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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高尔特(三) ...

  •   第二天一早言羽凌靠着精准的生物钟自己醒来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十分灰暗。洗澡水不够热,牙刷毛太硬,毛巾不吸水,床铺难睡到让他一整夜辗转反侧。一想到他曾经拥有的优渥生活,他就恨透了这该死的战争,出身外貌学历工作,所有这些带给过他优越感的东西,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全都一文不值。
      他抬起手腕想要看一眼今天的日程,下一秒钟就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抽到那只手腕上。习惯的力量不仅十分巨大,而且非常烦人,还看什么日程?从今天开始他的日程表上就只有一件事:活着。
      活着,言羽凌仔仔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比起他那些在暴乱中被人拖到大街上像牲畜一样开膛破肚剖心挖肝的同事比起来,他至少还完完整整的活着。在生存面前,什么人生理想价值意义全都成了矫情,算了吧,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毫无意义。
      昨天韩炡等到言羽凌关灯睡下后才离开,今早果然没能按时赶回来。言羽凌找民宿老板要了早餐,难吃到他恨不得失去味觉。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些穷人是这么能常年吃这种东西的,共情对他此刻毫无帮助,他只希望自己能不吐出来。
      他在早上气温还未升到太高时上到民宿的二楼,那里的公共区域放着一些老旧的桌椅,一张四周磕得破破烂烂的台球桌,一些棋牌类游戏,和一个占据半面墙的书架。言羽凌很惊喜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纸质书,这年头纸质书不仅难得而且价格不低,看不出这间民宿的老板还是个挺有品味的人。然而当他走近了仔细瞧,顿时大失所望,那些书大部分都是过期很多年的八卦杂志和一些不入流的地摊文学,还有就是年代巨久远的色情图书,久远到言羽凌根本不敢直视封面上的女郎,因为按年份推算女郎现在应该都是老奶奶了,看她的身体会让言羽凌觉得大不敬。
      言羽凌坐在靠窗有风的位置,看着外面荒凉的风景。街道上偶有汽车驶过,个个头顶着滑稽的太阳能板,路过时掀起的尘土在阳光下久久不散。街对面有一片破破烂烂的建筑,其中小部分有着修缮过的痕迹。道路的两旁竖着一个个路灯柱,但上面的照明部分早就被人拆走了,从路边布满灰尘的限速牌来判断,这附近曾经有一所学校,但已经看不出是哪里了。生活在这座城市废墟之上的人们,无从知晓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平凡又动人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是历史的一粒沙,不管怎样的爱恨情仇在时间的长河里都不值一提。
      时间快要接近中午,气温上升得很快,吹入窗口的风变得越来越灼热,言羽凌贴着椅子的皮肤全部被汗湿,可他就是坐着懒得动,一想到地下室那个没有窗的闷罐他就宁可坐在这里忍受蒸烤。
      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越野车,身后的尘烟让它看起来似是腾云驾雾而来,言羽凌看着看着,不自觉露出笑容。
      车子停到民宿楼下,司机跳下车忙着把上面的行李和货物往楼里搬,阳光照在他身上,让布满汗水的肌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言羽凌手肘撑在窗边,悠闲地看着那道风景,他记得那个胸膛的温度,记得那肌肤的触感,甚至记得上面汗水尝起来的味道,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因为根本忘不掉。
      韩炡搬完最后一箱东西,停好车,言羽凌在二楼能隐约听到他跟老板交谈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上楼来,震得整栋楼都能听到,言羽凌甚至担心这年久失修的楼板会被踩塌。
      “哥!”韩炡在门口见到他立刻冲了进来,却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急刹车停住,好像言羽凌周围的空气里有个无形的结界一样。
      汗水在茂密的胡茬里一路披荆斩棘汇集到下巴尖,然后滴落到地板上,言羽凌默默看着他,目光从汗湿的喉结一路向下,最后落到锁骨下方的项链吊坠上。那是他们结婚周年时言羽凌送给他的礼物,跟那吊坠串在一起的,是被言羽凌扔掉的那枚结婚戒指。
      韩炡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天这么热怎么还一直坐在这里?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
      言羽凌嘲讽地笑了下:“你是说回我的牢房吗?”他其实不是冲韩炡,而是因为前路迷茫心里堵得慌。
      韩炡面露愧疚:“对不起,这里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墙里的治安越来越差,墙外的房屋资源变得很抢手,不过我会想办法帮你找更好的房子的……”
      “不用了,就这样吧。”言羽凌说完就起身朝楼下走去。
      不得不说,地下室比上面凉快太多了,这里几乎不太受天气的影响,永远保持在一个相对舒适的温度。言羽凌回到房间,发现里面多了好多东西,除了他的行李外还有好几个大纸箱,把不大的房间堆得满满当当。
      韩炡一边拆开一个真空压缩的床垫一边说道:“时间太匆忙,我只能弄到这些东西,带卫星信号接收器的设备我暂时还没能拿到,我保证会尽快,你还有任何需要都跟我说。”
      “我没有需要,你放着我自己来弄吧。”言羽凌的语气温和中透着冷淡,像是客气地在下逐客令。
      韩炡尴尬地停下动作,犹豫片刻后乖乖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
      “嗯。”言羽凌故意避开他不舍的目光。
      韩炡离开后,言羽凌禁不住好奇把纸箱一个个打开,有生活用品,娱乐设备,便携式多功能健身器,甚至还有一个“电子窗”,就像当初韩炡租的那个房子一样,只要把电子窗投到墙上就能看到流动的画面,仿佛是窗外真实的风景。这么短的时间弄来这么多东西,想必韩炡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言羽凌拿起一块毛巾贴上脸颊,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眼眶热热的。
      有了韩炡给的这些东西,言羽凌的“牢狱生活”陡然提升了好几个档次,韩炡准备的一切都在尽量向他以前的生活靠拢,不仅游戏和书籍都是他喜欢的,甚至连洗漱用品的牌子都是他常用的,如果不是这里的食物太过难以下咽,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说到食物,言羽凌真的是一肚子苦水,墙外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像样的食品供应链,全靠一些私人商贩有一单没一单的到处跑,为了方便运输和存储,不论是蔬菜还是肉类基本上全是罐头,这对那些从小就吃这些长大的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但对言羽凌这种吃惯新鲜食物的人真是痛苦无比。他从未如此想念过一盘蔬菜沙拉,连梦里都想吃切开冒着新鲜血汁的牛排。他不能跟任何人抱怨这件事,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还要对食物挑三拣四是多么的矫情。他只能默默忍受着那些泡在盐水里的软烂蔬菜,硬得能啃掉下巴的面包,和散发着劣质油脂味的合成肉。每一次到了吃饭时间他的内心都极为抗拒,不管再饿只要一想到那些食物就瞬间变得毫无食欲。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言羽凌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然后某天晚上韩炡突然给他端来了新鲜蔬菜和肉类,接下来的两三天他的伙食都有很大改善,这之后又变回了罐头,就在他吃罐头吃到反胃时又会出现几天不错的饭菜,他的饮食就在这过山车一样的起伏中反反复复,而伴随这起伏的是韩炡的每一次向他告假。他从不问韩炡的去向,但每一次韩炡离开他都无法控制地失落和担心,只有这个人守在他的隔壁才能让他感到安心。如果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那韩炡正在用每一次的靠近和转身让他内心的疆土一寸寸失守,这让他徒生出一种无力的愤怒,因为是他的软弱在给韩炡一次次赢的权利。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言羽凌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自从韩炡解决了他的上网问题后他对这间地下室也不再那么反感了,出于安全考虑他的活动范围大部分时间都控制在民宿方圆一百米以内,只偶尔让韩炡开车带他出去兜兜风。他们一起去看过两次日落,两个人站在高耸的悬崖上眺望,看血色残阳沉入远方幽幽山谷,那一种静谧的壮观让人想要永远沉溺于此,再不要回到那所谓的文明。当韩炡第三次提议一起去看日落时,言羽凌以蚊虫太多拒绝了,因为他害怕了,当夕阳穿透云层给韩炡的皮肤笼罩上一层光晕时,他站在一旁清楚地感觉到了想要不顾一切拥抱这个人的冲动。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韩炡,只能开启鸵鸟模式,混一天算一天,尽量减少与韩炡的接触,而韩炡也很安分,除了给他送饭之外从不无缘无故打扰他。
      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各大城市都发生了食品供应短缺,经济的一再下降使得人们被迫消费降级,牧场农场纷纷关闭,新鲜果蔬肉类即便是有钱都很难买到,而罐头也变得供不应求。最近言羽凌的餐桌上新鲜蔬菜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肉类也开始变成一些不太常见的野味。
      这一天,当韩炡来送晚餐时,言羽凌叫住了他。
      “这是什么?”言羽凌指着盘子里问道。
      “红烧兔肉。”
      “这兔子是你自己打的吗?”
      “是的,你放心,我用车上携带的灭菌设备对它做了处理,也让厨房帮忙充分加工过了,不用担心病毒和寄生虫。”韩炡怕他嫌弃,慌忙解释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不需要你去费尽心机搞这些东西回来,以后不用再麻烦了。”
      韩炡笑笑:“真的不麻烦,我知道你吃不惯那些合成肉,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打猎就当放风了。”
      “那你下次去打猎把我也带上吧,我也想去放放风。”
      韩炡面露难色:“啊……要不还是算了吧,外面蚊虫很多的……”
      “没关系,我不怕。”言羽凌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他。
      韩炡踌躇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
      越野车行驶在崎岖颠簸的山路上,韩炡一路都面露忐忑。他没有选择平时狩猎的区域,而是开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行驶着,言羽凌感觉内脏都快被颠出来了,幸亏这车的内部加装了防撞保护,否则这会儿他可能已经被撞傻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越得这么野,担心之余充满了新奇感。
      车子驶过一片林间空地的时候,言羽凌突然见到一群奇怪的动物聚在一起啃噬着什么。看见有车子驶过,它们竟完全不害怕,反而围上来想要追赶。
      “别看!”韩炡边说边加快了速度,想要尽早把那群动物甩到身后。那群呲牙咧嘴的怪物追了一小段便放弃了,重又回到先前的猎物旁边继续疯狂撕咬起来。
      言羽凌趴在车窗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视力很好,虽然那具尸体已经被蚕食得面目全非,但他依然分辨得出那是个人。
      “哥,别看了,别去想它。”
      “那些是什么东西?”言羽凌惊魂未定地朝车后面张望着,想确定那些怪物没有追上来。
      “是狗,野狗。”
      “狗?!”言羽凌回忆着那些东西的长相,除了都是四条腿之外,哪里有狗的模样?
      “嗯,因为战争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流离失所,人们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谁还顾得上狗,被弃养的狗就越来越多,这些狗流落在外吃重度污染的动植物,有些还受到了核辐射,然后再互相杂交生出各种基因突变的怪物,再也不是宠物狗温顺的样子了。”
      “那刚才那个……是人吗?”言羽凌无比希望是他眼花看错了。
      “嗯……大概是流民吧,最近从城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和平的时候人们都对未知充满恐惧,可当民不聊生的时候却又对未知产生了许多幻想,觉得只要离开原来的环境就会有转机,可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更残酷的命运。”韩炡之所以不想带言羽凌出来,就是怕他看到这幅景象,他选择来这片原始森林,也是为了避开野狗吃人的惨状,结果还是没能躲得过。
      言羽凌忍不住地去回想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如果没有韩炡,他就算躲过了白熊的追捕,怕是也早就成了逃亡路上的孤魂野鬼。“我刚来高尔特的那天晚上,你说这附近有野兽,指的就是这些野狗吗?”
      “嗯,这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别的,这世道疯的不止是人,很多动物也变异得非常凶残。”
      “像刚才那种场景,你是不是见过很多?”
      “还好,不是很常见,你不用太担心。”韩炡不动声色地说着谎,在欧洲的那段时间他见过的残酷何止于此,野狗吃人算什么,人吃掉自己的亲生孩子他都见过。离开言羽凌的日子,他就像失去了港湾的漂泊小船,经历着一场场滔天巨浪却再无人安抚,以前他瞒着言羽凌偷偷去执行反恐任务时,每一次杀人心里都会承受巨大折磨,但只要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一切就都会好起来,言羽凌就是治愈他的良药。可后来他弄丢了那个怀抱,他一个人在腥风血雨中厮杀,见过无数令人难以想象的残忍,心上积攒的一道道伤疤再不得愈合,渐渐地他失去了心中的最后一缕光,只剩下苍凉凄楚,在这世上除了言羽凌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越野车在林中穿梭,忽然来到一片开阔地带,那里长满了灌木和半人高的野草,有什么动物被车子的噪音惊动,在草地里蹿动着。
      “那个是袋鼠吗?”言羽凌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正在蹦蹦跳跳远离他们的生物。
      “嗯,是袋鼠。”
      “这里是亚洲,怎么会有野生袋鼠?”
      “大概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这东西对这种冷热交替的极端气候适应力极好,繁殖能力强个头大战斗力高,很多猎食者都不是它们的对手,导致它们现在数量越来越多,说不定未来它们就是称霸世界的物种了。”
      言羽凌透过车窗看向那些来自另一片大陆的生物,它们正在不远处毫无畏惧地望着他们,有的甚至懒洋洋地抓起痒,强壮的肌肉一块块隆起,若是对上刚才那些野狗,怕是那呲牙咧嘴的丑陋生物只有被打得嗷嗷哀嚎的份。
      “高尔特周边这一带以前时不时会有野鹿出现,可自从这些家伙开始泛滥后,别的食草动物就不断的被抢地盘,我最近几次都只没能找到鹿。我下车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野兔,不行咱们就到河那边转转,看能不能遇到野山羊一类的。”
      言羽凌一把拉住正准备下车的韩炡:“不用麻烦了,就它吧。”他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袋鼠,“我以前去大洋洲的时候吃过袋鼠肉,味道还凑合,就是脂肪少肉质比较硬,炖着吃没问题。你也不用费心下车去找什么兔子了,直接在这里就能打。”
      “啊……就…就在这……?”
      言羽凌看出他神情里的犹豫,故意说道:“对啊,正好我想看看你开枪的样子。”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等着韩炡。
      韩炡身子僵了僵,言羽凌的话完完全全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最不愿让言羽凌见到的就是自己开枪时的模样,哪怕只是打死一只动物,也会把他最阴暗的一面摊开在阳光下,让他的丑恶无从遁形。
      “怎么?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言羽凌看准时机给他施加压力。
      韩炡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磨磨蹭蹭地从车后座拿过枪,犹豫着将子弹上膛。在答应带言羽凌出来打猎的时候他就很害怕会出现这种局面,一路都在盘算着如何让言羽凌留在车里,自己独自出去打猎,可眼下很显然言羽凌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这枪看起来真不错,应该不是普通的猎枪吧?”言羽凌在一旁问道。
      “啊,是…狙击步枪。”
      “哦,所以你也用它上战场是吗?”
      韩炡整颗心都紧缩了下,他知道言羽凌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你也用它杀过人”。他惶恐地微微点了点头,根本不敢去看言羽凌的表情。
      “那你一定可以一枪毙命的,动手吧。”
      言羽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韩炡却感觉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似乎再找不到搪塞的理由,韩炡极不情愿地打开车窗,瞄准袋鼠群里最肥硕的那只,那家伙正弯下身专注地啃着草,丝毫不知死亡即将降临到它头上。韩炡把手指搭在扳机上,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他能感觉到言羽凌的目光正分毫不差地落在自己身上,看得他几乎要窒息。
      燥热的空气扑进车内,韩炡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必须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过是打死一只动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言羽凌不会因为他打个猎就把他视为恶魔的。
      就在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那只被他瞄准的袋鼠却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忽然抬起头朝他们望了过来。
      言羽凌在一旁幽幽地开口道:“它在看我们呢,它一定是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韩炡透过瞄准镜与那只袋鼠对视着,那副无辜懵懂的眼神让他感觉到言羽凌口中的“死神”说的就是他。他松开扳机,转过头看向言羽凌,当眼神交汇之时,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言羽凌有意为之。
      言羽凌笑了笑:“行了,咱们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打猎了。”
      “可是你以后吃什么?”
      “别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可你吃不惯那些东西,这些日子你瘦了太多。”
      言羽凌耸耸肩:“吃不惯就慢慢习惯,如今这世道有几个人的生活是不被影响的,大家不都在忍受么,凭什么别人能做到的我就不能?你不要太小看我了好吗?”
      韩炡纠结地小声说道:“我不是小看你,我只是……会心疼……”
      言羽凌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了。现在的我没工作没收入,所有的财产都在城里拿不出来,除了混吃等死什么都做不了,这些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无力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想尽办法来满足我的口腹之欲,这不仅不会让我感到安慰反而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让我更加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巨婴。我知道我的适应能力没有你强,但我也不是过不了苦日子的人,在被两位叔叔收养之前我也是吃过许多苦的。托两位叔叔的福,我才有了优越的生活,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出身,如今我被打回原形,或许就是上天想让我体会一下我原本该有的人生,去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那些一直被我忽略的事情。咱们小的时候,我没有能真正做到与你同甘,这是我长大后才意识到的,现在我希望至少可以与你共苦。”
      韩炡惊讶地看向言羽凌,不知该如何理解这句“同甘共苦”背后的含义。
      言羽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尴尬地轻咳了下:“走吧,以后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再出来折腾了。”
      韩炡怔怔地看了他一阵,抑制着自己狂跳的心,默默发动起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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