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编码2054》雪叮呃的猫

80、复仇(三)

　　这一天，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新闻里播放的视频是在夜莺话事人Owen先生的办公室内录制的，他对着镜头细数了夜莺十几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从“忠犬计划”到为恐怖分子提供军火，再到暗地里操纵舆论，通过间谍战激化战争矛盾，一桩桩一件件，每个都令世人震惊。他不仅亲口承认自己参与策划了多起秘密行动，并且将夜莺内部的资料公开到网上，向世人提供了完整的证据链。一时间世界哗然，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布衣百姓，没有一个人不在拿这件事当作谈资。
　　当人们忙着在各种通讯平台上发出一条条消息、观点和谣言的时候，在Owen的私人岛屿上的这场审判才刚刚开始。
　　言羽凌叫人撤走了摄像机后，亲手把Owen办公室原有的监控也全部毁掉了，然后来到那个正诚惶诚恐看着他的夜莺话事人面前。
　　“Owen先生，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要求，你完成的很好，感谢你的配合。”
　　Owen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瞬间产生幻想，以为自己就这么被放过了，然而他还来不及庆幸，就听言羽凌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你和其他在场的各位解决私人恩怨的时间了。”
　　他转而对其他人说道：“各位，在我把这里交给你们之前想说几句话。你们每个人都被Owen的‘忠犬计划’害死过亲人或爱人，你们都遭受了你们最信任的组织的背叛，报仇雪恨是天经地义，但Owen只有这一条命，他再怎么样也偿还不了你们所承受的痛苦，更换不回你们亲人的生命。我没办法让他死十几次，但正如你们所见，我可以让他承受十几次濒临死亡的痛苦和恐惧。”他说着指向那个躺在地上的假人。“这项技术可以让你们每个人都有亲手复仇的机会，你们对这个假人做的事所产生的感觉能够通过脑机接口传到Owen的大脑，他能分毫不差地感知到每一点痛苦，但却不会因创伤而死亡。你们可以选择一个一个单独对他进行报复，也可以选择集体行动，你们可以折磨他直到每个人满意为止，也可以干脆给他个痛快，这一切全都由你们自己去协商。在这里我只想声明一件事，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认为这种方式太过残忍，可以选择放弃复仇的权利，但是没人有资格对别人是否复仇以及如何复仇进行干涉，我们每个人对于仇恨和痛苦的感受和看法都不同，请充分尊重别人的选择。最后，请帮我也帮你们自己个忙，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天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我不希望这项技术被人觊觎，而我想你们应该也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做过些什么。好了各位，这里归你们了。”
　　言羽凌说完退出了房间，最后关门时他对韩炡和Romeo微笑着点了点头。
　　……
　　午后的阳光慷慨地照耀着整个岛屿，言羽凌离开宴会厅后独自来到远离Owen宅邸的沙滩，在一片树荫下坐了下来，享受着舒适的海风。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无数个殚精竭虑的日夜，难以计算的辛苦筹谋，终于换来了最好的结果，他成功地把一场血战变成了无声无息的刺杀，除了那个早就该死的人，没有任何多余伤亡。
　　当千斤的重担终于卸下，他那股一直强撑着的劲儿松懈下来，随即袭来的就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所有人全部指望他的感觉，他只想从此丢掉所有的责任，忘掉手中的技术，跟韩炡一起做两条终日粘在一起的咸鱼。
　　海水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沙滩，潮涨潮落诉说着数不尽的轮回。言羽凌知道此时此刻在这座岛屿之外的地方，人们正在为夜莺的丑闻争论不休，他们让这世界嘈杂不堪，用吵闹、指责和咒骂声盖住了清风的吹拂、鸟儿的吟唱和海浪的欢腾。一切都荒谬得不可思议，人们把最神奇美妙的生命浪费在最无聊愚蠢的事上，且永远乐此不疲。
　　言羽凌在沙滩上躺了下来，枕着双手享受着这无比轻松的片刻。过往的一幕幕悄悄溜进脑海，如今回想起来，许多事情都变得连自己也无法理解。当初不肯接受韩炡追求的理由现在想起来可笑得很，而后来与他分手的原因也被之后的经历显得微不足道，还有两个人在高尔特时的欲说还休相思成疾，就像一出矫情的肥皂剧。他们一路经历一路成长，那些当初觉得无比重要的事和过不去的坎儿，在千帆过尽后只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微风和海浪的陪伴下，言羽凌迷迷糊糊在沙滩上睡着了。他在梦中回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他坐在养父家的游泳池边看着十三岁的小韩炡在水里欢快地翻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金色，让少年的笑容更加耀眼。
　　“哥，下去一起玩儿啊！”少年扶着池边轻松一跃，在言羽凌身边坐了下来。
　　言羽凌不说话，只默默看着韩炡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嘴角逐渐升起笑意。
　　韩炡被看得脸颊微红，目光躲闪地说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炡，你喜欢我吗？”言羽凌笑着问道。
　　韩炡瞪大了双眼看向他，脸瞬间羞得通红。“我……我……喜欢……”他低着头拼命绞着手指，“我喜欢你……”
　　言羽凌揉了下他湿漉漉的短发：“那我就，等你长大。”
　　……
　　言羽凌醒来时，心中一片淡淡的怅然。梦中的情景过于清晰，仿佛是处于平行时空的真实存在。在那场梦里没有感情的犹豫和挣扎，没有撕心裂肺的分手，没有战争、血腥、仇恨，他们在韩炡二十二岁那年于家人的见证下举行了温馨美好的婚礼，外婆紧紧攥着他和韩炡的手，笑着给他们最美好的祝福。他和韩炡各自学习、工作，一起做两个平庸的人，享受平凡生活的快乐。
　　言羽凌睁开眼睛，发现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他所处的这片树荫也不知何时离开了他。阳光暖暖地照着他的双腿，但他的上半身仍处在一个拉长的影子里，使他没有被刺眼的阳光叫醒。
　　“你在这里多久了？”他轻声对那影子的主人问道。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吵你。”
　　言羽凌撑着坐起身子，韩炡帮他弹掉身上的沙。
　　“我梦见了另一个时空的我们。”言羽凌望着远方的海平面说道。
　　“那个时空比咱们这个要好吗？”
　　“嗯……对我来说差不多，因为我在这两个时空里都有你在身边。”
　　韩炡轻笑了下，搂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粼粼的波光。
　　“里面这么快就结束了？”言羽凌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Owen惨叫的模样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是觉得这一切让我有点儿恶心，我发现我从心底根本不关心他会被怎样折磨最后又怎么被杀死，当我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只是特别特别的想你，想抱着你，好像除了这个以外再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所以我就出来了。他们其他人大概会以为我是个反对虐杀的圣母吧，其实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很没有意义。”
　　言羽凌抱住他，让他把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因为害外婆无法安享晚年的，和害你理想破灭沦为棋子的，并不是Owen这个个体，而是这个世界的贪婪和险恶，就算没有Owen也会有别人成为那个恶人，就算没有‘忠犬计划’也会有其他计划让无辜的人成为夜莺的炮灰。这个世界上有着数不清的‘Owen’，他们不仅赶不尽、杀不绝，而且大多数还都过得很好，因为他们足够自私也足够狠毒。你和我还算是幸运的，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具体的仇恨对象，并且我们也有能力复仇，可以给这件事一个所谓的了结。但是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连这些都没有，他们只能任凭这个世界把不公平倾泻在他们头上，甚至都不知该向谁抱怨、对谁哭诉。”他吻了吻韩炡的颈侧，一下一下抚摸着他脑后的头发。“你觉得这没有意义，是因为你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把Owen折磨得生不如死并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分毫。甚至哪怕夜莺因为这次的丑闻而就此沉寂，也会有其他财团蚕食着它的尸体迅速壮大，会有人在这个新的轮回中成为牺牲品。我们向Owen复仇，也只不过是表明我们的态度，告诉我们的内心，我们不曾向恶低头，至于如何对待Owen的□□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你觉得他恶心，那就不要再去看他，你想抱着我，那我就一直这样给你抱着，抱到你满意为止。”
　　韩炡听着他温柔的嗓音，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他在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忽然理解了那位自杀的同僚，原来当那个具像化的仇人被消灭而这世界上最深切的恶却永不消亡的时候，才是真正绝望的开始。幸好还有怀里这个人，可以帮他驱散那些绝望，成为他决不能对这个世界放手的理由。
　　“哥，我好想外婆……我闭上眼睛就是她对我笑的样子，我甚至感觉还能闻到她身上那种特别温暖的味道……”韩炡喃喃地说着，泪水悄悄没入言羽凌肩头的衣料。“真的好想回到我们小的时候，长大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言羽凌轻轻拍着他的背：“小炡，我没办法让我们变回小时候，但是我想告诉你，哥哥一直都在，永远都会宠着你。”
　　韩炡含泪微笑着抱紧这个对他既是亲人又是爱人的人。“嗯，我也会一直宠着你。”
　　……
　　“咳咳……”不远处传来两声轻咳，打断了正沉浸在拥抱中的两个人。
　　言羽凌丝毫没有放手之意，只是稍稍偏过头看向那个人。韩炡则赶忙偷偷擦掉眼泪，一脸平静地转过头去问道：“完事儿了？”
　　“嗯，死得透透的了，他们正在处理尸体呢。”Romeo答道。
　　言羽凌对他说道：“Romeo，帮我个忙，把Owen和他的假人全都处理干净，我不想被人拿到有关这项技术的任何皮毛。”
　　“遵命，我的王子殿下，我保证会让它们从这个星球上消失。”Romeo说着敬了个旧式的欧洲宫廷礼，配上他那头微长的金发，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在我去执行你的命令之前，可不可以允许我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他话是对言羽凌说的，但眼神却在观察着韩炡的态度。
　　韩炡看着Romeo眼神里的认真，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在跟Romeo错身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表白就表白，不准动手动脚，我会在远处盯着你。”说完便转身朝Owen的宅邸走去。
　　Romeo来到言羽凌身边，代替韩炡帮他挡住刺眼的阳光。夕阳把他浅金色的头发照得火一般热烈，让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不知是否是大仇得报的缘故，他一向锋利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却分外柔和。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感觉如何？”言羽凌笑着问道。
　　Romeo想了想：“嗯……该怎么说呢？没有预期中那么兴奋，但是结果又比我曾经预想的好太多。你知道这条路我走了太多年，曾经在我的想象当中，我会不顾一切冲到Owen面前，拖着行将战死的身躯，割下他的头颅去血祭我的亲人。在我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报仇成功之后我接下去的人生会怎样，因为复仇本身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到达不了的终点。你的出现不仅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而且把可能变成了注定，所以当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我并没想象中那么兴奋，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带领我走到这一天。而且……说实话，对于最终的这个结果我有点出乎意料，之前看你对那些昏迷的守卫仁慈的态度，我还有点儿担心你会对Owen也手下留情呢……”
　　言羽凌笑了下：“我有仁慈，但不会滥用，因为泛滥的仁慈就是善恶不分。面对Owen这种恶人，我只遗憾自己没有办法让他死上几百次。”
　　“你不用遗憾，他的结局并不比死上几百次要好，当然，你还是不要知道那个房间里都发生过什么比较好。”
　　“正好，我也不想知道，我可不希望以后在吃三分熟的牛排时突然间产生不好的联想。”
　　Romeo大笑起来，望向那个人的眼神中流露着无限的眷恋。“你不光让我痛快地报了仇，还给了我那么多钱，百分之八十的财产，以Owen的贪婪，我现在大概应该富可敌国了吧？”
　　言羽凌认真地看向他：“Romeo，答应我一件事，一定不要把那些钱随便捐掉，拿着它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Romeo惊讶地看向言羽凌，随即略显尴尬地说道：“啊……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那就现在开始想，你有了巨大的财富，拿着它去挥霍去享受世界上最奢侈的生活，又或者去干一番事业，你有天分，你以前在绝望的逆境当中都能发点小财，现在有了资本的支撑，就更可以任意发挥你的才能了。”
　　Romeo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言羽凌是在帮他指明未来的方向。当Owen咽气的那一刻，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彷徨，他到达了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终点，紧接着的便是对未来的茫然。曾经他把追求言羽凌当成了复仇之后唯一的奋斗目标，然而如今这也成了不可能。就在他挣扎着不让自己被那巨大的迷失感吞没的时候，言羽凌又站在他面前，交给了他一把通向未来的钥匙。
　　“可是如此一来，我不就变成跟那些资本家一样了？”
　　言羽凌耸耸肩：“谁说资本家就只能是贪婪冷血的？你知道，关于Owen的财富，我原本是可以把它们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的，我想你们中也不会有人有异议，至少表面上不好意思有。但是我选择了把它交到你手上，因为比起那些专门靠慷他人之慨来赚取名声的慈善机构，我更相信你。你曾经见识过这世界上最深切的恶，你曾经被最无情的苦难折磨，我知道你性格里阴暗的一面，但我也知道你坚决不会与谁为伍，我把这些钱交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被那些虚伪的嘴脸欺骗，也不会去养活那些用可怜去掩饰可恨的蛆虫，我知道你有本事用这笔钱去做你想做的、真正有用的事。”
　　Romeo眼眶泛红地看着言羽凌，能得到所爱的人如此的信任，他该知足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言羽凌点了点头：“我坚信这一点。”
　　Romeo的眼中是无限的柔情和难以诉说的忧伤，他沉默地看了言羽凌许久许久，想把这一刻永远地印在脑海。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因为爱情对于我的人生来说实在太奢侈了，我自以为我所经历过的让我不可能对任何人产生这种感情，可是它就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我知道我这一生没有机会拥有你，但我还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言羽凌，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帮助我为家人报了仇，也不是因为你替我找到了未来的方向，而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我不会从你那里奢求任何回应，只是想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因为这份感情对我真的很珍贵……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言羽凌无比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我真的相信。”
　　泪水忽然夺眶而出，Romeo赶忙别过脸去。为爱情掉眼泪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原来当告白等于告别时，比他以为的更令人心碎。
　　“Romeo，我很感谢你给我的这份爱，虽然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我保证会好好珍藏它，不浪费和践踏你的珍贵。我会一直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很好的男人，用心爱过我。”
　　“不是爱过，是一直爱着。我不会像爱你一样再去爱任何其他人，哪怕将来你听说我交了很多个男朋友，他们之中也没有任何一个能与你相提并论，你应该知道你有多独一无二。”
　　言羽凌笑了笑：“这我当然知道。”
　　Romeo也笑了起来，晚霞映在他的眼中，让那一片水蓝色迷人无比。他长舒了一口气，内心感到万分轻松。“呼……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这下没有遗憾了！好了，我也该把你还给韩炡了，那家伙肯定正眼睛冒火的盯着我呢。对了，今晚我打算在船上办一场庆功派对，你可一定要来啊，没了你就不算庆功了。”
　　“好，我一定去。”
　　“后天船靠岸之后，你和韩炡就要回那个神秘组织去了吧？”
　　“嗯，我得把实战收集的数据都带回去，我和小炡也还要继续为他们工作，这是交换条件。”
　　“那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们吗？”
　　“应该有，我正在争取离开那里远程为他们工作的权利。”
　　Romeo点点头：“你的话一定可以的，这我就放心了。”
　　“你呢？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嗯……先去趟亚洲吧，找几个跟你长得像的小男友，来稍微弥补一下遗憾，我想我这么有钱，应该不难找。”Romeo说着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这家伙……”言羽凌笑着摇了摇头：“行吧，那就祝你顺利。”
　　Romeo凝望着他的笑容沉默了一阵，说道：“趁韩炡冲上来杀了我之前，我能再最后抱你一下吗？”
　　“当然。”言羽凌说着朝他伸出双手。
　　Romeo一把把他拽进怀里，紧紧拥抱着他这一生唯一的爱。这个温度，这个气息，从此只能用余生去回味。
　　分开之前，他在言羽凌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把他全部的深情和决心恪守的界线化进这个吻里。之后他笑着站起身，一步步朝着离开言羽凌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的，韩炡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他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是和Romeo一样的轻松。
　　当两个人错身而过时，Romeo轻声说了句：“谢谢。”
　　韩炡也轻声答道：“你应得的。”
　　之后他们并不去看对方，而是朝着各自相反的方向走去。
　　……
　　当夜幕降临时，所有人都已经回到护卫舰上，缓缓驶离那座复仇之岛。今天早上当那座岛上的人醒来时，只以为这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没人能想到才一天的光景，那里就变成了一座无人岛。
　　海岛上的太阳能灯在黑夜中亮起，远远望去忽明忽暗，像是幽幽的鬼火。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船这头热闹欢快的气氛，Romeo提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各种美食和美酒，只待一切大功告成后可以痛快地一醉方休。
　　作为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言羽凌被无比兴奋的众人几次抛向空中，有点恐高的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份刺激了，在韩炡的掩护下躲到了船尾的角落，远远望着喧闹的人群。
　　皎洁的明月穿梭在云朵间，身影时隐时现，微凉的海风吹透了薄薄的衣衫，带走了酒精燃起的热度。言羽凌沉浸在韩炡的怀抱当中，跟随着远处的音乐和欢声笑语轻轻摆动着身体。
　　“这件事终于结束了，我再也不用连哄带骗的让幻影帮我做那些东西了，你也不用再被我当成实验对象遭我的暗算了。”言羽凌微醺的笑着抚摸韩炡的后颈。
　　韩炡在他的唇上吻了吻：“可我还挺喜欢做你的实验对象的，这样我就有借口找你讨要补偿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言羽凌勾住脖子无限热情地吻了上去，这个吻激烈又缠绵，让浓烈的情愫迅速在血液中沸腾。
　　言羽凌在他唇边轻喘着问道：“这样的补偿可以吗？”
　　韩炡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个无人机发射的针头虽然很小，但是突然被扎一下还是挺疼的，你扎了我那么多次，难道想只亲这么一小下下就把它们一笔勾销吗？”
　　言羽凌轻轻笑着：“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表达我的诚意，补偿的方式和次数全都随你定，我什么都依你。”
　　“那我可得好好回想一下你到底扎了我多少回……”韩炡说完贪恋地追着继续吻了上去。
　　正在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之时，人群那头传来Romeo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请大家好好观赏！”
　　说完他就跑进了控制室，不多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一枚导弹拖着尾焰刺破夜空，朝着那座复仇的岛屿飞奔而去。紧接着是远处一阵明亮的火光，短暂的间隔过后隐隐的爆炸声传入人们的耳朵。
　　韩炡和言羽凌惊讶地看向对方，然后同时向控制室跑去。当他们到达控制室时，Romeo正一手拿着啤酒，一手再次按下发射键。第二枚导弹照亮黑夜，朝着一模一样的目标飞去。
　　“Romeo，你在搞什么？！喝多了也不能拿导弹当玩具啊！”韩炡说着和言羽凌一起走上前去把Romeo从控制台前给架了下来。
　　Romeo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在完成言博士给我布置的任务啊，不让Owen的尸体和那个假人泄漏出去一丁点机密。”
　　“你不是已经对他们做了焚化处理了吗？”韩炡问道。
　　“做了啊，可炸一炸不是更放心嘛，而且这样也可以彻底抹去我们到过那里的证据，再说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走吧？言博士你放心，Owen这个岛就算在我那百分之八十里，造成的损失我来承担，不让别人跟着我买单。”
　　他这看似疯狂实则细心的举动让两个人都哑然失笑。
　　言羽凌点了点头说道：“行，条理够清晰，看来没真喝多，那就随他去吧。”
　　韩炡略微担忧地说道：“可是……这动静有点儿大啊，能行吗？”
　　言羽凌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Romeo，Romeo大咧咧地说道：“放心，咱们炸完就跑，这艘船已经在信号频段上做了伪装，没人会知道咱们来过这片海域。”
　　说完他就又跑回控制台前，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朝着岛上的既定目标点连续发射出四枚导弹，然后在通话器中像个将军那样对船长下令道：“给我全速前进！”
　　“来啊，派对还没完呢，你们两个不要一直躲在角落里腻腻歪歪好不好？”Romeo大笑着来到他们面前，想要拽他们继续加入到热闹的人群。
　　“你先去，我们等会儿就来。”言羽凌对他笑着说道。
　　“一定要来啊！”Romeo举着啤酒朝他们致意了下，然后转身投入到一片喧哗。
　　韩炡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可真够疯的，我真想假装不认识他……”
　　言羽凌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小炡，你刚才在岛上有没有注意到Owen的那堆房子当中有一栋门前有花园的白色二层别墅，风格看起来跟其他建筑不太一样？”
　　韩炡想了想：“嗯……好像是有，怎么了？那栋房子有什么特别吗？”
　　言羽凌远远地看着正在狂欢的Romeo，眼神露出忧伤的神色。“那栋房子跟Romeo以前的家一模一样。”
　　“啊？Owen可是害了Romeo全家，他看着那栋房子就不怕做噩梦吗？”
　　“我猜Owen过去一直暗地里把Romeo的父亲当成假想敌，想要取而代之，所以当他不择手段成功之后，就在这座岛上复制了那栋房子。刚才我一个人在岛上闲逛的时候到那房子里看了眼，从陈设上看来，那里应该是岛上的勤杂工居住的地方，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而是Owen想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伟大，曾经他望尘莫及的东西，如今只配给他手下的工人居住。我想Romeo一定也注意到了那栋房子，而且也进去看了。”
　　韩炡惊讶到久久无言，他无法想象Romeo在见到那栋房子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痛与恨，而那家伙却一丁点都没表现出来，只用他惯常的张狂掩饰住了内心深处的巨大悲伤。
　　“这船上还有导弹吗？我也想朝那房子轰两枚。”韩炡远远的望着那座快要从海平线上消失的岛屿说道。
　　言羽凌也遥望着那团忽明忽暗的复仇火焰：“希望今天以后，他能跟过去和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