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编码2054》雪叮呃的猫

71、星云(四)

　　“Leo怎么了？”教授面色平静地问道。
　　“它表现得很不正常，出现了AI不应该有的愤怒和嫉妒的情绪，它还说……它说它喜欢我。”
　　Taylor教授爽朗地笑了起来：“言博士，他是真的很爱你啊！”
　　“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先跟我来。”
　　Taylor教授带着言羽凌一路来到了实验A区的门口，大门识别到他们自动打开，两人径直来到韩炡的安置点前。全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韩炡依然安详地睡着，身上的手术疤痕已经开始愈合。
　　“言博士，你看那里。”Taylor指了指连接在韩炡脑后的几个电极，“人的脑细胞是需要不断地接受外界的刺激来保持活跃度的，为了防止实验体的大脑在长期的昏睡中受到损伤，我们必须持续地对他们的大脑进行刺激。”
　　“你的意思是……Leo就是小炡？”
　　“确切地说它只是韩炡的潜意识。要知道直接唤醒实验对象的本体意识是很危险的，有几个人醒来发现自己被泡在玻璃缸里身体和意识分离能不陷入恐慌呢？事实上我们就曾经有过实验体接受不了事实最终精神错乱的惨痛教训，因此我们后来决定只唤醒实验体的潜意识，这部分意识不包含任何事件记忆，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了便于解释他为何存在于虚拟世界，我们通常都会告诉这个潜意识他是个被新创造出来的AI，给他分配一些任务，让他通过不断的学习和思考来保持脑电波的活跃度。言博士，我真的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我承认我把Leo派到你身边是存了私心的，我想看看人的潜意识到底能到什么程度，他在对你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依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了你，并且伴随产生了与爱情相关的一系列正面和负面情绪，这对于我们的研究是很珍贵的案例。”
　　言羽凌轻抚着坚硬的玻璃壁，望向韩炡的眼神里充满了疼惜和柔情。“这个傻瓜……”
　　Taylor教授在一旁说道：“言博士，他是真的在用整个生命去爱你啊！”
　　…………
　　言羽凌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进入房间，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手环。简洁的房间内不见Leo的身影，但言羽凌知道他并没有休眠，因为他并不是真的AI不会休眠，他只是闹脾气不想出来面对言羽凌。
　　“Leo……Leo你在吗？”
　　言羽凌边叫边环顾着四周，片刻后，那个半透明的小气泡终于带着一脸的委屈出现在靠窗边的角落里。言羽凌走过去在他前面蹲下身，看着那对满含泪水的大眼睛一阵心疼。Leo作为潜意识是无法伪装情绪的，这个小气泡所显示出的表情就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受，看来他对于和言羽凌的那场争吵是真的很伤心。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言羽凌柔声细语地哄着Leo，忍不住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手掌被全息影像映上一层光晕。
　　Leo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言博士，你说真的吗？”
　　话音未落，两个人全都愣住了，Leo的声音完全变成了韩炡的声音。言羽凌想起刚才告别时，Taylor教授说要给他个小惊喜，看来这就是那个惊喜，教授大概是从韩炡的资料里找到了他的声纹，修改了Leo的声音。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没有修改我的设置啊……”Leo惊慌地看着言羽凌，怕他又怪他擅自作主。
　　言羽凌笑着安慰他道：“是教授那边做了系统升级，我知道不是你改的，别担心。”
　　他的温柔让Leo感动得又眼泪汪汪的了，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言博士，我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突然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了……”
　　“你就是Leo，之前那些反常的表现都是系统错误，我已经找Taylor教授修复好了，现在没事了，别害怕。”言羽凌不动声色地说着谎，他不想唤醒韩炡的自我意识，使其陷入混乱。
　　Leo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凑得离他更近了些：“言博士，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
　　“嗯，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了。”言羽凌看着那圆滚滚的小气泡用韩炡的声音说着话，竟一点都不觉得违和。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韩炡的灵魂就如同这小气泡一样纯净、可爱，即便那个人有着高大健壮的外表，但内心一直都很让他疼惜。
　　“Leo，我们来玩游戏吧！”
　　“啊？你想玩什么？”
　　“什么都行，你来想。”言羽凌鼓励地看着Leo。他真的很后悔之前一直在冷落Leo，如果他早知道这是韩炡的潜意识，一定会从早到晚的陪他玩，让他开心，保持他大脑的活跃度。
　　Leo受宠若惊地看着言羽凌，对这的巨大转变感到既欣喜又疑惑。
　　……
　　天已大亮，电子窗帘按照设定的时间变为透明，金秋的阳光洒入窗子，让白色调的房间显得愈发明亮。
　　言羽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满是韩炡的梦境中醒来。昨晚他和Leo玩游戏看电影一直熬到深夜，直到他实在困到撑不住，最终在Leo轻声的哼唱中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山坡上被韩炡紧紧拥抱着，清风拂动起他们的发梢，他陷在那个无比温暖又踏实的怀抱中，听着韩炡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没有鲜血淋漓，没有撕心裂肺，只有让人醉心的安宁。
　　他慵懒地舒展着身体，看向那个紧贴在他胸口飘浮着的小气泡。小气泡正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脸蛋儿上泛着两片淡淡的红晕。
　　“早啊！”言羽凌把手枕到脑后，笑意盈盈地端详着小气泡。
　　“早！言博士！”Leo笑得热情洋溢，他的身体在阳光下更加透明，让他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融化一样。
　　“我睡着的时候你就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吗？”言羽凌用指尖抚摸着Leo不存在的脸蛋儿。潜意识是不需要睡眠的，因此Leo不存在休眠或待机，每当言羽凌不理他时，他其实都是在孤独地等待。
　　Leo的脸蛋儿变得更红了，完全变成了一个娇羞的小气泡儿。“你很好看，特别好看，我怎么都看不够。”他完全用韩炡的声音说着话，让言羽凌在微笑时忍不住鼻尖发酸。
　　“那你就随便看，尽情看，嗯……除了不准看我上厕所之外。”
　　Leo瞪着两个调皮的大眼睛：“那……洗澡也可以看吗？”
　　言羽凌笑了起来，这个人还真是连潜意识都想要调戏他。“嗯，可以。”
　　Leo越是兴奋，对维持韩炡大脑活跃度的效果就越好，只要是对韩炡有利的，言羽凌就什么都愿意去做。
　　小气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蛋儿上的红晕快要蔓延到全身，像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言羽凌大笑着坐起身：“好了，起床，先冲个澡，然后咱们继续玩儿，昨天那个闯关游戏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赢你一次。”
　　“可是……言博士，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什么工作？工什么作？谁要工作？”
　　“可是之前你……”
　　Leo还没说完，言羽凌已经在他面前脱了个精光，朝浴室走去。熟透了的小番茄这下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拖着小尾巴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了上去。
　　……
　　从这天开始言羽凌身边就多了个“宠物小气泡”，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Taylor教授看着言羽凌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就又恢复了他出基地大门的权限。于是这一人一泡就每天到处闲逛，东瞧瞧西看看，哪有热闹往哪儿钻，言羽凌这个不爱出门的人为了能让韩炡的大脑充分活动硬是逼着自己走遍了基地里里外外的各个角落，但只有一个地方他绝不踏足，就是韩炡身体所在的实验A区。他知道Leo把韩炡当成了情敌，不想让他再陷入负面的情绪，所以硬是忍着不去看韩炡，只每天以上厕所为由躲进卫生间通过全息影像偷偷查看他的恢复情况。幸好潜意识是不会留下记忆的，韩炡将来醒来不会记得自己曾把自己当情敌这回事，否则他一定会对这段回忆哭笑不得吧。
　　Leo没有身体不会感到疲劳，可言羽凌作为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每天这么折腾真是累到不行。这天他实在是逛不动了，带着Leo来到湖边的栈桥上休息。
　　已快至深秋，微风中夹杂着丝丝凛冽，好在阳光仍孜孜不倦地温暖着大地，为人们驱赶着寒冷。言羽凌躺在栈桥上，让自己完全沐浴在阳光里，静静听河鸥在远处拍动着翅膀。Leo就在他头的附近转来转去，试图以自己半透明的身躯替他遮挡住照在脸上的太阳。
　　“好了别忙了，没关系的。”言羽凌伸出手指，象征性地骚了骚Leo的脑袋。
　　Leo立刻“粘住”他的手指，让自己的光晕与他的手指交缠。这是他们最近喜欢的游戏，言羽凌的手指移动到哪里，Leo就跟到哪里，仿佛两个人在牵手一样。
　　言羽凌突然快速把手指移到一边，Leo赶忙跟上，于是他又随机移到另一个方向，让Leo去追逐。有时言羽凌会故意做出假动作，让Leo预判错误，跑到了相反的方向，每到这个时候两个人就会笑做一团。
　　Leo快乐地在空中转着圈圈，兴奋之中脱口而出道：“言博士，我真的好爱你！”
　　话说完他自己也惊到了，突然在半空中停止动作，像是做错事般紧张地看着言羽凌：“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委屈地低着头，潜意识无法说谎，因此他说不出“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种话，只能乖乖等着言羽凌发落。
　　言羽凌看着Leo的模样，又心疼又觉得可爱，他是真的开始依恋上这个心思透明的小家伙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谎言、隐瞒和欲言又止之后，他很庆幸能有机会以这样的方式窥探到韩炡最赤裸的灵魂。
　　“没关系，我也爱你。”言羽凌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是有所顾虑的，担心Leo会让他解释和韩炡之间的“三角恋”，可是面对Leo的表白，他实在是不忍心用回避去应付，而且他是真心想要对韩炡的灵魂说一句“我爱你”。
　　Leo不出所料地愣住了，整个气泡像是被冻住一样全无反应，像极了当年言羽凌第一次对韩炡表白时韩炡那CPU烧干了的模样。
　　“你说……真的吗……”半晌Leo才呆呆地说道。
　　“嗯，真的。”言羽凌边说边用手指在Leo身上划出一道道光晕。
　　Leo的眼睛瞪到有史以来最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然后变成由衷欢快的笑脸，飘到言羽凌胸前拱来拱去。
　　“我太高兴了！我真的太太太太高兴了！”伴随着他兴奋的声音，无数爱心特效不断从小气泡头上冒出，在空中漂浮着。
　　言羽凌跟着他笑起来，真的好想能实实在在地抱一抱这个小东西。
　　就在Leo开心得上蹿下跳不停冒特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他们的欢乐，那是四足动物狂奔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言羽凌还来不及起身查看，Leo就已经先行冲了上去，他涨红了整个身体做出愤怒的表情，试图去阻挡那个朝他们袭来的野兽。可那野兽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一样，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身体向着言羽凌奔去。Leo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徒劳地拼命追在野兽身后。
　　此时言羽凌才刚坐起身朝后瞧着，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动物已经冲到了他眼前，他只觉得一阵风刮过，那东西便与他擦身而过，箭一般冲进了湖中。
　　随着咕嗵一声响，巨大的水花四处飞溅，浇得言羽凌满头满身都是水。
　　这边水声还未落，身后远远地又响起一个人的怒吼：“憨豆！！！你个傻狗给我回来！！！”
　　言羽凌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奈地看向水里正游得欢快的憨豆，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士奇，它撒欢儿地绕着栈桥游了一圈，然后回到岸上抖起满身的水。它这一抖可好，细细密密的水珠又不断地打在了言羽凌身上，飞扬的水珠被阳光映成一个个闪光的宝石，欢快地自由舞蹈着，言羽凌一边抬起胳膊挡着脸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憨豆！！！停下！！！”狗主人一面跑过来一面继续吼着。
　　憨豆倒是真的不再抖水了，而是带着一身的湿答答朝着主人热情地飞奔而去，几十斤的大狗像炮弹一样扑到主人身上，任那人长得人高马大也还是向后踉跄了几大步。
　　“停！坐下！”主人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坐是不可能坐的，憨豆兴奋地用前腿扒着主人的裤子，差点把裤子给他扯下来。主人只好一边用力拽着自己的裤腰，一边在憨豆的纠缠中艰难地跑到言羽凌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这傻狗脑子不好使，把你衣服都给弄湿了……”
　　“没关系，挺可爱的。”言羽凌向后拨了拨被打湿的头发，笑着说道。
　　那人没再说什么，而是弯下腰对着坐在栈桥上的言羽凌仔细端详起来。言羽凌被他看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紧接着狗主人突然激动地叫起来，那神情倒是跟憨豆跳水时有点像。“哥！哥真的是你啊！我差点儿没敢认！”
　　言羽凌疑惑地看着他，实在是想不起这个上来就把他叫哥的男人是谁。
　　“我，伊森，乔伊森呀！”
　　“伊森？你是伊森？”言羽凌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除了眉眼还有几分相似外，根本就是大变活人。少年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还能长，如今不仅长得比言羽凌还要高，而且有着一身与韩炡不相上下的强壮肌肉。
　　“对啊对啊！是我啊言大哥！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太巧了！咱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乔伊森的眼中闪着开心的光芒，比那扒着他裤子的憨豆还要兴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一脸阴云密布的Leo。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你不说我绝对认不出来。”言羽凌边说着边站起身，掸掉防雨外套上的水珠。“你怎么会在这儿？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想加入夜莺的吗？”
　　“唉，别提了……”乔伊森叹了口气，“你走之后没多久，霁纭就彻底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已经没人能正常过日子了。当时正是局势最紧张的时候，人人都传霁纭会被核弹攻击，大家纷纷往城外逃，咱们之前住的那栋楼很快就差不多搬空了。我爸妈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可也只能带着我跟随大家搬到墙外。他们舍不得那些家当，什么都想带着，结果就在搬家的过程中我爸伤到了腰，起初也没当回事儿，以为养几天就好，结果到了墙外不仅缺医少药，连基本的食宿都难以保证，慢慢的他就小病拖成大病，最后连路都走不了了。墙外的生活真的太难了，一粥一饭都贵得要死，我爸又是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不负责任地丢下他们去参加什么夜莺。我其实也去打听过，想说当雇佣兵薪水高能帮他们改善生活，结果发现那得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行，新兵蛋子在培训期的补助完全不够我拿来养家和给我爸支付医药费的，所以这事就只能这么搁置了。后来我们就在墙外安顿了下来，我和我妈每天出去干各种杂活，两个人赚的钱也只够勉强糊口，我们只能混过一天算一天。大约两年前吧，我们住的那一片来了一群武装暴徒，要抢我们的房子，我们这些先来的居民就跟他们干起来了，结果……”
　　他说到这里一扫方才的兴奋，忧愁地看向远方。“我爸在那场骚乱里去世了，我受了很重的伤。我妈拜托两个邻居把我送到了医院，医院看我们那么穷，根本就不想救我。这时候星云的人出现了，以成为实验体为条件救活了我，然后我就和我妈一直生活在这儿了。”
　　“没想到我走之后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这么沉重的负担，真是难为你了。”言羽凌满是抱歉地看着他，他们分别时乔伊森才刚满十八岁，稚气未脱充满梦想，如今再见却是物非人亦非，当初的少年已是历经过生死的男人，这场无情的战争没有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还好啦，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我这也算坏事变好事，我和我妈在星云不愁吃穿，我妈被安排在后勤部门做一些轻松的工作，我呢就时不时地接受一些实验测试，大部分时间都很闲。只可惜我爸不在了，要不然现在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完美了。”
　　“所以你也是接受了义体移植吗？”言羽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完全看不出他哪里是假的。
　　乔伊森伸出他的右手比划着给他看：“我这条胳膊手肘往下，还有我的右大腿从这儿往下都是。”他说着用手比量了一下大腿中段的位置，“哦还有，我的头盖骨有一部分是钛合金的，还有这只耳朵也不是我原来的。”
　　言羽凌看了看他的耳朵，然后目光移向他的右手：“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吗？”
　　“当然。”乔伊森说着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大半条手臂，在他的手肘上方一点的位置有一圈亮银色的金属，以它为分界线，以下是逼真到难以分辨的义肢。
　　言羽凌让他把另一只胳膊也伸出来仔细端详对比着，仿真皮肤完全是按照他那只真手复制的，从肌肉形态、皮肤颜色甚至毛孔和血管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按压时的手感和皮肤出现的褶皱略有不同。
　　“我其实更喜欢全金属的，看着多酷啊，但是设计师说全金属的保养起来比仿真皮肤麻烦许多，尤其是手指关节的保养很让人头疼，所以日常使用的他们就只给提供我现在戴的这种，只有特殊用途的才做全金属的。不过我让设计师在接口的地方给我留了一圈金属，这样看着也挺酷的是吧？”
　　“所以你这个圈不是必要的，它可以看上去完全和普通人一样对吗？”
　　“也不能说完全一样，还是会有一条不起眼的接缝，但是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这样，那还好……”言羽凌放心地点了点头，看上去一样是很重要的，他希望尽可能减小肢体残缺给韩炡带来的心理压力。
　　看得差不多了，乔伊森放下袖子说道：“好了不说我了，哥当年你离开之后去了哪儿啊？你答应我保持联络，结果那天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子。”
　　“啊……我也跑去了墙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网络，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的。”言羽凌含糊其辞地答道，不想告诉乔伊森他其实是害怕暴露身份才一直不敢联系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当时说是因为惹了情债才跑路的，我还以为你是被人家老公给抓住了，出了什么事儿呢。”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Leo突然望向言羽凌，那对大眼睛里闪烁着惊讶、生气、委屈、嫉妒各种情绪，仿佛在说着：“你到底有多少情史是我不知道的？”
　　言羽凌尴尬地轻咳了声，谁能想到当年随口编的谎竟会给自己日后挖了这么大个坑呢？“我不是……我没有招惹……唉算了，这故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讲吧。”
　　“哦……哎？哥，那你是怎么到的这儿啊？你哪儿是假的？”乔伊森说着就开始在言羽凌身上打量。
　　言羽凌笑道：“我哪儿都是原装的。”
　　“那……是你的什么人在这里吗？”
　　言羽凌瞟了眼旁边满脸不高兴的Leo，含糊地说道：“啊……那个……Taylor教授是我以前的同事，他找我来这里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乔伊森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教授的同事！我以前只知道你是博士，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星云的人都要请你来帮忙！原来大神竟在我身边啊！”他说着激动地紧紧握住言羽凌的手。
　　言羽凌谦虚地笑笑：“我不是什么大神，也未必能为星云的研究起到什么作用。”
　　Leo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火热，整个泡儿已经快要气炸了。他跑到两个人握着的手上面一脸愤怒地跳来跳去，试图让他们松开手。
　　“哎？这是你的电子宠物吗？”乔伊森说着就要用手指去戳Leo，被Leo嫌弃地躲开了。“嘿，这小鬼儿脾气还挺大！”
　　“你才是鬼！我是个气泡！”
　　“啊？是个泡儿吗？我还以为是万圣节的小鬼儿呢。哎你这个泡儿说话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啊？长得这么萌说话不是应该也是个萌妹子吗？”
　　“萌什么萌！我是纯爷们儿！”Leo横眉冷对地瞪着乔伊森。
　　乔伊森看着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哈哈大笑：“纯爷们儿……言博士，你这宠物可太逗了！哈哈哈……”
　　言羽凌看着头顶冒烟的Leo，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于是赶忙对乔伊森说道：“伊森，我还有些事儿，不能跟你聊了，咱们回头再说，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你。”他迫切地想从乔伊森那里知道实验体在恢复过程中最真实的感受，Taylor教授所描述的疼痛究竟是多痛，那段时间究竟有多难熬，比起从资料中读取那些干巴巴的数据，一个能对他知无不言的大活人亲口说出来的话才是他最希望听到的。只是不是现在，眼下他的首要任务是先安抚住Leo。
　　“好啊，别说什么请教了，你有事儿随时问我，哎对了哥，你现在在哪个部门？我能去找你玩儿吗？”
　　“当然，我暂时还没有正式上班，现在住在技术员宿舍那边，随时欢迎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