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s寻树

12、离开

　　灯光并没有关，窗边的帘子是拉上的，导致明昭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她摸索着不知丢哪里去的手机，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两位病员。

　　她找了许久，才发现手机被自己丢到床下去了。一打开，接二连三的消息迎面而来，明昭注意到时间—3点45分。

　　当她刚准备点击聊天软件里面查看消息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起初明昭以为是诈骗电话，并没有接通。那人接着打了一遍，明昭才接上。

　　“你是明昭吧，我是于教练，曲薇她还没醒吗？”

　　“还没有醒，于教练你打电话过来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刚忙完，想着看看小曲有没有醒，你还呆在那边吗，现在都这么晚了。”

　　“嗯，我等曲薇她爸妈来，教练她爸妈怎么还没有来，他们跟你联系了吗？”

　　“没，我也没收到他们消息，估计是太忙了。你等会天亮了，就早点回去吧，我早上过来。”

　　“好，麻烦于教练了。”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听到于教练这么关心曲薇，大半夜的还连打好几个电话来关心她的情况，明昭之前对她产生的那些坏印象全都没了。记得以前，曲薇曾向明昭吐槽过这位于教练。

　　“于教练这个人，她就关心别人，从来没想过我心里面到底怎么想的。可能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换掉的工具罢了。”

　　所以当明昭第一眼看见那个偏心的教练时，她是厌恶的，并不想和她多说话。但相处久了，明昭感觉到于教练似乎不像话语里面那样子，她好像换了个人重新出现在明昭面前。

　　清晨，明昭找到医生帮曲薇再检查一下，医生说：“没事了，她过会就能醒。”明昭这才放心出去买早饭吃。她本想着等于教练来了之后，自己便回家的。可正当她吃着早饭时，电话响起了。

　　“小昭，你在哪里呀，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奶奶，马上就回来了，我有一个朋友在医院里面，我要照顾她。”

　　“她的父母呢，你让她家里面人照顾呀！你赶紧回来吧，或者你告诉我在哪里，我来找你。”

　　“好好好，奶奶，我马上回来。”

　　“马上回来哦。”

　　“一定一定。”

　　明昭并不知道于教练什么时候来，但家里面又催的急，心里没办法。只好边赶去医院拿放在那里的东西，边给于教练打电话，一连好几个都没有通，她便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

　　清晨的医院里，刚喷洒完消毒水的走道中到处介是刺鼻的味道。

　　明昭一出电梯便闻到刺鼻的味道，她迅速的穿过走道，直朝病房的方向奔过去。

　　她跑的很急，还捂起了口鼻。飞快的打开病房门后，明昭就蹲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你怎么了？”病床上昏睡半天的曲薇发出了声音。

　　明昭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向曲薇的方向走过去。

　　“你醒啦，我去给你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不用了，刚刚医生来过了，这段时间是你一直陪着我的吗？”

　　“嗯，你醒了就好，那我先回家去，我奶奶在家里面等我呢，晚一点于教练会过来的。”说着明昭就四处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了。

　　“好，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等我好了请你吃饭哦！”

　　“拜拜。”“下次见！”

　　明昭一出去便撞见了曲薇的队友。

　　“明昭你是要走吗，我来帮你拿东西。”说着就想上手帮明昭。

　　“不用了，曲薇醒了我也就要走了，拜拜。”

　　“曲薇醒了？这么快。”

　　“嗯，拜拜。”

　　明昭看了几眼，时间也不早了，不适合再继续开展话题下去，就匆匆聊了几句，便告别了。

　　这两天是周末，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明昭他们是需要在学校里面开展训练的，但由于比赛的原因，这周就在家里休息了。

　　明昭回到家后，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将东西收拾好后，就打算去找一下桑榆。

　　昨天曲薇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明昭已经无暇顾及到桑榆比赛失利这件事情上去了，直到今天她才有空去安慰一下那位直系学姐。

　　明昭并不知道桑榆她家在哪里，她只能通过之前种种的回忆来推断具体方位。

　　“你家在哪里呀，我来找你玩啊。”

　　不过一会，桑榆便回复了明昭。“不好意思，我有事出门了。”

　　其实桑榆并没有出门，她在卧室窗边看到明昭在楼下来回徘徊着，就想到她是来找自己的。

　　桑榆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他们，在她心里面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她愧疚于他们。

　　早上的时候桑榆接到吴教练的电话，告诉她这次没比好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动作太简单。但是桑榆心里面还是过意不去。

　　她不知道明昭现在来找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无论是什么，桑榆现在都不想见任何人。

　　周一的时候桑榆才匆匆忙忙的去到办公室里找吴教练。

　　“桑榆，昨晚刘畅已经找过我了，她是想回班里面上课的，你是一个什么想法？”

　　“教练，我也想回班级里面上课。”

　　“为什么，就因为这一次失败吗。桑榆失败不可怕的，只要我们有战胜它的勇气，就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我现在高三了，我觉得自己拖不得也等不起了，对不起教练，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我知道你现在高三，剩余的时间不多，但是你现在回班级上课真的跟得上吗，与其这样不如去赌一把。”

　　“教练您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

　　“好，那我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跟你班级那边打个报告，明天你就回去上课吧。另外住宿的事情，你既然不呆在花滑队里了，就只能和班级里面的同学住在一起，我晚些会把宿舍号发给你，你直接把东西搬过去就可以。”

　　“麻烦教练了。”

　　明昭早已呆在楼梯口等着桑榆，她从岑然口中得知桑榆来找吴教练后，就跑到吴教练办公室旁边的楼梯口，她知道这是桑榆离开办公室的必经之处。

　　果然，不过一会，她就等到了想见的人。

　　“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桑榆一直低着头走路，如果不是明昭讲了句话，她根本就不会发觉身边有人。

　　“我回班了。”

　　“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明昭刚听到这一结果是觉得可惜的，可又一想，现在对于桑榆来说，回班上课是最保守的方法。

　　“嗯。”

　　“好我支持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昭变得异常冷静，这次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桑榆在她心里面一直都是个很厉害、训练认真的学姐，她没想到这样子的一位学姐比赛也会失利，她有些紧张起之后的比赛了。

　　“我去收拾一下宿舍，搬完就该回去了。”

　　“你还要搬宿舍？”

　　“嗯，不比赛了就不能占着这里给的资源。”

　　“那好吧，走我陪你搬。”

　　“不用了，你回去训练吧，好好加油。”

　　桑榆说完便走了，明昭并不想让桑榆一个人搬宿舍，就一直默默地跟着桑榆走，桑榆也不想管她了，什么也没有说。

　　她们一并回到宿舍，桑榆把行李箱找出来，打开将东西塞进去。宿舍里面有两个人，但又像空无一人那样安静，两人什么也没有说。

　　桑榆在那儿收拾着东西，明昭静静地帮桑榆把她自己的东西帮到行李箱边上，她知道桑榆现在心里面肯定很不是滋味，她也并不能帮上桑榆什么忙。

　　宿舍门再次被打开。

　　“桑榆你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一开始岑然并没有很了解桑榆他们的比赛情况，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别人谈论桑榆他们。到了后来，明昭向她打听桑榆的去向，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发消息去询问明昭，这才得知，桑榆他们今年没比好，已经准备要回班级了。

　　岑然这才匆匆忙忙的冲过过来，飞扑到桑榆面前。

　　“嗯。”桑榆的情绪一直淡淡的，她已经不想涌出过多的情绪来感受周围的一切了。

　　“我真的舍不得你，桑榆。”岑然扑上前去抱住桑榆，这是她们两同宿两年多的第一次拥抱，岑然知道桑榆性格比较孤僻，经常会约着她一起吃饭、散步。她会把玩的好的朋友们介绍给桑榆，想着让她可以融入更多圈子，不再一个人孤单。

　　可桑榆好像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岑然的很多朋友都只是见过一次面就没了联系。

　　“没事的，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这是桑榆时隔多年再次提到好朋友这个词，她本已经不想和他人有过多接触，包括岑然。桑榆一直对她都是淡淡的，可能也是岑然习惯了她的性格，如果换成别人，早就不想搭理桑榆了。

　　“嗯，我们一定是好朋友。”岑然都有点带着哭腔了，她回忆起这两年多的她们所经历的很多事情，她舍不得桑榆，但又只能是舍不得。

　　明昭在一旁看着她们那感天动地的室友情，不禁感觉到自己呆那有点多余，便起身到楼道里透透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午休时刻，程阳七中是允许中午回宿舍休息的。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吴教练的消息也来了。

　　“我帮你问过了，A号楼501宿舍刚好还有一个空床位，你和你们班女生住在一起，快搬过去吧。”

　　“好的，谢谢教练。”

　　桑榆谢过吴教练后，就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她便收拾好了。

　　“你现在就走了吗？”

　　“嗯，刚好午休时间过去，下午就可以直接回班上课了。”

　　“好，我帮你一起搬。”

　　说着岑然便抱起桑榆床旁边的那个大箱子，走出了宿舍。

　　那个箱子很大，导致岑然搬动的时候看不清面前的路，差点就一脚踢到蹲坐在楼道里的明昭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掉了呢？”

　　“要走了？我来帮你们搬。”

　　说着，明昭就朝着宿舍方向走过去。“几零几啊？”

　　“A号楼501。”

　　“啊，都不在一栋楼啊？”

　　“挺好的，A号楼就在隔壁，说不定平时还能碰见。”岑然在一旁说着。

　　她们三人抬着行李来到501宿舍时，那里的同学早已进入睡眠，桑榆轻轻地扣了几下门，并没有人回应她，便慢慢地打宿舍门。

　　“咔滋。”一声的开门声，划破本该有的宁静，他们三蹑手蹑脚的走进宿舍里，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铺。

　　“好了，你们走吧。”

　　“午休时间，我和岑然在陪你一会。”

　　“对啊对啊，就让我们再陪你一会。”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吃食堂。”桑榆突然想起自己搬宿舍时间紧张，忘记吃饭了。

　　“好，那我们走吧。”

　　三人又一行来到了食堂。食堂这个点已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她们就随便来了些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身旁是食堂的阿姨们吃着饭。

　　“同学，你们现在才来吃饭啊。”

　　“嗯，阿姨我们训练的比较晚。”

　　“训练的，你们搞比赛的哦，真厉害。”

　　“哪有啊，阿姨您过奖了。”

　　明昭有些自来熟，轻松就和阿姨搭上话了。

　　“你们看年轻就是好啊！像我年轻那会，早上起来犁二里地，再放上10头羊就不嫌累的，晚上还可以做做针线活，哪像现在每天烧烧饭，洗洗碗就累的要命，我最近这个老腰哦老疼。”

　　“我也是这个腰疼，有时候弯腰捡个东西就抬不起来了。”

　　……

　　阿姨们各自开始聊着话题。

　　“岑然你们什么时候去比赛？”桑榆见饭桌上并无人开始讲话，便主动挑起话题。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了。

　　“还有一个月吧。”

　　“那你们好好加油！”

　　“你也好好加油，我期待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桑榆，你现在有目标吗？”明昭突然问道。

　　“没想好，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

　　她们简单聊了几句便起身倒饭，其实她们不像那些青春里的女孩们有着说不完的话语，桑榆是本来就不爱说话，而明昭和岑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怕有些话题让桑榆感到不愉快。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天不是又刮风又下雨的嘛，沈理高速上有人出事故了，听说是直接飞了出去，车都炸掉了。”

　　“那人怎么样了？”

　　“那人啊肯定是死咯。”

　　“这不是作孽么，阿弥陀佛啊。”

　　明昭他们倒饭也排在那些阿姨后面，她们正讨论着近期的所闻，明昭不禁畅想起来，很多年以后，她真的会像阿姨们一样和桑榆、岑然聚在一起聊着生活，看着人生嘛？

　　“肯定是会的。”明昭内心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