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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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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乌叹了口气,兄弟间,吐槽几句没什么,开几句混账玩笑也没什么,可有些事,没办法说,只能一个人想,慢慢地想。要是谈了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还有个可以倾诉的人,但像江云乌这样的浪荡公子哥,身边也没个正经人,这让他找谁说去。
周阴卓陪着坐了会,很快两个人就散去。
周阴卓深吸了一口气,车内漆黑一片,路边的灯光勉强透过隐蔽性好的车窗照亮车内。他靠着椅背,有些颓然的样子,侧脸的线条很流畅,下颚线清晰,看着有些清瘦了。
周阴卓目光没有着陆点,随手打开车内广播,主持人轻缓的声音飘出来。
他并不在乎广播的内容,只是想有些声音在耳边,让他不至于感觉到孤单。
可人若一直都处在孤单里,又怎么会意识到他很孤单。他经历过热闹,所以此刻,他望向某一条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的小巷口,周阴卓深深地感觉到了一股很无力的,焦灼的孤单情绪。
这种情绪说的再直白一些,就是他实在是太想尽夏了。
明明已经经过了治疗,应该对某些东西淡忘,可周阴卓抬起头,脑子里却想起很多年前的元旦。
那年元旦,有现在冷吗?
他不知道。
周阴卓不怕冷,对冬天没什么感觉,可尽夏对温度很敏感,冷一点她就受不了。
上了高中后,学校有些远,部分同学会选择乘坐校车上下学,晴雨都有棚,不怕天气变化。
尽夏执意要坐校车,理由是如果校车迟到不用被骂,可如果是私家车接送,那就不好说了。
尽夏家的凌阿姨不放心,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要回老家去带孙女,尽夏知道了自己找隔壁周家钱叔说帮忙捎她一程,她不想麻烦,所以才提出了这个想法。
但住家的凌阿姨怎么会放心呢,她都看着尽夏长大看了五年了,这五年里,吃喝拉撒玩乐还有课业,哪个不是她亲自监督的,对尽夏就好像得了个老来女,是真的当珍珠捧在手心里的。
尽夏心里装着事,作业也没心情写,被周阴卓抓包以后也没精打采的。
“想什么?”周阴卓转了下笔,他很平淡地问。
“想...”尽夏心里叹了口气,但没说实话,只说,“想凌阿姨做的蛋挞,她回老家以后,我就吃不到了。”
尽夏很爱吃蛋挞,周阴卓知道。
心情好吃,心情不好也吃,生日要吃,过节也要吃,就连他们第一次见面她送的礼物,也是蛋挞。
周阴卓说让他家阿姨做,他家阿姨手艺很好,拿了很多奖的。
可是尽夏摇摇头,她缺的不是蛋挞,缺的是做蛋挞的那个人,是一个关心她,爱她的人。
尽夏家就她跟凌阿姨,凌阿姨走了,尽夏嘴里嚷嚷着要独立,也就没有再招新阿姨。
司机钱叔告诉他,是尽夏的父母欠了债,已经支付不起请阿姨的钱了,凌阿姨本该去年就走了的,可顾念尽夏那时候上初三,马上要中考,放心不下,又拖了一年。
钱叔说凌阿姨是个心善的,尽夏也是个省心的,但有些事,就是让人难过。
周阴卓看着眼前扎着一个低马尾撑着头的姑娘,默了一下开口:“下学期,我们一起坐校车。”
尽夏惊讶地抬起头,茫然地啊了声。
周阴卓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题目,手里握笔画着函数图像,一边画一边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呀?”尽夏不太明白,她讲过的话都有她的道理,周阴卓指的是哪一句呢?
“坐校车...不用害怕迟到被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尽夏听见这话立马乐了:“阿卓,原来你也喜欢睡懒觉!”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会拒绝在冬天躺在暖洋洋又软绵绵的被窝里睡觉呢?
周阴卓不再答话,低头只顾着写作业,余光见对面的尽夏已经在开始开心地写作业了,他才看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因为她高兴而高兴。
尽夏有时候很开心就会喊周阴卓阿卓,其实跟周阴卓在一起玩的小伙伴都习惯叫他阿卓,但周阴卓最想听到的,从十三岁开始,就只有尽夏喊得那一声:
阿卓。
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暗恋,只是想跟尽夏呆在一起,哪怕是坐个校车,哪怕是去灌水因为“巧遇”而同行,都让他觉得开心。
只是莫名的,觉得这种开心不能跟别人分享,他也不愿意分享,他藏得好好的,从来没被人知道。
那个元旦,给周阴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在这之后,尽夏就像变了一个人。
钱叔说,那是尽夏长大了。
周阴卓睁开眼,他舔了一下略显干涩的唇。
他也长大了,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大人就够了,现在他拥有了大人独当一面的能力,能不能让尽夏再做回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呢。
周阴卓去找江云乌这事程煜知道,就是程煜完事后靠着床头给周阴卓找的江云乌的定位。
江云乌在酒吧里蹦迪玩嗨了,哪里会听得见手机消息提示音和电话铃声,程煜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直接找江云乌那消息就等于石沉大海。
于是他一手搂着累得不行要睡觉的周芙银哄她睡觉,一手尽职尽责地帮着周阴卓找人。
程煜不困,他欲求不满可奈何周芙银哭得可怜兮兮的,他看着身下的人心一软也就没再做了。
程煜七拐八拐,联系上了江云乌那班的团支书。
第二天周芙银醒来,听见程煜讲的事情经过,她窝在程煜的怀里,小声地说:“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团支书呢?”
程煜没听明白,他刚想说已经联系了团支书,可周芙银很快就接着说:“周阴卓要找的人是不是她?”她说着,翻到那张照片将照片放大。
照片里,一共站了三排的人,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前边的人有些人坐有些人站,在画面的中央,也就是周芙银放大的位置,是戴着黄色针织帽的江云乌,而站在他前面,头发微卷,戴着眼镜,开心笑着的女生,那张酷似尽夏的脸,不就是周阴卓要找的人?
程煜明白了周芙银的意思,周芙银知道程煜昨天看到这张照片以后看到了跟尽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将这张照片发给了周阴卓,长期失眠的周阴卓在看到这张照片以后问了几句,也就是在程煜完事儿后哄她的时间段。
得知周阴卓要江云乌的聊天方式,程煜发送微信名片以后又补了句:以江云乌的作风,他估计还在外面浪。因为江云乌不管在外面玩多久,他回家后一定要打一把csgo,一打游戏,就必在几个人的游戏群里喊人。
所以程煜跟周阴卓说,如果你着急,又闲着没事干,可以去找他。
可在周阴卓看来有什么事情比关于尽夏的事更重要呢?于是程煜又开始帮着找江云乌的定位,这一折腾,就找到了一班的团支书。
周芙银是觉得既然已经找到团支书了,那么直接问团支书这个女生的信息不就行了,让那个团支书把联系方式推过来,方便又省事儿。她喜欢简单了当的做事方式。
感觉周芙银话里有贬低周阴卓的意思,程煜道:“阿卓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个事儿。”
这个事儿,指的是周阴卓查李皖这事儿。
“那个团支书是个会来事儿的,跟我二叔家的哈巴狗差不多。”程煜继续说,他刚醒,整个人懒洋洋的,声音也好听,周芙银躺在他怀里,乖乖的听着,“他要是知道了有人对他高中老同学感兴趣,估计会对那个叫李皖的上心了。阿卓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心眼可小了,人还腹黑。程煜偷偷撇嘴。
周芙银有点儿不喜欢周阴卓,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在心底。周芙银知道,虽然程煜在表面上雨周阴卓交往不深,其实两个人关系挺亲厚的,程煜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兄弟不好,他会不开心。
程煜随口的辩解,歪打正着猜对了周阴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