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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

  •   从十二月底开始,京城的天空便只有一个色,灰白。盖在林立的高楼上,给人密不透风感,十分压抑。

      上面从去年开始勒令减排造林治霾,年后要开全国会议,第一关就是验收环保部门的治理成果。江家身为医疗豪门旗下有大批工厂药厂,以身作则,主动设捐款供治霾花销。

      从十一月开始所有扬尘作业停了,一年的绿化也初步完成,就是天还灰着。有人暗中通知江家暂时关停设在京郊的药厂。江琛洲刚从外面回来,意味不明地笑一声:“他们的政事,说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助理说:“就怕到时树大招风,对方被上面问责,拿咱们的工厂区当借口。”

      江琛洲将厚重外套递给佣人:“之前我们给的捐款专门用于栽树,足够他们移栽完全长成的成树,可直到现在,种在外面的还只是些树苗,真不知道钱花哪里去了......不过树苗也好,上面追责,直接答些养树耗时的套话,就算过关。现在他们却转过来提醒我们,看似好心,其实威胁江家继续拿钱。不然天灰的锅,就扣在药厂上。”

      “那、要不问问老爷子的意思?还给钱吗?”

      江琛洲冷冷看他一眼,目光如鹰隼。

      助理立即站定脚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找补道:“老爷子身体抱恙,最好还是别劳烦他。”

      江琛洲用仆人端来的热水净手,语气不轻不重:“事事都要过问老爷子的意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

      助理冷汗直冒:“我这就拟捐款方案答复对面。”

      江琛洲闭着眼睛“嗯”一声:“不用走明账,暗中拨过去就行。”过会看他没走:“还有什么事?”

      “小少爷的事情......”助理犹豫道,慢慢走到江琛洲身侧,弯下腰低声说:“沈宿澜发过来一条监控视频,似乎是有人陷害小少爷。”

      “瞒着。”江琛洲眼皮都没抬起:“就当没看见,我待会就去见老爷子。”

      江老爷子年迈惧冷,一到冬天便常常闭门在暖阁内不出。暖阁有一圈百来平的玻璃阳台,晨起时他在江笙搀扶下往阳台看书练体,顶多趁晴好出去晒晒太阳。

      江琛洲气势汹汹地推开阳台门,朝江老爷子走来,表现出跟刚才面对下属截然不同的拙浮恼火道:“爸,你看宴行,把阿阮照顾成什么样子了?真不知道他这个叔叔是怎么当的!”

      在现行的掌门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比他更沉稳包揽的气势来,否则夺权之心昭昭。

      江老爷子眼皮耷拉着,他只穿一件单薄的丝质道袍,没华服修饰,愈发显得身材浮肿年迈。咳嗽一声:“江笙,给大爷倒茶。”

      青年江笙端过去茶杯,江琛洲一饮而尽,杯底磕在木盘上,气愤:“宴行要是查不出来,我看也别在岗县历练了,先回来学学关心家人。阿瑜特意推掉工作回来过年,结果连他面都没见到,爸,你看,哪有这么做儿子的?冷血无情!”

      江老爷子说话迟缓:“聊阿阮就聊阿阮,别牵涉其他的。”

      “您就是护着他。”江琛洲不甘心:“宴行是您孙子,阿阮还是您唯一的亲重孙呢。连十八岁都没到,被折腾进急诊室。”

      江老爷子慢慢叹口气:“给宴行一点时间。”

      他年迈,眼珠浑浊无神,声带像含着一口痰,发出沙沙的震颤声。

      果真是老了。江琛洲低头掩盖住自己的神色:“反正这件事宴行得给我们说法。”

      江老爷子又咳嗽一声,接过江笙递来的手帕,缓缓道:“江笙,你去岗县帮阿阮的忙。”

      江琛洲目光冰冷,怕不是派去帮阿阮,而是帮江宴行吧。老爷子糊涂,疼孙子也不是这个疼法。

      *
      江笙刚抵达岗县,江宴行便已查出幕后黑手。

      混乱当天他因为出差不在场,嘱咐下人将江阮桌上及附近所有东西都带回去,包括那瓶不对劲的水。江家行动过于迅速,下药者来不及悄悄拿走处理掉。

      岗一中果然不愿意给监控,推脱说摄像头坏了,无法提供任何证据。江宴行亲自化验那瓶可疑的水,在里面发现强效促生理药。

      因药属于违规,要么需要登记购买,要么走黑市。若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要花费好一番功夫,可偏偏遇上的是垄断医疗的江家。

      江宴行锁定全部渠道,查出每一笔可疑订单及背后的买主,迅速确定真凶:盛家幼子盛淞。对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江阮怀恨在心,因此联系上以前在一中时自己的追求者,给江阮下药。

      市医院病房中。
      江阮仍然在病床上昏迷,时不时有医生悄声进出,为江小少爷做化验。

      江宴行和江笙都在病房玻璃外,两人一坐一站,因为毫无私交,彼此没聊任何话题。

      一名医生掩上门出来,摘下口罩说:“小少爷的情况不太乐观,不仅有违禁药物损害身体,而且自身在当年分化时没有得到妥当处理,导致腺体比一般omega更脆弱。现在只能保守治疗,如果情况不好转,最好回京城。”

      江宴行目光落在眼前的报告单上,上面写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紊乱、幻觉、自/残”等一系列。

      江笙和他拿同一份报告,默不作声观察这位在江家以“信息素紊乱和药物上瘾”熟知的顶级alpha。

      江宴行却只是轻飘飘掀过那一页:“辛苦你过来帮忙,我得处理这件事的后续,到时你送阿阮回京城。”

      江笙摇摇头:“宴先生,您和小少爷关系亲,还是由您来。岗县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江宴行翻页的手停顿,挑眉看他。

      江笙不卑不亢站立,脸上没任何神情:“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小少爷退学。”

      江宴行问:“江琛洲怎么说?”

      “大爷不愿意,但老爷子心疼重孙,执意如此。”

      江琛洲的态度不难猜,他巴不得江阮能留在岗县当联姻工具。倒是江老爷子让江笙直接处理江家家事,这份信任罕见,俨然将江笙当作自己的影子。

      江宴行扔掉报告,随口应道:“行。”

      江笙刚微不可察松了口气,又听他说:“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江经渊推荐来江家的?”

      江笙微顿,目光看着地面:“是,幸好有二爷赏识。怎么了?”

      “没什么。”江宴行和煦道:“我只是问问,不用紧张。他们两人一个分担事业忧,一个分担身体忧,挺好。”

      江琛洲走夺权的路子,在江老爷子手里明着抢权;江经渊不同,攻心。两兄弟看着和气,其实各有打算。

      江笙默不作声攥紧手指,意识到他虽然远在岗县,其实熟知家事。看不透。

      回去路上,江宴行的助理好奇:“先生,老爷子为什么对那个江笙欣赏?”

      江宴行没隐瞒,随意答:“跟他年轻时像。”

      哪里像?狠绝。

      果然,江笙第一个行程,便是报复盛淞。

      雨雪天气路滑难行,车胎侧滑发生意外再正常不过。盛家知道隐情,虽心疼孩子,却一点不敢追查。

      江笙第二个行程,是去岗一中。

      *
      他初进学校,便引起不输当时江阮转学的轰动。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的毕竟是少数。江笙一来,肤白俊美,眉目跟工笔水墨画一样,眼珠明黑似墨点,嘴唇弧度优美,像从古画中走出的玉人,第一时间便引起大量围观。

      学生们看他在校长办公室帮忙办江阮的转学手续,纷纷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亲生哥哥之类的?仔细看长得还真有点像。”

      “瞎说什么呢,江阮是独生子,再说江家也没这个年纪的少爷。”

      “说不定是旁系?”

      “嘁,江家从咱们这发的家,你当跟世袭贵族一样?还旁系。”
      ......

      处于被围观中心的江笙签好字,校长遗憾道:“是我们没照顾好江阮同学的安全。”

      江笙笑笑,眼中却并没有相应的笑意:“多说无益。”

      校长噎住,没再说话,将他送出门外。

      临走前,江笙忽然停步:“方便带我参观下江阮的班级吗?”

      二班。
      商亭趴在桌面上,脸颊压出圆润弧度,一手拿笔,一手时不时想挠后颈上的创口贴。腺体上被江阮咬出的伤口处于结痂阶段,稍微蹭到就发痒,折磨他好多天。

      正郁郁寡欢,有同学站在班门口喊他:“商亭,有人找!”

      商亭抬眼,跟教室外一人对上视线,脑子有点懵,谁?没见过。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外,疑惑:“你是?”

      江笙垂眼看他,看起来脾气温和,声音清寒动听:“我是江家的下属江笙,方便借一步说话?”

      商亭边跟他走,边在心中狐疑。这人在长相上还挺像江家人的,居然没有血缘关系。说话的语气都跟江宴行一样,属于温文尔雅那一类,只是看起来比江宴行平易近人多了。

      两人一直走到楼道,商亭自然停步:“就在这儿说吧。”

      “也好。”江笙发觉他对自己有警惕心,不愿走到无人地带,便配合站定。体贴道:“听家里说小少爷当时伤到你了,还疼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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