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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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刘陵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小孤。两人分站月色森林中，隔着一口潭水。刘陵不知为何，竟能清楚地听到小孤的话语。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努力，终究只能在原地行走，自己的话语似乎也传达不到小孤那里。
小孤脸上的病态似乎加重了，他只是低低沉吟，似是自言自语。
“屠龙又如何？成败又如何？人们总是会害怕和自己不同的、过于强大的事物，衔烛龙便是证明。为何你还是执迷不悟，一心往那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行走？”
小孤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之皓月。刘陵惊讶地发现他的眼里只剩下绝望，两条细细的泪痕挂在脸上，被寒月照得越发孤凄。
他用尽全力的控诉，终究不过是化成细微的叹息：“阴阳相合，阴阳相克……何故以人力而强破此万古之道？我之死，不足为奇！日后，必有无数人同我一样，进入无望的命运轮回。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说罢，小孤发出一阵阵狂笑，走进那潭水里去了。刘陵大声呼唤，终是无人应答，随着潭水最后掀起一片波澜，便沉寂下去，似乎冥古之初至今便无事发生。无力感爬上了刘陵的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投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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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陵猛地睁眼，在天亮之前便突然清醒，再也无法入睡。头微微地疼，他觉得发生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事情，然而总是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打起精神去面对眼前现实的事情。又想到自己此行终是为了刘符的信而来，便躺不住了，飞身下床。轻轻推开门，叫住一个路过的下人，出示刘氏令牌：“我乃刘陵，不知朝廷将我的随身行礼放在何处？”
那下人行礼，领着刘陵穿过走廊。目前天色尚早，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露出一头，天空仍是令人感到安心的深蓝色。这处走廊是行宫最偏处，上方开着窗子，可以看到春日黎明前树影婆娑，如同墨笔，随风轻摇。
刘陵发着呆，目光偏向外处。听说这行宫最近周边有黑影，恐是刺客。他虽然不太相信刺客会轻易来到这么近的地方、以至于暴露自己，还是盯着窗外一路来到了库房门前。
下人给他打开门，刘陵的东西与其他的分割开来，特别放在一处。刘陵一次拿不了太多，只是把刘符的信箱抱在怀里，又拿了几个随时要用的东西，回到房间。
安平旍早已经醒来，坐在窗边就着烛光梳头。看到刘陵回来，嗔怪道：“我本是趁着杂技组休假特意来看你的，为何要把我举荐给皇帝？时间恐不我待。”
刘陵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只是一边把东西收拾好，一边回复道：“若不如此，旍恐走不出这行宫矣！”
安平旍被对方唬得一愣：“这是为何？”
“当今皇帝，极其多疑，若不以此说辞，恐将你认作刺客细作。”
安平旍默然，久道：“你说有特别之物落在这里，是何？”
刘陵笑着将刘符的信箱拿给她看：“就是此物。我兄长写给白元的信。”
安平旍道：“白元乃一篡逆之辈，并为弑尔兄之人，为何保留如此之多的信？”
“他二人的关系，远比我想的复杂。请看。”刘陵大方地滑开盖子，安平旍便取出几封阅读，等她看完了，刘陵还递给她最后写的几封信，让她全面了解刘符之于白元行为的理解态度。
安平旍阅毕，叹道：“此二人真有金兰之交也！”
“然而难缠之处就在此。”刘陵背着手绕安平旍案前游曳，“我此行只为刺杀白元，替兄报仇。而兄长之态度如此，让我不得不犹豫起来。”
安平旍沉默一会，低头道：“此乃刘陵家事，旍不便参与。”
刘陵预料到她大概率会这么说，也不强求，了然地点点头：“既然如此，皇家的差事还是要遵循的。皇帝今晚无事必然早睡，也是刺客下手的大好时机。我们今夜便在周围巡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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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把巡夜的士兵都安排好，自己去寻找刺客的踪迹。他猜想对方不可能用弓，不可能放火，只会偷偷潜入皇帝寝室。因此他们必然需要翻越这高墙的东西，比如绳子，比如梯子。这是显眼的特点。
安平旍跟在他身边，多年练习杂技使她比常人更加警觉、反应更快。
他们绕着宫墙行走，高高的墙上挂着油灯，提供了一些昏暗的照明。刘陵没有提灯，以便隐藏在黑暗中。他知道有刘语的教育，天下人九成九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只是淡淡警觉，并不紧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听安平旍大叫：“他们在那！”
循着安平旍手指看去，有几个彪形大汉行踪可疑，黑夜的剪影显示出他们就是皇帝要找的刺客。刘陵拔腿便追，安平旍一边跟跑一边点着手里的灯，还一边对巡逻的士兵喊道：“他们在那！追！”
到底是刘陵和安平旍动作快，很快便窜到四个大汉跟前。刘陵大喝一声，抽出剑来便飞身砍下，那剑到底是润了血的，如此威猛，挥剑之时似有神助。一个躲闪不及，当即被砍开动脉，一瞬间血流如注，喷出的血糊到剑柄上，他立马握紧才不至于滑出。
一时间杀声四起，刘陵也不甘示弱，剑气划破长空，如雷鸣、如龙啸，很快便夺得了上风，杀得几个刺客只能围在外围，未敢轻进。
正当刘陵要取其余三位首级之时，脚下突然踩空，身体跌入船舱。恍惚间听到安平旍的惊叫，一个大汉抓住她，扔到刘陵身边。
刘陵暗叫不好，中了奸计！立马提起剑来，欲继续与三人决一死战。他已经砍断了其中一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此人却极为勇猛，还顾得上解开船索，小船立马向江中心驶去。
好风凭借力，此船速度快，刘陵暗叫不妙，又有两个大汉朝他们走来，身形极具压迫感。刘陵挥剑，直冲一人脖子而去，忽然听到身后安平旍的尖叫，手上一愣，剑便被夺了去，他本人也重重摔到地上。脑袋随即挨了一下，顿时天旋地转，他陷入沉沉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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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悠悠，小船的摇晃渐渐平息，刘陵迷迷糊糊转醒。脑袋尚疼，危险的处境却使他顾不得这些，立马查看自己和安平旍的情况。
麻绳紧紧捆着他，他似乎靠在一个什么东西上。环视一周，船舱内点了几盏灯，把船舱照亮，一个大汉，身形强壮，蹲在他们跟前；他身后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干瘪大汉，正和对面的略微矮小结实大汉端详他的分影剑；在远处船头，坐着一个脸上有刺字和刀疤的大汉，掌管着船的方向。
没有看到安平旍的身影，把头偏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的余光看到安平旍的睫毛，这才明白两人背靠着被捆在一起。
他有点担心，过了多久？朝廷的人怎么还不来接他们？这些大汉是否有同伙？白韦如何了？
一个直觉在刘陵脑海闪过——该不会，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白韦，而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剑？
盯着他们的壮子似乎累了，便转身和瘦子矮子一起去研究他的剑。刘陵趁此机会，赶紧用手肘推推安平旍，对方哼唧一声，悠悠转醒。
安平旍看到自己身处何处，忍不住用鼻子发出高音，并赶紧咬紧下唇。
“他们要把我们怎么样？”安平旍声音颤抖着，“要到何处去？”
刘陵轻轻摇了摇头，便听安平旍哀鸣一声：“我只是来休假的，干嘛要我摊上这些事……”
那三个大汉似乎也发现刘陵和安平旍醒了，停止研究分影剑，朝他们走来：“小子，刘陵是吧？”
安平旍眼里满是担忧，用力偏过头看到刘陵的侧脸。后者似乎不惧，镇定答道：“正是。”
壮子道：“我们对那甚么皇帝不感兴趣，只是作个诱饵，要你到来。听说刘语赐你宝剑一把，我等甚是喜爱，今把使用方法告知我等，便不追究你杀了大邈，等船靠岸，自会放你回去。”
刘陵还未答话，那安平旍听了此人一席言论，立马气得柳眉倒蹙、风眼圆睁：“纵是有一万把剑，也不给你们！”
瘦子和矮子被激怒了，撸起袖子就想打人，被壮子制止了：“给与不给，岂是你们可做主的？我今有四个好汉在此，你们不过两个黄毛小儿，杀了你们，易如反掌！还不快把使用方法告知我们！”
刘陵了然：分影剑认主，这三人不知此事，故而以为有什么奇法可用，便笑道：“这有何难？我告诉你们便是。只不过这个黄毛丫头在这里，吵吵嚷嚷，实在让人分心。不如先把她放下岸去，我再一一教与你们便是。”
安平旍惊了一瞬，若是单单留下刘陵，恐其见害。正思量，那壮子却已经把安平旍和刘陵松了绑，两人站起来，刘陵对瞪大眼睛的安平旍笑了笑，便说：“快快让船靠岸吧。”
船头的疤子一言不发，只是调转方向，使船慢慢往岸边靠去。瘦子和矮子推安平旍到船头，她还不停担心地回头看刘陵。后者和壮子站在船中，剑已经到了他手上，表情认真，似乎真的有什么家传秘诀传与壮子。壮子虽然鲁莽，见利便忘了一切，只是认真听着。
过了几时，船碰上岸边，安平旍便被推着下了船。刘陵余光瞥到那边，便当即挥剑，大壮茫然抬头，迅雷不及掩耳之时，便见对面头颅掉到地上滚了几滚。一步冲上船头，却被疤子拦住去路。此人极勇，挥舞着一把刀，竟能突破刘陵剑阵。刘陵不敢和他久久僵持，担心安平旍。他这边下了手，纵使瘦子和矮子本不想杀了她，也会动手。正欲暂晃过疤子去救安平旍，却见那边一道金光闪过，顿时亮如白昼，几人均愣住。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