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omega有信息素异食癖》皮果冻

75、第75章

　　商亭怀疑自己被跟踪了。

　　在图书馆看书，因为被盯视感而抬头，穿过层层书架却空无一人；食堂人群拥挤，猛地转身，却只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
　　他不觉得是错觉。

　　人的视线有轻有重。像之前同学们好奇、八卦打量时便是轻飘飘的，一被抓住便慌里慌张逃走，更有甚者为了掩藏，跟身边的朋友突兀开启新话题，漏洞百出。

　　这次却不一样。

　　专注、明晃晃的凝视，跟踪他的原因、有没有恶意一概不知。如饱蘸墨水的毛笔，要用视线留下浓重一笔。

　　关键他还逮不到对方，而对方似乎在被揪出来之前，也乐意继续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午休时，那种刺刺且存在强烈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次不在远处，就在身边，近得几乎能碰到对方的体温。

　　他皱起眉头，睫毛颤动，正要睁眼，对方眼疾手快拿起挂在一边的毛巾，盖住他上半张脸。

　　商亭彻底清醒了，鼻腔中全是崭新的洗衣液味道，眼睛看不见：“谁？”

　　对方应该很高，不用踩床梯就能用手臂压住他。

　　商亭挣扎如被捆住的草鱼，腰身向上折一段弧度：“这是在宿舍，你是omega？”

　　对方在他耳后掐了一把，用劲大。
　　掐完又轻柔抚摸，好整以暇。

　　变态一样。商亭从侧颈到脸颊急出一片粉意，怕逼急对方，安抚说：“我不报警，你有困难我可以帮忙，先松手。”

　　没人出声。

　　对方用手挡住他眉眼，抛开底下的毛巾，这构图跟报纸上的头版照片相像。他停顿半晌，按下拍照键。

　　“咔嚓。”
　　一声定格。

　　随后抽出旁边的被子胡乱堆在商亭身上，趁人挣扎不出来的几秒钟，重新扣上帽衫，走出宿舍门。

　　等商亭下来逮人时，楼道只有刚从洗漱间出来的三五个人。

　　舍友刚上来，担心：“商亭，你不舒服吗？”

　　商亭让他站在自己床侧，拿堆在里面的毛巾。

　　舍友困惑，但还是照做。然而他个子不够高，拿得艰难，好不容易够到：“你怎么了，耳朵后面好红，像——”
　　他咽下未尽之言，像被人为了情趣弄的。

　　商亭将室友从怀疑的人选中摘除，揉揉耳垂，烦：“刚才有人进来掐我，你上楼时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室友吓一跳，认真回想一通，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反正没闻到别的气味，肯定不是alpha。”

　　能干出入室掐人这种危险举动的，一般只有狂躁期的alpha，BO大部分都是温良的类型。

　　宿舍楼内部没有监控，只有大门有。室友把事情上报给保安，因为学校对omega学生的保护一向到位，保安态度松懈。看完监控没发现异常，又知道没出事，便打发说是不是做噩梦了、平时多出去散心。

　　商亭对着镜子，看见耳后已经青了，明显的指掐淤痕。
　　......

　　科大饮品店内，白晋将目光从不远处的少年身上收回，借果汁杯的遮挡，点开聊天界面。

　　联系人周意霭在五分钟内发一连串消息，又急又快，跟他的脾气一样：“你去他学校了？”

　　“别去，白晋，人家又没跟郑鸣夜乱搅合，你别瞎惹麻烦。”

　　“回话，不然我跟郑鸣夜打电话了。”

　　“你是不是见到人了？”

　　白晋挑最后一句回：“嗯。”

　　周意霭立即显示“正在输入中”，显然刚才一直在等他回复：“白晋，你问郑鸣夜把项圈给谁，我是看在咱们小时候关系好才告诉你的，没让你去找人。”

　　白晋犹豫片刻，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手指头苍白无血色：“我只是想看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知道鸣夜感兴趣的是什么样的人。”

　　几天前，他去看望住院的郑鸣夜。

　　郑鸣夜脑袋上缠着刚换的绷带，躺在床上打手柄游戏，见他进来，只淡淡给一眼目光。

　　白晋乖乖跪坐在他脚边，依次搁下礼物，药碗，最后解开领口，露出里面的脏项圈。

　　郑鸣夜嗤笑，终于分一点兴致：“哪里捡回来的？”

　　白晋柔声说：“有人帮我带回来的。”

　　“不嫌脏？”

　　白晋摇头：“我愿意，不脏。”

　　郑鸣夜温柔笑笑，眼底却不见一点柔情：“可我不是送你的，摘掉。”

　　白晋难过地摘下来，看郑鸣夜直接用打火机将项圈烧掉。他们都要结婚了，可郑鸣夜看他的眼神没一点爱意。

　　白晋想知道未婚夫喜欢什么样的人，未来会不会跟自己抢。所以他通过周意霭，知道了商亭。

　　商亭下午喜欢来饮品店买咖啡，这是他最近观察到的习惯。买完咖啡，他会从后门出去，抄近路去图书馆。

　　白晋将廉价的果汁推到旁边，准备一起过去。

　　刚起身，就看见商亭目不斜视，直直向自己走过来。

　　他一愣，下意识想后退逃走，却被商亭拉住衣领，被迫低下头。

　　“终于抓到了——是你跟踪我？”

　　白晋往店外看一眼，随行保镖藏在不远处的树后，随时准备听他的指令冲进来。

　　让他们冲进来解救自己的话，肯定会伤到商亭，那样鸣夜会生气。
　　他无措点头：“......是。”

　　商亭听完前因后果，没想到自己被跟踪的原因居然如此荒唐：郑鸣夜的婚约对象吃醋，怕他跟自己抢着当项圈的主人。

　　白晋缩在饮品店角落，外面的天色已经到傍晚，路灯亮起，穿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更显得肤色苍白，稍微受惊吓就能厥过去。

　　商亭和他发誓：“我一点都不喜欢郑鸣夜，现在不，以后也不。你别跟着我了。”

　　白晋惊喜地睁大眼：“不骗我？”

　　“不骗。”

　　白晋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歉意道：“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想留存给他听。”

　　商亭：......什么脑回路？
　　“我要是你。”他语重心长：“就让「商亭」这个名字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人家本来只是热血上头随便玩玩，你越在意，在他心底留下的印象越深。”

　　白晋果然蹙眉，关掉手机，将瘦瘦弱弱的身体缩起来，像摆设在店铺里、长手长脚的人偶：“那我不录了......你得向我保证，永远不会接受他送的东西。”

　　商亭心口噎得慌，烧心：“白少爷，不是谁都想当他的玩意儿，当他的狗。你就因为这个跟踪我，在我看起来很无聊。”

　　白晋笑得眉眼弯弯，一片温柔，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评价为“无聊”很过分。这些反应对他来说都是另类的赞赏，父母越不满，其他人越否定，越能说明他对郑鸣夜的忠心耿耿。

　　商亭见他一副无药可救的幸福模样，默默叹口气：“总之，以后你别一个人跑到别人寝室。这次是我不追究，万一遇上别人，要告你非法进入。”

　　白晋摇头：“我没有进寝室。”

　　商亭一顿：“不是你？”

　　白晋说：“我身体差，在外都要跟保镖在一起。他们进不去的地方，我不会独自过去。”

　　商亭好不容易轻松些的心情再次因话中内容被拎起来，七上八下。

　　不会还有一个人在跟踪他吧？

　　——确实有。

　　暮色四合，从图书馆回宿舍的一条路段没有路灯，前天刚申报上去，学校还没来得及修。

　　辅导员今天查寝，商亭点开手机，因为刺目的屏幕亮度眯起眼睛，费劲地打字跟室友说自己马上到宿舍。

　　亮度消失时，眼睛因为刚才的刺激陷入短暂的夜盲。他扶住一边的教学楼墙面，打算缓缓再走。

　　不合时宜地，听到背后草地被踩踏的声音。

　　沙沙——沙沙——
　　停在他背后，不动了。

　　......来了是吧？

　　他掏出下午刚在实验室制作好、却一直没用武之地的辣椒喷雾，不管不顾朝背后喷了一通。

　　对方在黑夜中深色的影子一顿，明显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弯下身体跪在原地。

　　商亭没着急跑，跑了又能怎么样，下次不还是要被跟踪，说不定还得变本加厉报复。

　　他抓起手机按亮屏幕，冲人影照了过去，一定要知道对方是谁。

　　人影知道他的打算，用手拉低兜帽，挡住脸。

　　商亭不让挡，两人缠斗十几秒，最终以他被反剪双手压在地上告终。

　　手机也被甩了出去，在草坪上闪烁几下，可怜兮兮灭了。

　　商亭：......坏。
　　他以后绝对要好好锻炼身体，再不偷懒了。

　　人影将脸埋在他脖子上，因受辛辣刺激而落下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上面，温热。他随意蹭干净，拖着他往更黑暗中走去。

　　一步一步，像拖尸体。

　　商亭感觉氛围逐渐惊悚，嗓子沙哑发抖，求饶：“哥，我错了，我刚才是吓昏了头才敢对你喷辣椒水，你喷回来，我绝对不喊一声。”

　　“前几天跟踪我的是你对吧？你站在我的位置想一想，我该多害怕，这次是吓傻了才伤害你，我们两清好不好。”

　　“你拽着我累不累啊？要不松开手，我自己跟你过去？”

　　“哥哥。”
　　......

　　人影将他推到一个更隐蔽的角落，绝对不会被路人发现的那种。

　　商亭心凉了半截，这种地方，自己死了都要几天才能发现吧？

　　对方将他压在墙上，后脑勺正贴着粗糙墙面，手用力掰他下巴，报复心极重。

　　商亭一个劲儿喊疼，对方直接不耐烦捂住他嘴，袖口意外有淡淡清香。

　　正是这清香让他清醒了些。一个穷凶极恶、饥不择食的变态体味怎么会这么干净？难不成是有理智的？

　　商亭果断更换战略：“哥哥，你因为什么不开心啊？学业？生活？爱情？我都能帮忙。给你补课、买东西，你要是想谈恋爱......我闻不见你的味道，你是beta？我给你好多好多迷人的信息素香水，保准你出去一钓一个准。”

　　变故陡生。

　　从头到尾听他讲话、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只是故意吓他看乐子的人影动了，撩起他的上衣，往上卷，一直露出柔软白皙、淡淡香气的胸膛。

　　商亭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被夜晚空气激得浑身发抖，颤巍巍说：“我有男朋友，能不劫色吗？”

　　人影置若罔闻，在他面前低下脑袋，慢吞吞靠近，先是呼吸，再是脸颊——贴到他的胸口上。

　　安心。
　　商亭感觉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变态身上散发的情绪是“安心”？他又不是他妈妈，怎么能抚慰情绪的？

　　不管他怎样大脑凌乱，人影贴上他后，确实没再做过分的动作。

　　极轻极浅的呼吸慢慢呼出，一片痒意。

　　随后，几滴未从辛辣中完全回复的眼泪落下，沿胸口一路下滑。
　　啪嗒。

　　辣椒水浓度高，几分钟内恢复不过来。如果是寻常人受到刺激，肯定要痛叫出声。

　　但人影没有，自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灵光照亮混沌的思绪，商亭猛地清醒：因为他们俩认识，至少认识声音，而对方不想被他发现。

　　是谁？他挨个在脑海中搜寻自己过去认识的人，实验室、学院、还是最近结交的新朋友？

　　人影温顺地蹭他胸膛，也许是发现商亭不挣扎了，便放心松开一只手，随心中所想，搭上他的后颈。

　　全掌覆盖，压在腺体上，拇指缓慢摩挲。
　　煽情的揉法。

　　除了江宴行，只有一个人这么做过。

　　商亭沉默良久，缓慢开口：“......江阮？”

　　如晴夜起霹雳，霎时世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