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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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龙飞速追上火球，以身体将其包裹住，在一阵眩目的白光之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了短暂的失明。等视野重新恢复时，出现的先是黑白的画面，之后才逐渐有了颜色。
刘陵缓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惊呼。
那火球俨然已经被夹碎，化为无数细小的石块，如沙尘般缓缓坠落。
下面的云江城市想必要迎来好几天的雾霾，但这比被火球砸得粉身碎骨、或者烧成黑炭要好。
这件事，白元显然已经事先预料到了。刘陵将目光投到坑底站立的白元身上，他和众人一样，正抬头看着白昼般的天空，唯一不同的，是嘴边的那抹微笑。
似乎感受到了刘陵的视线，他保持着仰视的姿态，将头转了过来，和刘陵来了个对视。
那眼神更接近嘲弄。
似乎还有几分同情。
刘陵翻了个白眼，白元显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他现在已经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比如这个火球，是天灾还是人祸？但不管是哪个，都是他无法预料、而白元可以预料的。
人们似乎都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嗡嗡嗡像令人紧张的背景音乐。
仅仅刘陵和白元两人不发一语，相互对视着，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无声的通道。
天平的两端，仅仅需要一只羽毛的重量，便可以使整个天平向一方倾倒。
终是白元先开了口：“那火球，就是将星坠入人间的样子。”
将星，代表着吕玄的命运。费皎曾经观察它，如果将星陨落，就代表着吕玄的死亡。
白元笑道：“吕玄既然是阴，如果将星只代表它一个人，那么以阴阳相生的理论来看，必然有另一个星星代表费皎。”
刘陵抑制住想要抬头看的冲动。说实话，他心里总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在承香发生。
白元缓缓张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低吟：“很遗憾，将星是吕玄和费皎的集合。如果将星坠落了，就说明——”
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刘陵不再读白元的口型，而是望向天空——
火已经完全熄灭，天上只是一些冷却下来的尘埃，此夜就和往常所有起雾的晚上没有什么两样，没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被打断的人口毁灭。
他知道费皎死了。
一个人的死亡，无声无息汇进历史的河流，被波涛裹挟着，无法自主。
白元：“火球落到云江绝对不是偶然。我猜测，云江是阴阳鼎盛之地，所以会吸引汇聚阴阳的将星向那里坠落。”
这也是刘陵的想法。他面上不动，心里想着必须要去云江一趟。
两人之间的风波肉眼可见地平息下来。刘陵还想问什么，突然看到白元脑后白光一闪，接着是箭划破空气的声响。
他心里狂喜。是冷箭！是从坑的另一边射向白元的冷箭。没想到张行事这么有先见之明，早早派人抄到后面，准备在这里弄死白元。
屠龙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狂风之后，金龙飞出，直接朝白元后面的弓箭手冲去。
没想到那些死士还是挺有信念的。没有人逃跑，而是立刻换上长枪，大叫着跑下土坡，一种欲置白元于死地的气势。
血肉之躯哪里会是金龙的对手？白元努力不笑出声来，以剑指着冲锋的死士们。
刘陵大惊，立刻叫道：“分影！”
他走到这里，已经有无数无辜的人献上了生命。若今天因他反应慢了一步就害死这么多的人……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黑魂绵延千里，直取龙的脖颈，而后飞速收紧。那金龙也适时地挣扎起来，刘陵用尽全力控住剑，此时才知道认主之后的战斗也是很累人的。
那龙拼尽全力想要往前冲，分影却拼命困住它，把它往后拽。白元前有死士，后有刘陵，腹背受敌，无处可逃。
白元咬着牙“哧”了一声，真是烦人。若不是念在他是刘符弟弟的份上，他才不会与他对论这么久，此时恐怕早已取他命久矣。
随手倒转屠龙方向，那龙大吼一声，便打了个弯，朝刘陵飞来。
因为拦阻的方向不同，分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成了推力。
那龙仅用了不到一秒就贴到刘陵面前，巨大的眼珠变成天空，两个山洞鼻子不停喷出热气，獠牙是白骨森林。
刘陵心里想着“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身体却因着刘语的训练而自动下了腰，那龙从腹部擦过，仿若狂风卷地。
他一个没撑住，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分影还在手上，龙身不停从上方飞过，仿佛走马灯。
他用尽全力，将分影刺向龙鳞。
一开始的阻力很大。龙鳞紧密而坚硬，要刺穿需要很大力气，或许是得了魂灵的帮助，剑头深入龙肉。
龙肉质地细嫩，皮下布满血管，使得整个肉呈现粉色。
再往里刺，又遇到了阻力较大的地方。这块虽然不像龙鳞那样坚硬，却是极富弹性。刘陵大吼一声，用尽力气将手臂伸直，剑便畅通无阻了，进入了一个仿佛液体容器的地方。
似乎是要印证刘陵的猜测，龙血喷涌而出，滋道地上、龙鳞上还有他的脸上。
血腥味溢满鼻腔，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听到龙的哀嚎，便一个翻身从龙身下滚了。
离开龙身下，他才以看到龙的身体正以飞快地速度变得暗淡，金光也不再明亮，整个身子软了下去，伴着巨大的声响和大地的震动之后，倒在地上，彻底不能动弹。
刘陵趴在地上看了整个场景，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下的石板都被血染红了。
大概是龙血。他没当回事，却发现这血好像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腹部被擦到的地方受了钝击伤，现在正淌着血，前半身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却看不太出来，或许是夜晚的原因，血和黑暗融为一体。
现在还不疼，过一会儿他恐怕都直不起身子。白元还没死，他还想杀人，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不能就这样躺在这里……
他握紧分影，剑身入地，努力支起身子，下一秒便又有狂风呼啸，另一条金龙朝他扑来。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金龙？！或许吕玄知道一点，但他走了，他的知识也跟着走了。
刘陵孤注一掷。剑头直指金龙，刘陵：“出手。”
魂灵似乎也意识到了主公已经被逼到死角，如黑风般窜了出去。死士们也发现他这边情况不太对，纷纷调转目标来保护他。
这下恐怕又要放白元走了。刘陵急得流出了眼泪，冲他们大喝：“别管我！趁现在！”
死士们只听张行事的指令，此番来救刘陵就是他的指令。现在刘陵下令，他们不会遵从。
刘陵绝望地看向张行事。对方站在高处，脸和上半身都淹没在黑暗中，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夜风猎猎，在这千家万户的风中，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白元如果死了，就不用担心他会杀了更多人了，阴阳不平之事以后应该也可以慢慢找到解药。如今抛下一切来救他一个人，势必会让他背负更多罪恶。
他是罪恶的。因为他多次放走白元，又因为他曾经甚至还对白元软心，才会放任白元在人间大开杀戒。
刘陵动弹不得，只能用胳膊挡住眼睛，静静抽泣。
分影扯住龙角，死士学着刘陵的样子，纷纷以长□□入龙甲。
第二条龙也在挣扎无果后，扑通倒在地上。
魂灵回到剑上，死士们弃了龙，来查看他的伤势。之后便是一些认不清的人脸和听不清的呼喊，天空被扭曲、撕毁，他被移动。
刘陵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送我回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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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元用了一条龙，想直接杀了刘陵，却被后者巧妙化解。机会一旦失去，便不好再强撑下去，否则只能失去更多。他于是立刻牺牲了第二条龙，趁众人去解救刘陵时逃走了。
算不上高明，只能说刘陵确实天赋异鼎，虽然还是比不上刘符，却也是可以和他相抗衡的。
他一共有六条龙，一条黑龙，一条白龙，剩下的都是金龙。大概金龙是较为低等的存在，否则怎么会被小小人类扎一下就死掉。
算下来，他还有两条炮灰龙。白元按辔徐行，刘陵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否则怎么会一上来就让他丢掉两条龙。或许这龙也是有点菜，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锻炼锻炼。
今夜晴空万里，星光闪闪，夜风温和，和他当初从皇宫逃出来时大不一样。这或许是个好兆头，他或许真的能昭雪父皇的冤屈。
他对皇位没有兴趣。许多人、刘陵认为他刺杀皇帝只是为了篡权，实际上他才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他的梦想是无忧无虑过一辈子，这样看来做一个隐居的二皇子大概很好。
只恨白韦打乱了这一切。白元恨恨想完，又在心里骂了几句，才转换话题。
云江似乎也是个蛮特别的地方，大概和扬城一样，都存在着封印的东西。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不过当下嘛……先给皇帝找点不痛快好了。
白元笑着仰起头看向银河。坐北朝南，回家之路。
他似乎是真的可以还于旧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