滴滴落在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眨了眨迷茫的双眼，记得自己原本正在电视台录节目，节目结束后他照例让小桃先行离开，自己则站在楼下等待秦陆英的车。
只是今天秦陆英来得格外慢，他等得也越来越心焦，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通，正当他打算打车去秦氏一探究竟时，迎面突然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一同录制节目的同事。
他许久没参与娱乐圈活动，在同行间的地位却没变，依旧是受人尊敬的前辈，他无法拒绝后辈们的热情问候，耐心地聊了会天。
等他好不容易应付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他顾不得担心安全，独自跑进黑暗中，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体型力气明显与他悬殊的男人捂住嘴带走。
柯钰四肢被缚，倚靠在冰凉的水泥墙面，手腕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有些充血麻木，他试探地动了动身体，同时眼睛不断左右转动，安静观察起关他的房间，发现环境简陋得根本不像可以居住的房子，仅有生锈的铁门，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一张木桌，一个摆着零散物品的木柜……
身下是一阵接一阵的不明显震荡，他微垂下眼，对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了点数。
这时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狐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抓你吗？”
柯钰沉默地摇头，精致漂亮的眸底尽是淡然，仿佛男人的一切手段在他眼中只是不自量力。
男人瞬间被激怒，将手里原本打算饮用的水尽数泼在他身上。
柯钰被呛得闷咳几声，抬起被水浸湿的浓密眼睫望向陆听寒，讥讽道：“你果然只会不入流的手段。”
陆听寒却笑起来，半蹲在他面前，单手用力擒住他的下颌，强迫柯钰直视自己，语气玩味道：“omega值钱得很，就算我不想要你的命，也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活不下去。”
陆听寒的神色不作伪，柯钰冷下脸：“你疯了！”
“是你们逼疯了我，你们弄不弄死陆云庭，我都无所谓，可是陆家不一样……我回到家发现家里什么都不剩！”
“你懂我的感受吗！”
柯钰沉默道：“我可以给你钱，送你出国……”
“谁他妈稀罕！”
陆听寒气到极致，猛地扬起手！
柯钰下意识闭上眼，却发现意料中的疼痛始终没落下，他抿紧唇，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睁眼，发现陆听寒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陆听寒勾起唇角：“原来你也会害怕，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是那副死人样子。”
“从南星第一次带我进家门，我就发现你看不起我，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无论我怎么讨好都没用……”
陆听寒边说边摇头：“像你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就应该按照书里的剧情众叛亲离、六亲不认，最终落得个惨死的结局，你说……你怎么就没死呢？”
“……”
柯钰垂下眼：“所以你抓我，就是想让我死？”
“死倒不至于，”陆听寒起身在简陋的储物间内踱步，“我只是看不惯你的结局，想让你也尝尝从顶端跌落的滋味，比如，从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变成失去腺体的废物？”
柯钰用力攥紧掌心，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腺体对我并不重要，我顶多从omega变成beta，可你犯罪就不一样，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秦陆英还会要你吗？”
柯钰霍然闭嘴，眸底盛满冰冷锐利的寒意，他缓缓眯起双眼：“什么意思。”
陆听寒弯眼笑起来，本就阴柔的长相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没有信息素链接的omega过得多惨，不用我告诉你吧？”
想起柯南星曾经被迫完全标记，进行清除标记手术之前的那段难熬时光，柯钰心中仿佛被一把火点燃，陆听寒怎么敢用南星遭遇的痛苦讥讽他人！
怒意混杂着仇恨让他短暂忘记被绑架的恐惧，大脑愈发沉着冷静，不断思索解决对策。
柯钰神色不变，只是语气愈发漠然：“一个alpha而已，如果你认为我没有alpha就活不下去，那你未免太天真。”
“凭我家的财力，想要哪个alpha不是手到擒来，秦陆英很好，但他不是最好。”
陆听寒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双眼似笑非笑道：“你最好心里也这么想，否则……”
“你要是知道秦陆英发生了什么，可别哭着求我。”
……
柯钰绷紧唇，喉头干涩地上下吞咽了一下：“随你。”
“哼。”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家人疼爱，连自己的伴侣死了也不在乎？”
柯钰这次答得很快：“死了正好，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爱我。”
……
打量探究的目光不断聚焦在他的脸上，柯钰强迫自己不看陆听寒，几乎用尽自己的半生演技才能维持一副漠然不在意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陆听寒丢下手中的半块面包，转身离开。
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响，柯钰的眼睫不自然地剧烈抖动几下，一滴泪也没落下。
他仰头看向身侧的储物架，精致冷然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无措。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对秦陆英好一点，再好一点……
指间的钻戒连同身上所有物品被陆听寒一并扔进大海，柯钰全身上下仅有一件单薄的衣服，海风从漏风的破旧窗户和门缝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柯钰轻轻翕动鼻翼，闻见属于海水的潮湿气息，他忽然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连同脖颈后的咬痕也隐隐作痛，一小缕极为浅淡的雨后泥土清香沿着四周缓慢流淌……
他闭上眼，思考该如何挣脱手腕上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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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灯光如昼，手铐闪烁着冰冷寒光，经历连续数小时的审讯，全场所有人都快支撑不住，秦回舟依旧不肯松口，矢口否认参与绑架柯钰的案子。
带走柯钰的匪徒极为谨慎，光是车便换了三辆，监控显示一辆无牌的面包车驶向高速公路，之后便了无音信，再找不出更多线索。
秦陆英捂住胸口，他刚从医院醒来便不顾医生阻拦奔到警局，胸口的纱布早已渗出点点鲜血，他的身体也即将撑到极致，唇色惨白，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离开审讯室。
秦回舟似要将他的惨状记在心里，十分快意地开口：“原来你也有在意的人。”
“为了在意的人黯然神伤，是什么滋味？”
秦陆英摇头：“真是可惜，你永远也体会不到。”
秦回舟并不在意他的挖苦，微微勾起唇角：“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怜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这个道理。”
“……”
秦陆英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干脆直白道：“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报复，那你成功了，告诉我柯钰的下落，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你想要的……我可以全给你。”
身侧的柯黎心中不赞成，可碍于情况紧急也只好认同他的说法，承诺不会对秦回舟进行追责。
“包括秦氏？”
秦陆英几乎不假思索：“对，包括秦氏。”
公司分明是秦回舟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听到秦陆英的回复后却收敛笑意，一双漆黑瞳孔仿佛深不可测：“呵，父亲竟然把公司送给你这种人。”
“我很久之前就明白，你是个异类、怪物。”
他的语气攻击性太强，时刻监视他行为的警察立即上前警告，秦陆英面色平淡，对警察淡淡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回舟肩膀受了重击，额角冷汗沿着侧脸缓缓下落，声音宛若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你不在乎父亲也不在乎权势金钱，为了一个omega竟然甘愿回到自己痛恨十几年的的父亲身边……”
“一个人怎么可能靠着别人施舍而来的感情存活？”
“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你还能活下去吗？”
“……”
秦回舟眼底的恶意犹如实质般射来，秦陆英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痛，眼前刺眼的白炽灯不断重影，他用力攥住胸前的布料，在随身医生的搀扶下来到隔壁的房间包扎换药。
柯钰被绑架的事没有通知体弱多病的柯母，弟弟留在家中看住母亲，父亲前去关押陆云庭的监狱试图得到线索，柯黎则跟随秦陆英一同在警局周寰。
柯黎站在一旁，注视秦陆英痛到极致冷汗不止下流的狼狈模样，她神色复杂地开口：“小秦，你回医院吧，小钰的事我来处理。”
“不行。”秦陆英想也不想地拒绝，下一秒却被棉签用力按在刀口的痛感到失声。
秦回舟涉嫌蓄意谋杀，放在口袋备用的刀刃布满锈迹，如果不是秦陆英年轻小反应快，刀口的位置距离心脏偏移了一些，恐怕早就惨死在冰冷的路边。
疼痛感自然也不是普通刀口可比。
秦陆英艰难地开口：“我必须找到柯钰，必须……”
可如果找不到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这个问题。
他痛到极致时很少流出眼泪，年轻稚嫩的脸庞满是坚毅，柯黎恍惚了一瞬，终是深深叹息，出门继续寻找监控的线索。
秦陆英也想去，可刚一起身就被红着眼睛的小桃按住，哽咽着说：“你要是死了怎么办，就不怕我哥难过吗。”
秦陆英僵在原地，一个从没有设想过的问题忽地浮现在他的脑海，连同秦回舟仿佛如蛆附骨拷问他是否“还能活下去”，让他陷入不计其数无法逃脱的幻觉。
一会想起昨天晚饭散步的温情时光，想起对外人一向冷淡的柯钰唯独对他浅笑时他心中难以言表的幸福满足，又想起他第一次试镜成功进入剧组拍戏，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第一眼便看见柯钰……只有他的梦中才会出现的朝思暮想的人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仿佛命中注定，仿佛一个预兆。
覆盖他整个学生时代和青春期的情之所钟，他漫长又艰难的孤独岁月迎来一个从未有过的转折点，他如同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急不可耐地抓住属于自己的绿洲，此生再不愿离开。
他的人生本就为他而活。
秦陆英捂住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似哭泣的声音：“我愿意……我愿意替他死。”
这时房间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柯黎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秦回舟松口了。”
“快去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