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魔滋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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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昭仪的苻娀娥从意外流产到血竭去世，历时只有一个多月。然而就在这一个多月期间，苻娀娥的病情彻底改变了苻氏姐妹在青年皇帝慕容熙心目中所占比重。
起初在苻氏姐妹之中，慕容熙一眼看上的只是训英，意欲纳入后宫也唯有训英。娀娥则是被训英硬拉着一道进宫。那既非慕容熙的本意，慕容熙也就不太关注娀娥，只不过由于苻氏姐妹长得颇为相像，才把娀娥当作训英经期的替身而已。
苻氏姐妹入宫这一两年来，训英一向宠冠后宫。孰料在娀娥小产后，慕容熙不但住进了昭仪寝宫，朝夕呵护娀娥，而且在白天忙于政务，也都没去找训英！
尽管那些夜晚，血气方刚的慕容熙都得为了娀娥不宜侍寝，而压抑自身的需求，未免难熬，但他在中午或下午忙里偷闲，每当有欲求，都宁愿挑选某个低阶妃嫔，而不去皇后寝宫。这主要是因为，他晓得娀娥拒见训英，那么如果驾临皇后寝宫，就得回答训英关于娀娥病况的一连串问题，必然得不到身心所需要的轻鬆时刻。
于是，在娀娥卧病期间，慕容熙与训英相见次数甚少，欢好次数更等于零。这是极为反常的现象，以致受宠惯了的训英很难适应！
难道，慕容熙变心了？不解原因何在的训英不禁茫然自问。
尤其到了娀娥刚刚咽气时，慕容熙大声嚎哭又大发雷霆，痛骂曾经宣称此病能治得好的民间大夫王温，居然下令予以肢解！训英听闻了慕容熙惩罚王温的酷刑，以及将要赠予苻昭仪谥号为愍皇后的圣旨，越发断定：慕容熙已经愛上了娀娥姐姐...
纵然训英本身满心舍不得姐姐，但发觉姐姐赢得了慕容熙这般重视，却不由自主深感酸楚！为什么呢？
倔强的训英不肯承认自己早被慕容熙的隆宠打动了，乃致由愛生妒。她只管暗骂：真看不惯这种善变的男人！既然他对训英的迷恋都转移到了姐姐身上，那就更不必对他手下留情了，不如加紧努力去破坏慕容氏政权吧！
基于慕容熙态度的转变，苻训英格外怀念数年来不曾或忘的拓跋珪，也又一次回顾：当初，拓跋珪许诺将要虚悬着后位，等到训英整垮燕国以后，册立训英为魏国皇后…
虽然真正做到了给予苻训英后位的皇帝是慕容熙，但是，苻娀娥身后获得追封为皇后，从此苻训英就变成了慕容熙的两位皇后之一。这使得苻训英一方面由衷认为，皇后荣衔确实是姐姐所应得；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计较：自己不再是慕容熙唯一的皇后…
要是皇帝夫君换成了拓跋珪，自己必定会是他唯一的皇后！苻训英如此推断，主因虽是记得拓跋珪说过他原配是他小姨，而他主张全面汉化，就不能给他小姨皇后名份，但也有一种心理因素是，苻训英太崇拜拓跋珪，以致认定了拓跋珪处处都比慕容熙更能符合自己的期望。
既然苻训英重新点着了内心对拓跋珪从未完全熄灭的向往，她虽为了姐姐去世而日夜哭泣，也为了冰窖地下室那一场意外而深感后悔，却没让悔意化为悔悟，反倒更加执迷不悟了。她亟欲早日毁掉慕容氏政权，才好回到拓跋珪身边！
只不过，苻训英自知：若要继续从内部腐蚀慕容氏政权，必得先重获慕容熙的殊宠才行。因此，一旦苻娀娥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期满，出殡下葬，苻训英就在返回皇宫以后，趁着当天夜晚，主动前往皇帝寝宫…
这一夜，慕容熙原本无情无绪，只想独坐喝闷酒。当苻训英走进皇帝寝宫主卧室外间小厅时，慕容熙已然酩酊大醉了。他茫然望向眼前人一身娀娥生前常穿的灰蓝色宫服，竟然没看出这是胸围较大、腰身较短的训英，而脱口喊道：“娀娥！”
原来，苻训英故意穿着姐姐的衣裳前来，乃是有心要测试慕容熙，看他酒后可还认不认得出训英？结果，慕容熙没通过测验，更让苻训英坚定了卧底的初衷！然而，苻训英表面保持着微笑，袅娜屈身行礼，柔声请安道：“参见皇上！”
“免禮，免禮！”慕容熙瞇着醉眼，熱切回道：“朕好想你，好想你！真感謝蒼天垂憐啊，让你魂兮歸來！”
“多謝皇上惦記！”苻訓英模仿姐姐生前謙恭的態度道謝。
“别謝朕了！”慕容熙打了一個酒嗝，感嘆道：“朕，不值得你言謝！朕對不起你啊！”
“對不起？怎麽會呢？”苻訓英故作困惑問道。
“怎麽對不起你？朕當然對不起你呀！”慕容熙坦言道：“朕一直最寵愛你妹妹，對你實在不公平。甚至到了你懷孕期间，也不够关心你。直到你流产了，朕亲自看护你，才终于发现，你不止是训英的姐姐，你也是你自己，真是个极其美好的女人啊！朕多么想，对你就像对训英一样，投入整个人、整颗心！可是来不及了！太晚了！你血流不止，不能让朕宠幸——”
说着，慕容熙抑制不住满怀伤痛，潸然泪下，喉咙也哽住了。苻训英则顿觉刺心，却强自忍着，拿出手绢去为慕容熙拭泪。
慕容熙让苻训英用手绢替他抹去了眼泪，就趁机抓住了苻训英的手腕，殷切问道：“娀娥，你还在流血吗？”
苻训英默默摇了摇头。
“真的？那太好了！”醉意朦朧的慕容熙喜出望外，開懷笑道：“來，讓朕好好補償你！”
笑语方落，慕容熙就从座位上摇摇摆摆站起身来。他仍然一手抓着苻训英的手腕，用力一拉，就把苻训英拉往内室的方向。
苻训英任由步履不稳的慕容熙拉着，两人跌跌撞撞进入内室，终致倒在龙床上…
生平第一次，苻训英体会出了作为替身是什么滋味！她念及过去都是姐姐在训英的经期被当成替身，不禁为彼时的姐姐，以及此刻的自己，流下了含着双重委屈的泪水…
醉得头晕脑胀的慕容熙并未察觉皇后妻子偏过脸去落泪，只顾尽情嚷道：“娀娥，你真美！你太美了！朕好疼你！朕会每天祈求上苍，每夜都放你回来！”
这些话一字未提训英。难道，慕容熙已把训英完全抛诸脑后了？苻训英暗忖着，简直难以置信！
苻训英满心意难平，以致稍后在慕容熙倒头睡着之后，苻训英一直难以入眠，几乎整夜没阖眼。
次日清晨，慕容熙醒来，赫然惊见枕边人竟是训英！他未经思索，就愕然叫道：“训英！怎么是你？”
“不然該是誰？”苻訓英蹙眉詰問道。
“這，是這樣的，昨夜朕喝醉了，夢見了你姐姐。”慕容熙赧然解釋道。
“就是呀！”苻訓英裝出了哀怨的腔調，幽幽回道：“昨夜皇上懷裡抱着訓英，嘴裡卻不停喊着娀娥！”
“啊！真抱歉！”慕容熙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道歉：“朕昨夜醉得神智不清，以為你姐姐的魂魄回來了，沒想到是你過來看朕。”
“難怪皇上沒看出是训英呀！皇上如今心里只有训英的姐姐娀娥，再也没有训英的位置了。”苻训英做出了自怜的表情，嗔怨道。
“不是那樣啊，你別誤會！”慕容熙趕緊澄清道：“你姐姐橫遭不幸，去得太早了，朕難免為她心痛啊！但是，无论朕多么怜愛她，朕对你还是一样。你是朕这辈子看中的第一个女子，也是朕最心愛的女人。朕对你从来没有变过，也永远不会变！”
“是嗎？那為什麽打从姐姐小产，皇上就没再去过皇后寝宫了？”苻训英质疑道。
“唉！這一個多月以來，朕先是為你姐姐的重病日夜烦恼，后来又为你姐姐的故去日夜伤心，居然忽略了你！”慕容熙反思自己为娀娥而冷落训英已有相当一段时日，顿感歉疚，未免兴叹，接着郑重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朕会补偿你！”
“补偿？”苻訓英趁机探問道：“补偿什麽呢？”
“看你要什麽！”慕容熙積極答道：“不管你要什麽，朕都一定會給你。”
“說得好像訓英有多贪心似的！”苻训英嘟嘴回道：“臣妾贵为皇后，金银珠宝可见多了，哪还会多要什么呢？即使世间还有什么奇珍异宝没到手吧，训英也不稀罕。训英目前唯一的心愿，仅仅是要证明皇上最在乎训英。”
“朕是最在乎你呀！”慕容熙趕緊聲明，隨後詢問：“這还要怎麽證明呢？”
“皇上要是果真最在乎訓英，出遠門去打猎的时候，还有御驾亲征的时候，就都铁定会带着训英同行。” 苻训英胸有成竹答道。
“去打猎當然可以帶你去呀！” 慕容熙誠懇回道：“只不過，你怎會提起御駕親征呢？朕没准备要打仗啊！”
“那怎能不準備呀？”苻訓英提醒道：“皇上要做一位有為的明君，少不了要開疆拓土。”
“嗯，說得也是！”慕容熙深以為然，點頭應道。
“那皇上可答應了，往後御駕親征，都要带臣妾一道去。君无戏言哦！”苻训英求证道。
“好！一言為定。”慕容熙爽快確認道。
“多謝皇上！”苻訓英立即笑逐顏開，嫵媚致謝。
慕容熙乐见训英总算转嗔为喜，欣然伸手去拥抱训英入怀。他万万料想不到，怀里的训英正在暗中筹划如何害燕军打败仗，以消耗慕容氏政权的国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心魔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