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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朝颜花卷 ...

  •   黑色的荆棘丛生,连结成片的荆棘林被黑雾环绕,荆棘林里面飘散出淡淡的魔息,林中白骨遍地。

      先着地的人果然伤的重一点。

      宁安安醒来的时候,就见着身下昏死过去的苏护,他的肩膀被荆棘贯穿了,红色的血液蜿蜒到了滩地上,与淡灰色的魔息凝结成黑色的血块。

      尽管人在昏睡,仍没忘记保护宁安安,他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宁安安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开。

      非正常之地长出的荆棘也不正常,一根荆棘就有小儿手臂粗壮。

      宁安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搬动苏护,原本那根贯穿他肩膀的荆棘失去血肉的供养,迅速萎缩,最后变成了一颗黑色的小珠子。

      她将小珠子捡起观察,止不住的摇头。

      不正常呀不正常,想她也看过不少三界奇书,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地方,更别论生出这种珠子。

      凡间界,实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

      据三界志异记载,万年前,道祖降下法旨,凡人界,修真者不得妄入,不得妄施法术,不得妄用法器,凡违法旨者,必受因果反噬。

      此后千年,修仙界与人间界渐渐少了往来,变成了真正的仙凡有别,再过千年,道祖魂归天地时,用无上神通,将此间界三分。

      污浊飘荡的天外天—天魔界,灵气滋养的修仙界,还有盛满世俗烟火的凡间界。

      天魔居域外,修仙界守阵线,人间界独立与两界之外。

      人间界,不容修仙异器,不载魔息污浊。

      可她不但见到了异器,也见到了魔息。

      自她下山,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她想要找人问问,但现在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宁安安背着昏死过去的苏护,跌跌撞撞的林中艰难穿行,她神情凝重,好几次都差掉被苏护带着掉进荆棘丛。

      天地阴阳造化,九死然有一生之机,这里也不该是绝地,一定有破解之法。

      她闭着眼,默默感受这里的魔息,元气,某个地方,像有个小光点,在那里一闪一闪,似乎在召唤什么。

      她果断的朝那个方向前进。

      周围环境阴森,但好歹没有突然窜出来在魔物,尚能接受,只是走久了,空旷寂静也是一种恐怖。

      她还有心情发散思维,想起道一同随行的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如今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祝福,各自安好。

      其实她想多了,其他人只被困在一处地方,像鬼打墙一样绕来绕去,唯有她和苏护两人才落入绝地。

      宁安安默默的给自己鼓劲,往前三米,往前五米,往前十米。

      累了就歇上一歇,实在没劲了,就扶着苏护在地上坐一坐。

      怀里苍白的少年让她感到一阵急迫。

      宁安安没敢多耽误时间,又将人背起来,苏护的体重不算重,她仍被带着打跌,差点摔倒。

      原本精致的梳妆已经变得一塌糊涂,脸脏的像一只小花猫。

      一如他们初见之时。

      让她心生安慰的是,那个光点离他们越来越近,或许她的心情太过急迫,光点受她感召,直直冲向了......她身后的苏护!

      在这一瞬,宁安安的灵感增至百倍,险之又险的抓住了那个光点。

      虽然光点没让她感受到威险,但身后的人可禁不住任何摧残了。

      由于她一手抓着那个光点,背后的人失去扶助,苏护直直往后倒。

      她急忙转身想去拉住他,结果拉住了......他衣领里荡出来的平安符。

      平安符很结实!线没断!

      虽然没扶住人,但好歹减缓了苏护往后倒的趋势,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见手里的小光团跑到了苏护的护身符里。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人直接蒸发不见了。

      呵,呵呵。

      摔躺在地上的苏护意识朦胧,他想醒过来,但无形中有一道力量,让他睁不开眼。

      他能感知到之前有人在背着他走,走几步,停一停,少女的气息近在咫尺,干净清冽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除了宁安安那个小傻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现在,那个小傻子不见了,恐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睫毛颤了颤,想要醒来,可是做不到,他神思恍如处在一处迷雾之中,他在迷雾中不停的追,不停的喊,迷雾中的人却没回应他,甚至离他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那迷雾深处。

      另一边的宁安安变成了一只小奶猫。

      她一张嘴就是喵喵喵的声音,喵声又细又娇,听的人心头发软。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作为一只小花猫,她仍能在珍兽苑里活下来的原因。

      才来这里几天,她已经从珍兽苑里的小太监宫女口中摸清了如今的情况。

      她现在可能在梦境,因为据这些太监宫女说,云香皇后死了,太子被废,迁到了冷宫,皇帝心情不佳,各宫主子闭紧了宫门,皇墙之内风声鹤唳。

      云香皇后?那都是旧朝的事了,她总不能是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

      珍兽苑如今门庭冷落,既没主子要看珍兽表演,也没主子要领养萌宠。

      她狗狗崇崇的摸出珍兽苑的大门,还没走多远,就被收养她的小宫女抓了回去。

      小宫女叫筱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筱花拎着她的后脖吓唬她:“小花,你可不兴到处走,要是被人发现了,小心你的猫命就没了。”

      “喵喵?”小奶猫歪头,圆圆的猫瞳里满是疑惑,这皇宫那么危险呀,动辄小命不保。

      筱花被她喵的心肝发颤:“小花,你可不知道,以前皇后娘娘的猫,喔,就是你母亲,那只叫桃桃的碧眼鸳鸯猫,前些日子被陛下处死了。”她悄咪咪的看了下四周,撸了两把细软的猫毛,心情瞬间舒畅,进入无忧境界。

      想起那只枉死的鸳鸯猫,筱花忍不住唏嘘,那只叫桃桃的猫,听说血脉能追溯到上古的神兽血脉呢,想当初皇后在时,那可是宫中一霸,无人敢惹,唉,谁知道这猫最后的命数居然如此惨烈。

      筱花醒过神来,再三交待她:“所以你可别乱跑,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人微言轻,可救不了你的猫命。”

      嗯嗯 ,猫猫点头,那就小心一点好了,好不容易向其他小动物打听到苏护的宫所,她可不能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此举逗乐了筱花,她笑到打跌,感叹说:“你说你呀,像听的懂人话似的,我也真是笨,竟然给你说这些。”然后摇头,吸猫,吸猫。

      小奶猫喵喵抗议,反抗不过,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让筱花吸。

      筱花好歹也是养自己的人呢,不算丢猫。

      夜明星稀,趁着筱花睡着,小奶猫悄悄的离家出走,她要去找苏护了。

      皇宫地方大,岔路多,她还要小心翼翼的躲藏,避免其他人发现她。

      以至于她走了好久都没到达目的地。

      幸好夏天草木鸟兽颇多。

      宁安安也就走错了五六回路,问过七八只猫猫,四五只小鸟,最成功的到达了冷宫。

      为什么她能听懂猫语,鸟语,那不是梦么?

      远方的宫墙下拥抱的侍卫宫女,不远处的窸窸窣窣偷粮的老鼠,树稍上酣睡的鸟儿,为什么她夜视能力如此出色?

      总之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真是奇怪的梦啊!

      她摆摆头,甩掉杂念。

      上天可怜,月上中天,她终于见到了苏护。

      夏天燥热,宫人开了一扇窗户纳凉,宁安安试跳了几下,灵活的窜上窗头,到达了苏护的床头。

      这时的苏护约莫四五岁大,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宁安安用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只见他痛苦的皱眉。

      爪子下的温度袭人。

      她想喊他,发出的声音却是:“喵喵喵。”

      这头的动静好歹惊醒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宫女,只见她披着薄衣,起身点着了油灯。

      “哪来的野猫。”宫女掌着灯,走到床头,还没来得及将猫赶走,见到脸色通红的苏护时,蓦然脸色大变,她扯着嗓子急喊:“云长姑姑,姑姑,殿下又发高热了。”

      屋外很快有了响动,一个年长些的宫人,脸色苍白,眼底一片青黑,似好长时间没有睡好了。

      云长比起年轻的宫女沉稳了许多,她一面吩咐:“桃香,你快去煎药。”一面取了一边盛水的烂陶盆。

      她将旧布浸湿到陶盆中,敷到苏护额头,开始解开苏护的衣裳,用另一块湿布给他擦拭全身。

      宁安安只能默默的微缩在角落,注视这里的一切。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桃香端了一碗药进屋,她眼含着泪,面色发苦:“姑姑,我已经晾好了,可以喂殿下了。”

      云长接过药碗,一勺子接一勺子的给苏护喂药。

      见他将药咽下去,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语带哽咽的说:“两个月前,殿下还是个怕苦的孩童呢。”

      桃香默默擦着泪,欲言又止。

      云长心疼的摸了摸孩童的瘦巴巴的小脸,将目光投向桃香,见她的样子,和善的扯了下嘴角,安抚的笑了笑:“公主去了,凤栖宫树倒猢狲散,死的死,散的散,难得你有心,愿意与小主子一起同甘共苦,如今,有话不妨直说。”

      桃香行了一个礼道:“姑姑言重了,当初要不是娘娘救我姓命,恐怕我已经是白骨一堆,哪能站在此处说话,只是......。”

      她低着头,一脸为难的咬唇:“姑姑,刚刚熬的是药已经是最后一包了,我们带来的钱财已所剩无几,恐怕......。”她抬头,忧心忡忡道:“怕下一次,御医局那边不会再给我们药了。”

      云长起身,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一切皆由我来想办法。”

      “你折腾了半宿已经累了,就先去外边休息休息,殿下这里有我呢。”

      桃香吃了一颗定心丸,告退。

      待她出去后,云长叹口气,眉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公主才去不过短短两个月,深宫中的牛鬼蛇神就已经开始探头探尾了。

      好在小苏护的烧终于退了,人是醒的,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开口说了饿。

      想吃东西那就是好了。

      云长很是欣慰,眼含着泪,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陶缸,她从陶缸中抓出一把小米,就坐在那守着苏护,也不离开,在靠近窗台那里取了个小炉子,升火熬起小米粥。

      折腾了大半夜。

      夜猫子也困,宁安安尾巴扫了扫,缩在一旁的角落睡着了。

      冷宫一夜,一切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苏护被云长拘在房间里,他病恹恹的坐着,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待发现墙角的小花猫时,眼底才稍稍有了一丝原本该属于孩童的灵动。

      他抱起小花猫,瘦骨嶙峋的手摸着她的猫背。

      自言自语一样:“小花猫,你也被人丢弃了么,你也没人要了么。”

      宁安安睡的不是很安稳,听到声音,睁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苏护在那嘀咕后,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梦中,她仍能感觉到他哀伤的心情,出于本能的安慰,舔了舔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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