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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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翡翠葫芦，有两千枚药丸，一天吃一粒，可保无虞。”
“若是上阵杀敌呢？”
“那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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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狂风卷地，带走暑天的闷热。幡旗高扬，众兵集结。浩浩汤汤的军队是人的海洋，甲胄反射着阳光，一直铺满目光所及之处。
刘陵骑着一匹红鬃马，远远地站在点将台之上。
在他之下，是无数的血肉、白骨，他要为这群人的性命负责。在他之上，是青天，在北方的天气里，蓝得透骨。
军号吹了三声，声音在这片大地上奔驰，穿过人墙的障碍。极目远眺，即为东川之地，是一片黄沙的海洋。
天候国的铁骑要踏破黄沙地的宁静。
刘陵旌旗一挥，大军便兵分三路，朝不同方向出发了。他自率领本部兵马，冲在最前面；然后是主力，最大的作用就是扫清敌人的有生力量；最后是粮草和殿后。
刘陵的副将是他在这十天之内精心挑选出来的，名为糜宾鸿，智商在线，武力也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喜欢听命令。
这命令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刘陵说让他去参加个军中聚会，他是一概不去的；让他去和其他将军讨论下进军方案，他也是不去的——但最后总能提出一个最完美的方案。
糜宾鸿十七岁，最为接近“入不言出不辞”，平时找不到人，但是有事发生，他却总能第一个出现。说实在的，自从刘陵重用他，就没出过什么事情，他总是能把问题掐死在襁褓里。
或许有人认为糜宾鸿太孤僻或者活得太无聊，刘陵却或多或少地能理解他。
况且如今着急用兵之时，也管不了太多。
刘陵和糜宾鸿相并而行。刘陵刚掏出地图，糜宾鸿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回复：“主公，为防伏兵，请派奇兵先行。”
刘陵冲他一笑：“你果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们要打的第一仗就在一个峡谷里，他们要穿过峡谷，而一定会有兵士在山上设防。
若是就这么傻傻地进去，肯定会被射成筛子。
刘陵笑道：“我到时候自领十余骑，在马后绑上树枝，扬起尘土，使伏兵疑惑，你到时候在峡谷外面趁此机会，从这面攻上山去。”
糜宾鸿拱手：“是。”这个计策，看起来先冲进去的最危险，实际上攻山的才是。自古以来，无论何种情况，攻山都是伤亡最大的。
刘陵又说：“你到时候拿上我的宝剑，你会用上它的。”
糜宾鸿是听说过他主公的宝剑的，只知道很厉害，刘氏家族就是用这把剑获得皇帝的信任，之后成为令人瞩目的刘氏家族的。
“这把剑认主，我可以暂时把它过渡给你。”刘陵说。
糜宾鸿脸色白净，五官和脸型却有几分野性，此时这张脸正被东川苍白的日光照得更白了。他抿着嘴思考了一下，然后笃定道：“多谢主公。”
“到时候你来我这里取就好。”
“多谢主公……但……我不需要，这把剑还是留给主公防身吧。”
刘陵看着糜宾鸿在日光下有些透明的脸，上面汗珠闪闪。他顿时就更喜欢上这个副将，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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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选了十五匹好马，又挑了十五个马术高强之人，训练了几天，刚刚好到达峡谷处。
东川的峡谷是别有一番风味。黄沙漫漫，峡谷中吹来略有寒意的风，卷着黄沙，像是在峡谷口遮上一层纱布。
刘陵哑然失笑，此处埋下伏兵的话，几乎不需要他费多大周折，就能轻易取胜。本身就看不太清，再加上风声，根本搞不清来的有多少人。
而糜宾鸿选的这条上山路，较为平坦，遮挡也多，使得攻山也变得有些简单。
或许不是他们太强了，而是敌人太弱了。这样的水平保持下去，东川国很快就能拿下。到时候高升的高升，还乡的还乡，岂不美哉？
军号吹响，十五匹马直接奔入峡谷，马尾树枝扬起的尘土和峡谷回声相衬托，竟有千军万马之势。快马加鞭，十六个人穿着厚厚的甲胄，穿过长长峡谷。
在他们身后，万箭齐发。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从耳边脑后经过，让人感觉后背凉飕飕。刘陵顾不上害怕，只得闭着眼一个劲往前冲，待箭逐渐稀疏了，他们也慢慢出了峡谷。
一行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接应只能从峡谷内部穿过的粮草，这时才能听见山上的喊杀声。血腥味渐渐填满黄沙的缝隙，血雾从山上慢慢覆盖下来。
拿下峡谷，就是拿下了最主要的粮道，之后进攻东川，粮草的事情就可以不再是燃眉之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候的第一步肯定是峡谷，然而这种防御，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太容易了。
正想着，喊杀声又响起来，他这次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这就是天候国的喊杀声。随即而来的是天候铁骑，使者策快马下山，对刘陵道：
“主公，山上已经拿下了！”
仿佛是验证他的话似的，峡谷上方，天候的旗帜竖了起来，随风悠闲地飘着。
刘陵暂时松了口气：结束了。他对手下道：“先等等副将。”
众人欢呼一声，各自散去，去喝庆功酒了。他们大多也是年轻小伙子，在刘陵的话语下，本来以为打这一仗很难，现在倒是立刻放松下来。
刘陵没办法像他们一样。他要在这里等糜宾鸿下来，他要好好和他谈谈东川国这反常的智商水平。太诡异了。
他等了大概有三分钟，马上就有点着急了。这松弛的军旅景象是不堪一击的，他们必须马上重整军容。
于是刘陵先安排这手下的一群人先行。他们有十万人，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仅仅还有一千多人在山上，不知何故。
刘陵派了一个使者上山，不出一会儿，就见糜宾鸿牵着他的黑马下来了。
刘陵：“何故？”
糜宾鸿：“在山上探测敌情，不得已有些迟了。”
“这一仗很诡异，是不是？”
“没有灶具，没有废弃兵器甲胄……主公，追兵可能在后面，这是个诱饵，我们被骗了。”
“你手下还有一千人？”
糜宾鸿点点头：“但是，这个数字肯定拦不住敌军。可……粮草走得慢，若是一点人也不留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问题不大。”刘陵站起身来，看着远处黄沙和青天相交之处，“我留下来。援军已经出发，不出两日，便会到。”
糜宾鸿定在原地，没有挪动。刘陵看着他问道：“还有问题？”
“敌军若是追击我们、包抄我们，肯定要从这边走。”糜宾鸿摊开地图，“这是个平原，利于行军，缺点当然就是视野开阔，若是被击打，必然溃败。”
刘陵点点头，看着糜宾鸿的眼睛。他们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这就是猜疑链。他们会猜疑我们——有没有看透他们设下的追兵之计。”刘陵道，“这个链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他们猜我们是否看透他们看透我们是否看透……”
“我们何不也来个疑兵之计？”糜宾鸿笑了，日光把睫毛打成白色，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阴影，“我们的援兵，将要追击他们的追兵。”
“好计。这样就有三层保险——追击追兵，千人防守和猜疑链。无论如何，保证粮草安全到达，我们设下联营之后，东川就是囊中之物了。”
糜宾鸿十分赞同，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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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旍对隆星文说：“我要回去演杂技了。”
隆星文正在除院子里的杂草，这项工作好像永远都干不完似的：“所以你在天候国的国土上绕一大圈，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安平旍抱着胸往柱子上一靠：“不仅仅是这个。”
隆星文把锄头一扔：“什么事情？刘陵？”
“刘陵打仗赢了。他们现在一直……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推进？”安平旍笑了笑，“总之，仗打得很顺利。他们目前还在边境线，马上推进到国都，他就能回家了。”
安平旍对隆星文说：“又拿下几座城，本来夏天不宜动兵，但如今这个机会、趁敌人元气大伤之时，还是如鱼得水。”
安平旍对隆星文说：“古凉的大将始终没有遇到。是不敢？还是瞧不起天候国？但无论怎么说，‘推进’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也该动起来了。”
安平旍对隆星文说：“你听说了吗？古凉的大将终于露面了，叫什么阿翰立。不过我看也为时已晚，刘陵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打趴下。”
隆星文对安平旍说：“朝廷的传令一出你就给我写信，炫耀刘陵的伟业。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给他写信，他在东川收到你的信，肯定高兴死了。”
安平旍对隆星文说：“我若是能给他写，我早就写了。不知道是信送不到还是怎么样，一年前的信，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她抬头望天，这是刘陵出征的第二年夏。除了皇宫传令，杳无音信。这大概是好事，说明他在前线浴血奋战，以至于没有空回复她的信。
或者是他们“推进”得太快了，信的速度赶不上。
她只是又回去演杂技，就和她生下来所规划的人生一样，就好像刘陵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一样。战事是东川的，就连边境的人民，都过着事不关己的生活。
